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慕樊:面势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256 次 更新时间:2022-12-05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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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慕樊  

《营屋》:“东偏若面势,户牖永可安。”钱引鲜于注云:“若,顺也。”姚鼐《惜抱轩全集》“笔记”八说:“《考工记》:‘或审曲面势以饬五材。’郑司农注:‘审察五材曲直方面形势之宜。’此虽古说而非杜公之意。杜用‘面’字,只作相度意。诗言东偏而面其势,则设户牖甚佳。钱注用鲜于注,失其旨矣。杜公《寄赞上人》又云:‘徘徊虎穴上,面势龙湫头。’‘面’字亦作相度解。未知杜公所本谁氏之说,余谓胜司农说。”按“面势”的“面”字,他书也有用作动词的。如沈括《梦溪笔谈》卷十八说:“审方面势,覆量高深远近,算家谓之击术。击文象形,如绳木所用墨斗也。”知宋人亦有以面字作“相度”义用的。然通观杜诗,面势二字,既用作动词,又用作名词。如《寄题江外草堂》说:“敢谋土木丽,自觉面势坚。”这是对句,用土木对面势。面势显然是名词。如果依钱注,解若为顺(虽然这是古训),“东偏若面势”,就等于说“东屋顺形势”,完全说得通。惟《寄赞上人》,以徘徊对面势,又显然是以动词对动词。则“面势”一词,意义是审度或度量。词性活用,古、今都有。特别是古代,词品的灵活性很大。比如《左传》的用词,词品活用是普遍现象。如“欲吴王我”等。那么,杜诗“面势”一词,也有两种词性(名词和动词),是不奇怪的。考之古训,“面势”的“势”本义是测地平的工具,“形势”是它的引申义。〔1〕


〔1〕 章炳麟说:“蓺之名起于曲蓺。《考工记》曰:‘审采曲面蓺’,郑司农以为采察五材曲直方面形蓺之宜,盖未谛。蓺读为臬。言蓺极者,即是臬极。《考工记》亦以槸为臬。‘匠人置槸以县。’郑君谓槸,古文臬,假借字。于所平之地中央,树八尺之臬以县正之。……‘面’读如《笙赋》‘采洪纤,面短长’之‘面’,向也。‘采曲’者,采巨(矩)。‘面臬’者,视县……臬以测景辨方,故引申为形埶……”(《小学答问》埶字条)可释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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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陈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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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本文转自杜诗杂说全编/曹慕樊著.—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9.4,转载请注明原始出处,并遵守该处的版权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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