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艳萍:打水漂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1115 次 更新时间:2023-08-08 22:35

进入专题: 打水漂  

陈艳萍 (进入专栏)  

花了时间,心力也或财力,做一件事,最后却没有做好。人们把这,叫做“打水漂”

打水漂,不仅是一句俗语,它还是一样游戏。

上学放学的路上,男孩子们一边走路一边找碎瓦片,准备打水漂。这个游戏,小砖头和小石子都可以,但惟独,瓦片最好。

房子是瓦屋,年久后漏雨,年年的梅雨季节,男人们爬上屋顶整瓦。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总堆有瓦片,完整的残次的都有。孩子们弯着腰,捡那四方形或者圆形的,大小和厚薄适中的。

走到一眼没有水草和荷叶的池塘边,参加比赛的选手排成一排,手里拿着瓦片,抡起胳膊向后扬,歪着身子,两腿绷直,沿着几乎与水面平行的角度奋力旋转着掷出瓦片。很神奇,不知道是借助的一股什么动力,瓦片在水上飞起来。然而,又不是一口气飞多远,而是一站一站式的。飞一下,触一下水面。飞一下,再触一下水面,如蜻蜓点水。技艺超凡的小伙伴,掷出的瓦片可以掠过整口池塘,也就是,从这一边漂到了另一边。在另一边的岸上,可以捡到那块瓦片。

瓦片飞跃的过程中,发出一种声音,有韵律,有回声,好听得无法形容。瓦片跳跃的姿态,如凌波仙子的舞蹈。有一次听人说,鲁班书里,有一样功夫,练了之后,人在水上飞。我没有亲眼见过,大约就如瓦片这般。

瓦片触到水面的那个瞬间,激起的涟漪也或水花,姿态端然。

这个游戏的规则是,看客喊号令,并打气助威,作集体裁判。谁的瓦片跳的次数多,跳的远,谁就是赢家。刚才参加比赛的选手,下一轮就成为看客。刚才的看客,就成为下一轮的选手。

赢了,是没有奖品的。最多,在这项活动里得到一点权威性,使别人佩服。也有时候,集体去采摘莲蓬,也或菱角,把分配的权利赋予这个赢家,如此而已。

我看呆了。也喜欢这个游戏。一个人经过池塘边时,就投掷。我投掷出去的瓦片,最多跳四下,就沉进了水塘。有时候,只两下,就沉进了水塘。有时候,没有跳,直接沉进水塘。

沮丧得很,把手里的瓦片全部扔进池塘,准备离开。想不过,又去捡瓦片,继续投掷,总想那瓦片能一个跳接一个跳地飞到池塘对岸。那就是我认为的完整剧情。总想亲自做到,亲自看到,却总也不能。

投掷瓦片,很要技巧。瓦片没有向前的动力了,就沉进了水。可见,投掷的力量很重要,投掷的弧度很重要,让瓦片保持动力很重要。

打水漂的游戏,忌讳风大,那会影响瓦片投掷的角度。只有在无风或者微风的情况下,可以玩这个游戏。

冬天,水面结冰,男孩子们也玩。这个时候,瓦片不跳,而是溜冰一般滑。谁滑得远,谁就是赢家。

我一直记着这个游戏,就算是现在这个年龄,看见池塘了,也还想试一下,看那瓦片到底跳几下,跳多远。几十年了,一点儿没有进步。

去冬在乡下,塘水结了冰,我捡了一块小砖头,弯下身子,斜着,往冰面上丢。砖头顺着冰面滑动的姿态,和我小时候看见的一样。

人们说,乡村的模样变了,吃食的味道变了,人情的心意变了。但还是有没变的,往冰面上丢小砖头的样子,往水面投掷瓦片的样子,几十年前和现在,不会改变。也或者说,永远不会改变。

打水漂,是全球人的游戏。科学家们研究后得知,碟形石块与水面呈二十度角扔出,弹跳最好。

进入 陈艳萍 的专栏     进入专题: 打水漂  

本文责编:chendongdong
发信站:爱思想(https://www.aisixiang.com)
栏目: 笔会 > 散文随笔 > 吾乡吾土
本文链接:https://www.aisixiang.com/data/145184.html
文章来源:作者授权爱思想发布,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aisixiang.com)。

爱思想(aisixiang.com)网站为公益纯学术网站,旨在推动学术繁荣、塑造社会精神。
凡本网首发及经作者授权但非首发的所有作品,版权归作者本人所有。网络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并保持完整,纸媒转载请经本网或作者本人书面授权。
凡本网注明“来源:XXX(非爱思想网)”的作品,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目的在于分享信息、助推思想传播,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若作者或版权人不愿被使用,请来函指出,本网即予改正。

相同主题阅读

Powered by aisixiang.com Copyright © 2024 by aisixiang.com All Rights Reserved 爱思想 京ICP备12007865号-1 京公网安备11010602120014号.
工业和信息化部备案管理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