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的魅力在学术中首先所起到的作用是“传递准确的信息”，也就是说，要用精确的词汇精准地表达自己“想说的话”。而语言的另外一个魅力在于让人能有“赏心悦目”的感受，也就是说，在词汇传递意思给我们的大脑之时，我们有一种“欣赏”的可能。因此，我们不仅仅是读一个词汇或一段话，理解其中的意思就够了，而且还应该有一次关于美学的学术旅程。

这两种层次，如果套用王国维所说的“做学问的三重境界”来说，那就是第一个是最低层次，第二个是最高层次。反之，什么层次都没有。如果什么层次都没有，那么就意味着连基本的话都说不好，把想表达的意思都表达不完全、不清楚。如此阅读下来，读者也就可能跟着云里雾里，不仅不明就里，而且容易造成不好的“阅读印象”和“知识印象”。

在此，拿社会科学来说，我们的词汇表达在第一个层次来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比如说“XX”（自变量）“XX”（因变量）的影响，或者说“XX对XX的作用分析——以XX为例”，等等。这些循规蹈矩的标题类型首先给读者的意思是“准确的”，几乎可以说“一针见血”，把问题和要分析的内容几乎都概括在其中。在具体运用时，难就难在如何从第一个层次抵达第二个层次。

有学者也就喜欢套用一些学术语言来表达，比如说“XX再生产”、“XX的机制比较与反转”，等等。这类表达，比起第一个层次的直接性表达要显得有档次。这个档次之所以能被体现出来，在于学术语言不是运用的那么干瘪，或者说给了读者一种“想象”。只是，如今的学界，大面积地使用这类做法，在论文的标题当中或者一些书籍当中，运用“再研究”、“再生产”、“机制创新与重建”等。在某种意义上说，大家都在运用，那么就容易用坏，或者不再是什么好东西了。

在笔者看来，如今的学术语言大抵如此，甚至出现了学术语言的困境与危机。所谓学术语言的困境与危机在于没有更多的创造力给读者一种语言上的力量感与柔美感。没有这样的结合，那么就谈不上学术语言的进步，特别是学术语言的创新。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对于这样的一个问题与现象，在如今的学术世界中，我们似乎又看到了一丝解决的希望，但是本质上说，还是文字游戏罢了。比如说，不停地抛概念，不停地玩框架，不停地弄数据，等等。这些文章之所以能够博取眼球，就在于其对语言的“玩弄”，而不是认真地做学问，更谈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语言美学的创造。

所以，当学术语言的贫困出现在面前时，我们应该重视这个问题，而不是继续用玩概念等形式去达到所谓的创新，花里胡哨地去做一些“文字游戏”。这不利于学术的成长，也不利于学者对问题更为深入的钻研。

其实，在中国的学术界，还是有一些集美学语言与学术功底于一身的学者，他们之所以能够达到第二种境界的主要原因在于两点，第一，扎实的学术研究能力。这是第一种层次的需要，也是表达学术的前提。第二，具备文学、人类学、哲学、美学等知识和素养。看似没有多大用处的“文史哲”，往往就在文字的安排与表达上，体现出了较高的境界。甚至，能够用1000个字表达清楚的问题，绝对不用1001个字来说。大道而简，让人信服，可谓之大学问。

既然不是所有的学者都在第一个层次，还是有一些学者是比较优秀的，那么“学术晚辈”就该学习第二种，并且是在做好第一种层次的前提下。我们在学习与成长的过程中，应该自觉地注意到这些细微的问题，而不是“照葫芦画瓢”，最后把自己“固步自封”了，导致基本的创新思维都被僵化。所以，有时候突破既有的困境，需要更为解放与大胆的思想与想法，而不应该过分地“规劝”自己，让自己的学术语言与思维穷途末路，灵感枯竭。

（作者系澳门大学社会学系博士研究生）

本文刊于《社会科学报》第1463期，2015年6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