“美国优先”走向极端主义
特朗普2.0时代(指第二次执政)临近150天,因特朗普驱逐非法移民而爆发的洛杉矶骚乱不断升温,且已扩散至美国30多座城市。与此同时,特朗普全球范围内发动的关税战、贸易战已经成为作茧自缚的政治枷锁。自4月初特朗普在白宫宣布对多国进口商品实施差别化关税以来,特朗普不断加大筹码,妄图在全球供应链体系中加速“美国本土化”,这种鲁莽的关税大棒政策被前美联储主席、前财长耶伦批评为美国历史上“最糟糕的自残”。
特朗普卷起的全球性关税风暴还进一步扩大了与传统盟友之间更多的裂痕,这一系列被视为反智的行为,标志着特朗普新孤立主义的到来,全球正迎来一个极不确定的特朗普2.0时代。特朗普执政临近150天,最高峰时美股七巨头(微软、苹果、英伟达、Alphabet、亚马逊、Meta、特斯拉)就蒸发超过5.3万亿美元的市值,相当于2个德国股市的市值。
关税战确实是对美国“最糟糕的自残”。以北美自由贸易区为例:美国汽车制造商80%以上的关键汽车零部件进口,都依赖加拿大和墨西哥。从墨西哥和加拿大进口的汽车中,甚至还包含美国的附加值,因此对这些商品征收关税,意味着美国实际上是在对自己征收关税。加墨与美国的经济高度融合,北美组装一辆汽车,零部件平均要跨越边境七八次。《华尔街日报》分析称,25%的关税将使一辆在北美组装的全尺寸SUV的成本增加9000美元,一辆皮卡的成本增加8000美元。这正是特朗普无法回避的关税悖论,然而特朗普在国会演讲中依然坚信,关税都是外国政府支付的。
特朗普新孤立主义的另一个深远影响是《海湖庄园协议》的出台,该协议是旨在重组美国金融和债务的纲领性文件,其全球性影响将不亚于1944年《布雷顿森林协议》和1985年《广场协议》。该协议核心政策是维系高关税(从2%飙升至20%甚至50%)以及弱美元政策,以此重塑全球贸易体系。在债务重组方面,强制外国将美债置换为100年零息债券,变相“赖账”减轻美国债务压力。并重估黄金、比特币等资产,或纳入国家储备(美国持有20.7万枚比特币),重塑国家主权财富基金。《海湖庄园协议》的本质是特朗普“美国优先”经济学的极端主义。
将加剧全球对抗性风险
自1917年美国第28任总统伍德罗·威尔逊率美国投身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美国长久以来盛行 “武装的威尔逊主义”,其核心是“试图按照美国的想象来进行一种世界性的重新改造,从而达到永久和平”。基辛格在1994年也说过“每当美国面临建设一个新的世界秩序的任务的时候,它无论如何得回到伍德罗·威尔逊的原则上去。”特朗普新孤立主义正是“武装的威尔逊主义”历史延续。
历史是一面镜子。1929年美国大萧条引发全球性金融危机,在此背景下,胡佛总统于1930年签署了改变世界的《斯姆特-霍利关税法案》。根据该法案,美国进口商品的平均税率从40%升至48%,3200种外国商品(占总数的60%)的关税上涨。该法案被历史学家视为引发二战的主要诱因之一。
1931年,胡佛提出了“让美国再次繁荣”的三个方案:驱逐移民、增加关税、国内减税。然而带来的结果却是,1929年大萧条背景下的美国出口额是54亿美元,1931年下跌至13亿美元,1932年下跌至 7.8亿美元,短短三年失去了 85%的出口份额。随着各国高筑贸易壁垒,1932年世界贸易总量下滑了70%,不仅恶化了全球性大萧条,更催化了全球法西斯主义正式登上舞台,之后二战爆发。
特朗普新孤立主义正在变得不可控和不可预测,在逆经济全球化的同时,加剧了全球对抗性风险。基于特朗普2.0时代的极不确定性,国际社会担忧自二战结束后建立的雅尔塔体系及其全球秩序或走向瓦解,《经济学人》甚至认为“2025年可能是冷战后最危险的一年”,过去生活在美国庇护下的传统盟友开始担忧其安全保障。
近期欧盟特别峰会上,欧盟主席冯德莱恩宣布了约8000亿欧元的“重新武装欧洲”计划。德国宣布启动“欧洲军2.0计划”,这是自二战战败以来,德国首次下定决心大规模军队建设,并计划2025年军费占GDP比重达3%,相当于超过1300亿美元。德国外交部长贝尔博克在此前“特泽会”之后发表了演讲,要求德国人做好与俄罗斯开战的准备。法国总统马克龙也决定向欧盟撑起“核保护伞”。这种撕裂与对抗的情形与二战前夕的紧张国际关系十分相似,历史似乎又走入死循环。
让全世界付出“共同代价”
特朗普1.0时代的关税和贸易战并没有“让美国再次伟大”,新孤立主义也正在重蹈历史覆辙。以2018年中美贸易战为例,中国并没有被关税壁垒、“小院高墙”和“脱钩断链”遏制,相反,在科技领域中国诞生了Deepseek抗衡ChatGPT、宇树科技抗衡波士顿机器人、强脑科技抗衡马斯克脑机接口技术等,中国不仅没有落败,相反弯道超车。在经贸领域,2018年中国对美货物贸易顺差为3233.3亿美元,而2024年这一顺差值扩大到3610.32亿美元。然而特朗普却依然迷信关税能单方面让中国付出代价。
特朗普新孤立主义昭示着新一轮全球化的倒退、美国右翼势力和民粹主义的崛起,并正在令全球付出“共同代价”。尤其是此前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白宫的“特泽会”(Trump-Zelensky Meeting)谈判失败后,特朗普力挺俄罗斯的立场不仅加深了美国与欧洲传统盟友间的裂痕,也加剧了与美国内部政治派系的斗争。
特朗普新孤立主义将加剧全球债务泡沫。2024年全球债务已经达到了惊人的318万亿美元,创下了有记录以来的最高年终数字。随着经济增长放缓,全球债务占GDP比重上升至328%,这是自2020年危机以来的首次增长,世界经济的负债水平从未如此之高。而随着特朗普新孤立主义,各国大打关税牌,必然推高一些经济弱国的债务违约风险甚至国家货币破产危机,或将再次成为局部战争危机的导火索。
特朗普新孤立主义也注定无法缓解美国的经济阵痛。关税与贸易战无法长时间让美国经济收益,相反,美国GDP的贡献恰恰源自于它的市场自由化、经贸全球化与企业家契约精神。目前美国债务总量已经突破了36万亿美元规模,过去12个月,单单美债利息支出就达到1.2万亿美元,是第二大联邦政府支出。联邦财政赤字公约数也已接近2万亿美元,美元破产危机的说法正在全球蔓延。
随着美国最新ISM制造业调查数据公布,亚特兰大联储预测美国第一季度的GDP增速为-2.825%,这意味着美国经济自新冠疫情后首次出现负增长。全球对冲基金巨头桥水创始人瑞·达利奥认为,美国已经陷入“债务死亡螺旋”,并预判美国债务危机将在三年内爆发。如果美国经济再次陷入深度衰退,将类似于2007年次贷危机和2023年硅谷银行倒闭所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必然是另一场“全球共同代价”。
特朗普新孤立主义注定无法“让美国再次伟大”,相反,随着与中、加、墨三大贸易伙伴的对抗、与欧洲传统盟友的撕裂、与国内“纸牌屋”政治派系的对峙,最终不仅将让全球付出“共同代价”,也必然走向历史性的滑铁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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