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泉:“茶马古道”老镇丽江古城忆旧(之二)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1015 次 更新时间:2012-04-19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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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福泉 (进入专栏)  

三、老城民俗漫录

丽江古城不仅是一个名山胜水环绕的灵域,巧夺天地造化之工的名邑,也是一个民风淳厚,民众与大自然和谐相处,诗意地栖居的乐土。

古城民众在劳作之余,喜欢追求一种怡情悦性的生活情调,除了诗琴书画等主要由男子唱主角的娱乐外,养花赏花是老幼妇孺皆喜欢的一种生活乐趣。古城人家家户户广植花果树、设花坛盆景。古城每年有两次花会,春天兰花会,秋天菊花会,居民各自把自己得意的花卉盆景拿到花会上争芳斗艳。而更为普遍的是在开花时节,亲朋好友相互邀约到各家赏花,花丛树荫下摆清茶一杯、自酿水果蜜饯数盘、酒泡梅子一碟,在花香鸟语中品味人生闲暇。春节之际,古城居民喜欢在家中堂屋等处的花瓶里插梅花和山茶花,因此除夕前就有山民用竹篓背着新鲜的山茶花和梅花到古城集市来卖;古城居民过火把节要用鲜花装饰火把,鲜花需求量很大,四乡村姑农妇背着大筐五颜六色的野花涌向古城,古城到处一片花团锦蔟,浓郁芬芳,花气袭人,花香醉人。

古城每年的节庆丰富多彩,融合了本地文化传统和外来的儒、释、道教内容。现在在古城隆重地欢庆的有春节,阴历二月的“三多”节、四月清明节、五月端午节、阴历六月的火把节、七月骡马会、八月中秋节等。过春节之前一段时间,古城街市空前热闹,人山人海,万头攒动,到处是风风火火赶街买卖年货、买“门神”、春联的民众,民间有“达瓦讷西努”之说,意思是“腊月间,纳西人发了疯”,寓意诙谐幽默,但又活灵活现地反映出古城过节前之盛况。春节期间,古城到处张灯结彩,搭青松彩棚,并在四方街搭起戏台,过去由乡镇民间艺人上演滇戏。我的祖父出身于赫赫有名的“孝廉方正”杨氏家族,因幼年双亲早丧,无机会读书,从小闯荡江湖,从过军、当过小和尚、会硬气功,他高兴时会对我们露一手以掌击碎砖头的绝活。祖父年轻时迷上滇戏,他识字不多,但靠很强的记忆力,凭常听默记,成了丽江远近闻名的滇戏明星,领着古城里一帮戏迷常常自娱自乐地演戏,他们中有的是铁匠,有的是皮匠,有的是“马锅头”(马帮首领),有的是裁缝,有的是小商人。直至五六十年代,我祖父还常常受郊区纳西、白族村寨的邀请去教戏,人称“杨斯孜”,意为“杨老师”。他常常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走村串寨去教戏,或常常在古城的私家宅院或公共场所里演戏。

我小时,大年三十和初一,要依次一一地向长辈磕头拜年,大人会给三五毛压岁钱,那时这对我们来讲已经是很可观的一笔钱了,我们拿它欢天喜地地买来鞭炮,变着花样地放。又买来水彩、画笔等,聚在一起画画,画好后挂起来相互欣赏。

按传统习俗,大年初一应该由年轻的男人早起,妇女则可以睡个懒觉。内地的人也有这种风俗,并把这种习俗解释为大年初一由妇女开门不吉利,因此应由男人开门,而纳西人则普遍把它解释为妇女辛苦了一年,新年第一天应该多睡一会,并由男人服侍。因此,我早早地起来开大门,并烧上开水,冲一杯放上糯米花的红糖水,用盘子端到奶奶和母亲的床头,年幼的妹妹也得到同样的待遇。直至现在,如果我春节在家,也喜欢恪守这个传统规矩。

近年来,古城每逢喜庆节日,则由各种民间文艺团体演出节目,古代现代本土外来剧目皆有,异彩纷呈。阴历二月八是祭祀纳西民族神“三多”的节日,古城民众到白沙乡三多庙献祭,有的则到黑龙潭所塑的“三多”神前祭祀。如今这个节日是法定的纳西族民族节日。

清明节也是饶有特色的古城一景,所有的家庭都要扫墓,不管多大的官,这天只能步行上自己的坟地祭祖。我小时在清明节清晨的任务是去折柳枝,那时河边都长满柳树,少年人喜欢用柳枝条编一个草帽戴着,并折一节柳枝做一个柳笛。时至今日,每到清明节,古城人家户户上坟祭祖,古城纳西人一直保留着上坟插柳,戴柳条帽的古俗。在古城周围的山道上,上坟扫墓的人们络绎不绝,细雨迷浥轻尘,瓣瓣桃花残红与绿色的柳丝在风中相互辉映,少年的柳笛声飘摇在轻雨中,使人在这个边城小镇中充分领略到杜牧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的古老意境。

端午节,小孩在手上缠上五彩线,五官上涂抹上雄黄粉以避邪,我们一帮小伙伴相互看着各自黄粉斑斑的脸乐不可支地笑。中午,大人叫我们也饮一点雄黄酒,说是可以避邪。古城街市上卖五彩线的人一下子增多。四方街的摊点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刺绣品,以五彩斑斓的彩囊居多,女孩子特别喜欢佩带。

古城的火把节热闹非常,家家户户扎很多个松木火把,火把上缀满五彩的鲜花和各种水果,连过三日。我家有兄弟姐妹三人,每人扎一个火把,火把扎得与自己的身子一样高,并着意地把自己的火把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早早地把火把摆在门外。吃过晚饭,老幼妇孺都坐来火把旁边,点火时间一到,满街一片通明,姑娘和小伙子邀约一起扎特大的火把,在火把旁跳绳。有些好动的年轻人则邀约一起,每人举着一个点燃的火把去游逛。有些人还喜欢拿上一把称为“叔西”的树叶,冷不丁放几片到人家的火把里,火把会爆出一阵“吡吡拍拍”的声音,但因民间认为这也是吉祥之音,因此人家也不会恼。入夜,从高处鸟瞰,满城火光通明,映耀玉龙白雪,美丽非常。

阴历七月初一至初十四,古城人过“烧包”节(即中元节),“包”是个纸袋,上面印有经符图案,内装方形草纸和迭好的金银纸,封面正中写上本家庭的祖先之名,下角署上祭奠者的姓名。纳西语称这节日为“三美波计”,各家各户接祖先回家,与家人一起相聚十多天。祖先在家期间,我记得大人总是关照我们这些小孩要注意言行举止,不要喧扰吵闹,以免祖先生气。十四日,人们举行送祖仪式,在古城河流中烧包,放河灯,人们敲锣打鼓,姑娘们穿戴一新,提着花篮,花篮中盛着送祖先上路的食品,将食品投放河中,让它随水流飘去。听说过去我家所在的“告肯”村过此节最为隆重。我这几年回家,看到很多家庭都新置了祖先牌位。节日期间所放的河灯花样众多,五彩缤纷,其中有称为“七星灯”的大灯,腾空高升,夜空闪耀着一片明丽的祥光。从这个与祖先相聚的传统节日中,我感受到了这座古城的祖先在当代古城人心目中的地位。

“说故事”和讲古论今是古城的另一种突出的地方文化,除了上面讲到的古城老人在街头的神侃。过去古城里有不少茶馆,聚集着很多茶客,常有一些老人在茶馆里讲故事,讲评书,有用汉语讲的,有用纳西语讲的。每逢一年一度的“骡马交流会”,数百顶白色的帐篷在会址平地搭起,其中就有茶馆帐篷,喜欢听故事和品茶的人们聚集来这里,听说故事的高手讲古道今,我印象最深的是在县文化馆工作的古城老人赵净修先生,他进帐篷后,点一碗茶,环顾一下四周,首先开几句玩笑以活跃气氛,不论人多人少,都开始从容而扬仰顿挫地讲故事,他口才好,懂的古谱古典和地方掌故多,讲得妙趣横生,常常使听的人捧腹不已。赵静修老人讲的一些绝妙笑话,一直在古城的很多民众中流传。

在那没有电视机、音响的年代,每天晚饭后,很多古城居民就悠然地走出家门,来到那些无形中已经成为公共集会场所的街头空地,古城的老头们大多精通或略通文墨,人生阅历多,他们喜欢云天雾地海阔天空地讲古道今,家庭主妇们聚在一起,一边纳鞋底、编彩线(用来镶衣服之边)、打毛衣,一边聊天,小孩则叽叽喳喳地像一群麻雀般地玩“周周济机”(纳西民间一种互相追逐的儿童游戏)或“乃乃普扑”(直译意为“躲躲藏藏”,即“捉迷藏”),小女孩则喜欢玩“妈社土”游戏,这是一种甩接四至六颗小石头的游戏,两三个女孩围坐一起,首先快捷地一起伸手示手形(拳头克表示剪刀的二指,二指克表示手帕的巴掌,巴掌克表示锤子的拳头)决出前后顺序,然后按顺序玩,将数颗放于巴掌中的石子往上一甩,然后用手背将它们接住,以接得多者为胜。另一种是甩出几个小石子后,在它们尚未落地之前又将地上的另外几个石子抓起往上抛,同时将落下来的石子接住。玩这种游戏的女孩边玩边唱童谣:“吗社土,吗社土,甩出小石子,甜的东西出来了,糖做的食物出来了……”

男孩子则多喜欢玩“击杏核(或桃核)”游戏,每人各出数十个杏核或桃核,将它们分成几堆,然后将三个杏核有数厘米间距地成一竖排放在台阶上,击者手持一个杏刻,在两米外之地瞄准这三个杏核击打,如果击中其中一个,而这个被击中弹出外面的杏仁又没有碰到前后的杏核,击者就赢得一堆杏核,以击中最前面的那个杏核为大胜。

男孩还喜欢玩一种弹子游戏,弹子可以是石弹、铁弹或彩色玻璃弹。首先在地上挖一个可以放得下弹子的洞,玩的人(一般是两个人)站在两米之外,以规定的持握法将手中的弹子瞄准小洞弹出,谁的弹子距洞近就先走一步,又先将弹子瞄准那小洞弹出,而另一个则要用自己的弹子将接近或快落入洞内的对手的弹子弹开以争取自己先接近小洞,最后以谁先将弹子弹进小洞为胜者,颇有点像现在的高尔夫球最后将球击进洞的玩法,当然,这是纳西穷孩子的游戏,与这从者如云、挥金如土的现代阔佬的游戏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这种“杏核游戏”不会像高尔夫球场貌似绿茵茵可爱一片实则会对生态环境带来各种危害。这种简单的传统游戏,当时古城里我们这一代小孩玩得那么入迷,每天看着纸盒里因输赢而起起落落地增多或减少的杏核,心里也如水波起落,老想着赢得更多的杏核。

夏日的丽日蓝天是古城孩子的福音,大伙可以到传统允许游泳的河段里游泳,还分为女孩和男孩的河段,男孩游泳的河段河面宽,河水深,女孩游泳的河段窄,因此称为“夹夹口”,意为“狭窄的水沟”,河水也不深,但河岸上都有浓密的柳树。游泳后,大家光着身子躺在河边晒半天太阳,然后相互邀约着去小饭馆里去喝一碗当时只卖五分钱的菜汤,或是去买一块两分钱的鸡豆凉粉,放在巴掌上,卖者会给你的这块凉粉上蘸上辣椒、芝麻盐和一点酸醋,边走边吃得不亦乐乎。

下雨天也会使古城的孩子们兴奋,因为雨一停,我们就可以去古城的北门坡(一七二三年丽江“改土归流”后曾建城墙,但因常倒塌而废弃,留下此地名)处玩一种称为“吉子吉木母”的游戏,翻译成汉语大概的意思是“堵水和环抱水”。下雨后,北门坡上流下好几条小溪般的水,我们用泥巴筑微型小坝将水流堵住,然后在小坝外面旋一个洞,有时在洞周围还插上小树枝代表树林,水从这洞里成漩涡状涌流而出。

纳西族有个传统的“牧童节”,纳西语称之为“见丹儿”,是在每年的农历二月初八,牧童每到这天就相互邀约在一起,大家各凑一点肉食品,在山野放牧的地方欢欢喜喜地唱歌、聚餐。这个牧童节也演变成古城少年儿童的一个节日,我小时,每到这天,一帮小伙伴就邀约在一起,用自己平时节约的零用钱(如没有,家长在这天也会给一点)买上豆腐、带上腊肉等好吃的东西,然后到山上或田野里有树林泉水的地方去野餐。大家在山野拾柴做饭,在河沟里钓一些泥鳅,那时浅浅的河沟里总是躺满肥嘟嘟的泥鳅,懒洋洋地纹丝不动。而一旦你把穿着诱饵的鱼钩放到它的嘴边,它便十分贪婪而急切地咬起钩,全身扭动起来。结果很快就成了盘中食。用这种方法,我们很快就可以钓到一堆泥鳅。那时河沟里的鱼儿也很多,几个人钓上一会也能钓到不少,凑一顿以鱼为主菜的野餐真是易如反掌。我们将钓到的泥鳅和鱼和豆腐青葱混合煮在一起。吃饭时,大家喜气洋洋地围拢一起唱一个在纳西儿童中极流行的《见丹儿》:“见丹儿,见丹儿,大家一起来吃饭,大家一起来吃肉,大家一起来喝酒。”歌词歌曲单纯明快,它产生在那很难得吃到肉等好食品的年月,只要经历过那些岁月的人都能理会到当时这些歌词的美妙和诱惑力。当时能在野外这样自由自在地大嚼一顿,痛痛快快如脱缰的野马玩一回,是我们这些孩子欢天喜地的事。

古城是个充满祥和气氛和生活谐趣的小区,各种民间组织在周末和节假日开展情趣盎然的活动,我近年来常跑田野,在古城参与或目睹了纳西古乐会、书画会、诗社、同学会、老年会等的活动。参与较多的是一种称为“化賨”,极有地方特色的民间组织活动。“化賨”为纳西语,“化”意为“一群”,“賨”指各人凑东西合在一起,是一群人自愿邀约一起,定期聚会的民间互助组织。每次聚会各人都凑一份钱物,先由急需用钱的“賨友”拿去,如此轮流。每个“化賨”或是由一群意气相投的朋友、亲邻、亲戚或同学、同事组成,其中又以女子“化 ”居多,聚会时或在家中摆宴,或到野外野炊。女“賨友”聚会时可以邀请自己的丈夫参加。这种传统的民间组织不仅在经济上济困扶危,同时“賨友”们有事同舟共济,相扶相携,是一种既有经济互助功能,又有浓厚人情味的民间组织。

古城文化、民俗随历史沧桑在变迁,但至今仍然保留了很多古老淳厚的传统,以饶有当地特色的婚俗来讲,过去是履行一整套繁缛的仪式礼节,如订婚、送酒、择吉日、安新床、新娘洗头、新娘告别双亲、火把引新人上路、净水淋新娘头,新娘分大小、“回门”等等。现在很多细节已简化,但仍保留了一些传统习俗,如以传统的铜火盆、铜火锅等为嫁妆,嫁后翌日小姑陪新娘上街买有象征意义的物品,如买葱以希望所生孩子聪明,买鱼以企望夫妇鱼水和谐,买松明以期望家庭热烈光明,买百合以祝愿夫妇百年好合,我结婚时(一九八二年),我妻子遵照我母亲的叮嘱,在我妹妹的陪同下到街上履行了这个传统礼俗。结婚翌日,新婚夫妇要双双“回门”行回拜新娘家人之礼仪。

融儒、释、道教文化和纳西传统文化于一体的淳厚民风民俗仍然存在于古城民众的日常生活中。异彩纷呈的民居建构、庭院装饰,楹联匾额等,都体现了古城纳西人的文化修养和审美情趣。古城中能赋诗、会书法、懂丹青、善吹拉弹唱的居民比比皆是,于是就产生了众多的文学社、书画会、古乐队,其中有“古城寿星乐队”之誉的大研古乐队周游列国,名闻四海,他们用心与灵魂奏出的雪域清音,天赖之声,倾倒红尘世人无数。

地灵出人杰,在历史的长河中,古城中产生了一代代俊杰英才,从四方街走出去闯世界的无数纳西族文人学士、专家教授遍布全国各地,有的漂洋过海到国外,他们用古城赋予的灵气,在异域他乡抒写着人生的诗篇乐章。仅仅在我家所在的这条街上,在清代就出了不少举人进士。民国年间出了国内外著名的大学者、中国西南历史学宗师方国瑜教授和留日、留美的李耀商、方宝贤教授等。

古城保存至今的很多民俗充分体现了民间相帮共济的淳朴民风,一家有丧事,远近街坊邻居即主动倾力相帮料理丧事,守灵、送灵、抬灵,不遗余力。众多帮忙的人渲染出一片热烈的气氛,融融的人情,减轻了死者家属心中的哀戚之情。

古城有在丧礼中“哭丧”的习俗,我少年时常有机会听到这种“哭丧调”,唱者多是死者的女亲戚,她们用生动如诗一般的语言,配上一种悲哀的调子,叙述死者的生平,表达自己的悲伤之情。丧礼成了说唱人生悲情哀事的极佳场合之一。古城中有不少以“哭丧”情真意切,常引人落泪的著名歌者。

居民起房盖屋,街坊邻居和亲朋好友也不计报酬地帮忙,特别在竖柱上梁之日,相帮者更多。新房梁柱上披红挂彩,贴满吉祥如意的对联,新房在鞭炮声和众人的号子声、喝彩声中巍然竖起。古城的石板路经人踩马踏,年深月久,路面被磨得很滑,过去常常有石匠自动邀约义务修路,在光滑的五花石上凿出防滑的槽道。悠悠岁月中,古城民众渗透在日常生活中的那份古朴的乡邻情谊,使古城蕴含了一种浓浓的人间温情。

选自《丽江岁月与海外萍踪:杨福泉散文选》,云南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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