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7日，联合国安理会关于叙利亚化武第2118号决议获一致通过，这是叙利亚冲突爆发以来安理会通过的第一份叙问题决议案。如今回头检讨奥巴马政府的政策，颇多可玩味之处。
与以往相比，美国此次战争决策的最大特点是过程高度透明。奥巴马将开战决定交由国会公开讨论，本人及诸幕僚亦通过媒体喊话，以凝聚共识。更有甚者，福克斯直播采访阿萨德，《纽约时报》则刊载普京的长篇大论，其中不乏对美国世界角色的揶揄。面对此混沌之景象，中国传统媒体一如既往地分析、评论美国如何“内外交困”、“十分尴尬”，还特别凸显俄罗斯外交手腕之高超，普京再度被热捧，好像要证明自己傍上的真是个“大款”。其实，如此一边倒地报道美国决策呈现的表层紊乱，无视其背后的深层变化及后果，会导致战略判断力的大幅萎缩。
美国人越来越不愿出动军队是不争的事实，但并不能因此断定他们不会为战略利益（在叙利亚是消除化武）而战。奥巴马的难题是如何凝聚共识，以及避免在军事问题上犯严重错误。他选择“全透明”决策过程来解决，结果是全世界众目睽睽之下，国会议员们争的面红耳赤，各部会首长轮番听证。这种全透明的政治生态看上去十分混乱，其基础部分则是法治，自由，自信。其牢不可破和深刻的程度必须重视，因为任何一项政策都要经此过程检视的话，企图从美国外交获利的国家也未必得遂其愿。进一步说，当今不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都有政治“碎片化”趋势，国内缺乏对外政策共识是非常普遍的，各种思潮、各色利益团体等都有机会影响外交。美国人不过是恣意呈现，有的国家则是拼命掩盖，假装高度一致，如此而已。
其次，美国是如此深入和广泛地同世界各个部分联系在一起，以致谁都不把它当“外人”。不久前的埃及事变中，支持穆尔西的“民间记者”在Facebook上报道说，“就是军队在美国支持下发动的政变”；反穆尔西示威者则在CNN大楼前抗议电视台报道“埃及革命”时用了“政变”一词。电视直播阿萨德访谈、《纽约时报》刊登普京文章等等，不过是老戏换装重演。美国人门户洞开也许是迫不得已，自以为可以取代美国世界地位的GDP主义者也要想明白，有此榜样在前，自己将如何面对“全透明”的世界性需求。
美国的确是个“霸权”，它被这样定义部分地是因为它的所作所为带着历史上出现过的霸权的诸多特点。但是，它同时也为世界很多国家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合作与繁荣的治理模式，并为此让渡了诸多自己的“主权”。例如全世界对美国政治的参与程度无人可比，以及美国政治的透明度全球最高。这个霸权迄今为止仍然扮演着衔接过去与未来的角色，看不出哪个有潜力取代它的国家能做到这一点，即便自诩掌握“宇宙真理”恐怕不敢那样全透明。
当然最后还是要以“成败论英雄”的。联合国安理会2118号决议表明，美国“不战”便得联合国支持其清除叙化武，这可是美国多年求之不得的国际道义，尽管真正清除叙化武尚待时日，而且美国人还会继续争吵不休。总之，美国“透明”并没吃什么亏。
来源: 《明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