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约:从萨科齐被骂的一则旧闻谈起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975 次 更新时间:2011-03-03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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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约  

翻阅旧报,一则旧闻饶有兴味。

三年前,法国巴黎一次农产品展销会上,法国总统萨科齐向一位男子伸出手去,想和他握手。孰料该男子立即后退,说道:“不,不要弄脏我的手!” 萨科齐恼羞成怒,高声斥责:“快滚开,你这白痴!”男子并不示弱,回敬:“看见你,我感到恶心!”这情景被《巴黎报》记者摄入镜头,并将两人对骂的话语实录在该报网站上。

还有一个有关萨科齐的故事,发生在法国南部一个城市。2007年11月,一个青年在自家阳台上,看见路过此地的萨科齐,对他高声大骂。萨科齐抬头回应:“小子,有胆量你下来!”青年说:“我下来,一定砸扁你的头!”此事后来被当地人传为笑谈。

事件中虽然法国总统缺乏雅量,青年少了涵养,笔者也不赞同如此对骂,但此事对我们却不无启示意义。

事后法国总统和法国政府的处理手法令人感慨。萨科齐并未因自己是最高领导人,受了普通百姓的窝囊气,伤了脸面,就利用权力展开报复。两位男子和他们的家人既没有丢掉饭碗,更没有被迫逃亡异乡,照样过着平静的生活。笔者不禁想到,这事如果发生在30多年前的中国,那还了得,“阶级斗争新动向”马上喊起来了,“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文章又出笼了,会闹得满城风雨,全民折腾。

综观中国历史,自秦以降,在封建专制淫威震慑下,谁敢骂皇帝?几千年来的文字狱数不胜数。明清之际,文祸尤甚。朱元璋严酷暴虐,在历史上是有名的。他当过七年和尚,造反时曾被目为盗贼,当了皇帝后,群臣上表祝贺,凡疏表中有“生”、“则”二字者,即疑作者含讥带诮,喻其曾为僧贼,通通杀掉,不明何故被杀者甚众——不要说骂,就是犯了朱元璋的忌字都难免一死。诗人高启为友人新居写了一篇《上梁文》,中有“龙盘虎踞”之句,朱元璋就以反逆之罪将高腰斩,尸体大卸八块,与高启友善者被同诛。

清朝康、雍、乾三代,文字狱亦累见不鲜。雍正统治短短13年间,重大案件频发,几无间隔。雍正制造文字狱还别出心裁,他惩罚钱名世,书写“名教罪人”制成牌匾,挂在钱家大门上,令州县官吏每月初一十五前往察看,如未悬挂,另行加罪。按当时风尚,这种侮辱人的办法简直是奇耻大辱,不但钱名世无脸见人,他的子孙也抬不起头来,比杀头还难受。

皇权至上、家天下的封建时代,劝告皇上容忍不同意见,那是奢求了。国民党统治时期,因文因言获罪的也时有发生,只不过没有诛连九族了,算是稍有进步。也有人敢骂蒋介石了。抗战时,张奚若公开演讲说,“请他(指蒋)下野,这是客气话。说得不客气就是请他滚蛋!”蒋也没把张怎么样。我真佩服那时的教授、文化人如张奚若、马寅初者,有勇气批评当权者。

新中国成立后,各界人士吐气扬眉,兴奋不已。但之后的历次政治运动中,因言获罪的人不在少数,像袁隆平即被打成“右派分子”。他是幸运的,碰到了不把他当异类的好领导,有一个不受歧视的环境,有能够施展才能的机会,通过艰辛的努力,后来在水稻杂交方面作出卓越贡献。然而像袁隆平这样幸运的人,毕竟是极少的。

改革开放30年来,我们的政治文明取得了不小的进步,然而继续进步的空间仍是巨大的。笔者对各国的制度、体制素无研究,萨科齐本人的品行是好是坏,也非本文重点;笔者要提出的是,萨科奇及法国政府以宽容宽恕的精神处理老百姓骂政府这件事,足资我们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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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本文转自《同舟共进》2011年第3期,转载请注明原始出处,并遵守该处的版权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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