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这是《秋兴八首》第八首中有名的对句，评价也是分歧的。现在且说它的意思。向来对这一联有两个疑问：①是否倒装句？②是否直陈太平气象，还是含有讽刺？说倒句的从宋人罗大经以下，如钱、仇、吴、浦都是。说不是倒句的较少。清有顾脩远，今人有萧涤非。倒句与不倒句，不止关系语法，而且牵涉到解义，所以要先提一下。关键在主语上。二句以什么为主语？说倒句的，认为鹦鹉、凤凰是主语；说非倒句的，认为红豆、碧梧是主语。按，当以非倒句为是。说见后文。其次，这两句是不是含有讽刺？亦有两说。一说是写昔游盛况，历来注家都这样主张。说意含讽刺的，清林昌彝（《砚桂绪录》卷十五）主之。林以为上句喻食禄之丰，下句谓固位之久。看起来，林说是对的。现在根据他的说法补充一些。鹦鹉，当喻宫女。《明皇杂录》有“雪衣娘”故事，这里借指怨女，红豆，相思之物，余字和老字对，都是说时间久，这些怨女，在玄宗的宫中有几千人。白居易《上阳人》就是这方面的反映。碧梧，是掖廷的树木，“栖老”依林说为固位之久。李林甫在相位十九年，就是代表。这样讲，就必须认为两句都是非倒句。红豆、碧梧是两个重心，是喻意所在，所以应该是主语。上句说宫中杨氏专宠，怨女众多；下句说朝中奸佞固禄，贤士被斥。下联“佳人拾翠”云云，指出太平泄沓现象，是安史事变的厉阶。结联说到自己，彩笔干气象，是说自己曾经写过游渼陂的诗句，现在回首前尘，悲（朝政）喜（游宴写诗）交集。事过景迁，究是悲过于喜，故头苦低垂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