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炳禧:国际体系变革中的世界经济走势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1341 次 更新时间:2016-03-16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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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炳禧  

当前,世界经济仍处于后金融危机深度调整阶段,经济、贸易和投资增长持续趋缓,国际金融市场跌宕起伏,主要发达经济体经济走势和货币政策分化,新兴经济体增长明显回落,但亚洲经济增长稳健,仍然引领全球经济增长。引人注目的是,全球贸易规则加紧重构,国际经济体系加快变革。


一、世界经济整体波动下滑

2015年,世界经济复苏步履维艰,全球及主要经济体的经济增长低于预期。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2015年10月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中指出,世界经济走出战后范围最广、程度最深的衰退已经六年,但回归强劲、同步的全球扩张仍然难以实现;全球及几乎所有国家的近期增长率都已下调,世界经济的下行风险更为明显[1]。同时,国际贸易增速之低、金融市场波动之烈,以及大宗商品价格跌幅之深,均为近几年来所罕见。

(一)全球经济增长显著回落

据IMF预测,2015年全球GDP增长率为3.1%,低于2014年的3.4%,这是2009年以来最低的增长率,其中,发达经济体复苏步伐略有加快,其增长率从2014年的1.8%增至2015年的2%,而新兴经济体从4.6%降至4.0%[2]。世界经济增长受到近期和长期因素的制约。近期看,美联储加息、美元汇率趋强、国际贸易和跨境直接投资低增长、大宗商品价格继续下滑、全球金融市场特别是新兴市场动荡,以及热点地区地缘政治冲突加剧。长期看,金融危机深层次影响继续显现,全球总需求持续疲软,发达国家危机后遗症挥之不去,债务高企、金融部门脆弱、投资水平低;许多新兴市场国家在信贷和投资高涨后正在进行艰巨的调整,需求减弱和产能过剩导致大宗商品价格下跌;人口结构变化特别是老龄化,加之科技影响有所递减,使各国生产率增长率和经济潜在增长率趋于下降。据统计,全球全要素生产率年均增长率从1996-2006年的1%降至2007-2012年的0.5%,最近三年又进一步降至0%。[3]

(二)国际贸易增长持续低迷

据OECD统计,2015年全球贸易量增长率约为2%,为2009年以来最差的表现。另据荷兰经济政策研究局发布的《世界贸易监测》报告,以美元计算,去年跨越国际边境的商品交易总价值下降了13.8%,是自2009年以来的首次萎缩[4]。这也表明全球贸易增速连续四年等于或低于全球GDP增速[5],与国际金融危机前形成鲜明对比。IMF数据显示,自2007年至今,全球出口量每年仅增长3%,这是二战以来的最差的,远不及1986—2007年7.3%的增长率[6]。究其原因:一是世界经济结构性变化。自动制造和智能制造使劳动力在制造业竞争中作用下降,发达国家制造业竞争力部分恢复,对进口形成替代,加之部分美欧跨国公司缩短全球产业链,将生产基地“回迁”本国,也减少了从原材料到资本物等贸易流动。二是主要经济体需求不足。发达国家仍未出现新增长点,新兴经济体增长下滑,进口需求疲弱。三是国际直接投资收缩。2014年全球直接投资萎缩16.3%,2015年投资虽有所增长,但投资额为1.37万亿美元,仍低于2011年1.56万亿美元的水平[7]。四是贸易保护主义有增无减。据WTO的监测报告,目前二十国集团(G20)成员国施行的贸易限制措施共1087项,比前一阶段增加5%。[8]

(三)全球金融市场跌宕起伏

2015年,全球金融市场出现多年来罕见的波动。在股市方面,全球股价急剧调整。第三季度,全球股市迎来2011年以来最差的季度表现,市值蒸发逾10万亿美元,美国标准普尔500指数下跌了8.5%,富时新兴市场指数下跌超过21%[9]。截至2015年底,20个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半数国家的股市比同年的峰值下跌了20%以上。[10]

在汇市方面,汇率变动幅度异常大。美元实际有效汇率自2014年年中以来升值10%以上,欧元、日元贬值也10%以上,一些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也出现了汇率大幅变动[11]。巴西雷亚尔累计跌幅约为31%,居新兴市场货币贬值之首。在债市方面,各国收益率上升。第三季度美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比第二季度上升0.27个百分点,德国2年期国债收益率上升0.1个百分点,而新兴市场国债收益率升幅更大,如巴西上升3个百分点,土耳其上升1.5个百分点,表明新兴经济体的主权债务风险远高于发达经济体。全球金融动荡主要归咎于三个因素:一是美联储加息的预期,犹如悬在金融市场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二是希腊债务危机再次爆发;三是大宗商品交易金融化也加剧股市波动,其价格下跌导致能源和金属等板块股价下降,彭博大宗商品指数第三季度下跌14.8%,创2008年第四季度以来最大季度跌幅。

(四)大宗商品价格“跌跌不休”

近几年,国际市场大宗商品实际价格已从2011年达到的峰值下跌。2015年,能源价格指数在春季从1月的低点回升,第二季度上升12%,此后又大幅下跌,第三季度能源价格比第二季度暴跌17%,预测全年能源的平均价格将比2014年降低43%。前三季度,能源以外大宗商品价格指数下跌13%,全年将平均下跌14%;其中农产品和金属价格分别下跌10%和21%,全年将分别下跌13%和19%[12]。究其原因:一是周期性因素。2012年以来,发达国家复苏乏力,新兴经济体经济增长趋缓,使大宗商品价格进入下行周期,被称之为大宗商品“超级周期”的终结。二是结构性因素。大宗商品供需结构已经从供小于求转为供大于求。OPEC成员国和俄罗斯、美国等非OPEC产油国产量增大,伊朗核协议达成预示着石油增产,导致能源供应进一步过剩;而新兴经济体的大宗商品密集型投资和制造活动下滑、全球经贸增长低迷都削弱市场需求。三是汇率因素。由于大宗商品大都以美元计价,美元升值导致能源等商品价格下跌。四是新能源因素。各国转向低碳经济以及可再生能源应用,减少了对石油的需求。国际能源署最近表示,由于人们使用更清洁燃料以及提高能效的举措,石油市场供应过剩的局面将持续到2020年。[13]


二、发达经济体走势继续分化

2015年主要发达经济体基本复苏,但依然艰难和不均衡。美国经济保持稳步增长,欧元区经济处于既定复苏轨道,而日本经济处于停滞状态。同时,各央行货币政策继续分化,美联储实施近十年首次加息,而欧洲央行和日本央行继续实施或扩展量化宽松政策。

(一)美国经济稳步增长

经济和就业继续向好。第一季度美国GDP仅增长0.6%,主要是受恶劣天气、美元升值、石油领域投资急剧收缩及西海岸港口罢工等影响;第二、三、四季度分别增长3.9%、2.0%和1%。全年GDP增长率为2.4%,与2014年持平,也创2010年以来新高。同时,劳工市场持续改善。失业率逐步回落,从2009年10月的10%降至2015年10月的5%,为2008年4月以来的新低。2015年,全美新增非农就业人数为274万人,加上2014年的301万人,两年新增就业机会创上世纪90年代末以来新纪录[14]。经济增长和就业扩大主要得益于一些有利因素:一是油价下跌对美国利大于弊,尽管对能源部门投资不利,但对个人消费和非能源企业投资有利。据美国政府估计,汽油价从2014年4月的3.7美元/加伦降至目前的1.5美元,使美国百姓节省开支7000亿美元,相当于美国GDP的3.9%[15];二是财政拖累减少,据美国财政部统计,2015财政年度,美国联邦预算赤字为4390亿美元,占GDP比重的2.5%,降至2007财年以来最低水平;三是家庭、公司及银行资本负债表加强,有助于信贷扩大、消费开支和企业投资;四是房地产市场继续改善,房价温和上涨;五是消费者开支继充当经济增长的主动力,2015年消费者开支增长达3.1%,对GDP增长的贡献度超过80%。但美国经济仍存在不少问题。一是近期不稳定性增大:美元升值和全球经济增长放慢不利于出口;加息预期引发金融市场波动;政治极化和政策不确定性导致企业投资裹足不前,投资仍未超越危机前的水平。二是中长期增长基础不牢固:由于人口老龄化、科技创新应用递减和生产率增长趋降,过去几年,全要素生产率增长从历史平均1.5%降至接近于零增长,因此潜在经济增长率降至2%,低于金融危机前十年的2.8%。[16]

自2014年10月退出量化宽松政策以来,美联储加息决策举棋不定。由于美国经济和新兴市场存在着不确定性,美联储旗下的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在2015年6月、9月和10月的三次政策会议上,都维持超低利率政策不变。在12月15至16日政策会议上,FOMC决定将联邦基金利率提高到0.25%-0.5%,并表示未来加息将采取渐进方式进行。这是近十年来美联储首次加息,也意味着持续七年的美国零利率时代寿终正寝。据预计,这一加息过程将持续3年,联邦基金利率将从2015年年底的0.375升至2016年底的1.375%、2017年底的2.275%和2018年底的3.25%。[17]

(二)欧洲经济复苏艰难

2015年欧元区出现了复苏迹象。1-4季度,GDP环比增长年率(下同)分别为1.2%、1.5%、1.6%和1.1%。据OECD预测,全年GDP增长率为1.5%,好于2014年的0.9%。这主要得益于一些积极因素:一是油价下跌节省能源开动,加上工资上涨有助于个人消费开支增长;二是欧元贬值有助于扩大出口;三是年初启动规模1.1万亿欧元的量化宽松货币政策,有助于扩大信贷和企业融资[18]。经合组织报告显示,由于2014年年中以来油价下跌、欧元贬值和低利率,欧元区GDP增长率分别提高0.3%、0.3%-0.4%和0.4%-0.5%[19]。但欧元区失业率高企、对结构性改革进展迟缓、债务负担沉重,还面临长期生产率增长下降、低通胀风险,以及希腊债务危机等问题。欧洲各国经济复苏不均衡。德国四个季度GDP分别增长1.2%、1.6%、1.8%和1.3%,预测全年增长1.4%;法国分别增长0.9%、1.1%、1.2%和1.4%,预测全年增长1.1%;意大利分别增长0.2%、0.6%、0.9%和0.4%,预测全年增长0.6%;西班牙经济增速分别为2.7%、3.1%、3.4%和3.3%,预测全年增长3.1%。英国在油价下跌、实际工效上涨和金融条件改善的条件下,四个季度增长率分别为2.7%、2.4%、2.3%和1.9%,预测全年增长2.2%,低于2014年的3%[20]。希腊债务危机复发,7月5日公投拒绝救援方案,后来经过希腊政府与债权方谈判达成协议,债务危机渐趋平息,但再次陷入衰退,2015年增长率为-2.3%。金融危机发生至今有7年多,欧洲不少国家的实际GDP规模仍未恢复到2008年的水平。

在经济复苏依然艰难的情况下,欧洲央行加大量化宽松力度。在12月政策会议上,欧洲央行决定,把央行当前每月购买600亿欧元债券计划的期限至少延长到2017年3月,并将隔夜存款利率从-0.2%下调至-0.3%历史低点。[21]

(三)日本经济趋于停滞

四个季度实际GDP环比增长年率分别为3.9%、-1.2%、1.0%和-1.4%。据OECD预测,全年经济增长率将为0.4%,高于2014年的-0.1%。日本经济复苏的短期因素偏多,受益于日本银行继续实施量化和质化宽松货币政策引起的日元贬值和股价走高、实际工资提高,以及石油和大宗商品价格下跌。由于2014年年中以来油价下跌和日元贬值,日本GDP增长率分别提高0.7%和0.5%-0.6%[22]。但占日本经济总量超过60%的个人消费继续小幅增长,出口也趋于停滞,对新兴市场出口减少使其GDP增长率下降0.4%,难以对经济持续复苏提供坚实基础。从长期看,日本的结构性改革仍未取得实质性进展,政府债务始终保持高位。高龄化、少子化使其未来经济增长缺乏动力,拉低潜在增长率。养老费用的上升不仅会抑制消费增长,还会增加政府负担和税收依赖,从而对经济增长构成长期压力。因此,日本经济摆脱长期低增长的前景依然遥遥无期。

自安倍推行“三支箭”的“安倍经济学”,被普遍认为是失败政策,因为这并未能刺激起日本经济持续增长,也没有持续促进出口增长,目前日本实际GDP比安倍上台时的2012年增长了2.1%,也仅比2008年增长2.2%[23]。因此,日本政府继续推行量化质化货币政策。日本央行在10月货币政策声明中称,将继续以每年80万亿日元规模购买国债等资产。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表示,如果需求受到新兴经济体趋缓的严重影响,可能会促使日本央行进一步放松政策。日本政府也有可能追加预算,以刺激经济增长。[24]


三、新兴经济体的困难与希望并存

2015年,新兴经济体经济增长下滑,西方媒体据此大肆夸大新兴市场的消极面,断言目前“新兴市场危机”表明世界经济进入全球危机第三波(第一波为2008-2009年美英经济体金融危机,第二波为2011-2012年欧元区危机)[25]。有的甚至声称“新兴市场危机将引发全球经济衰退”。西方媒体的看法有失偏颇,对于新兴经济体的发展应进行客观的分析。

(一)经济增长下滑但不乏亮点

2015年,新兴经济体经济形势呈现四个特点。一是整体经济增长明显下滑。据IMF预测,2015年,新兴经济体的经济增长为4.0%,这是2009年以来最低的增长率,2010-2014年增长率分别为7.4%、6.2%、5.2%、5.0%和4.6%,也是自2011年以来连续五年增长率下滑。二是金砖国家经济呈“三速增长”态势。四个季度,中国GDP增长率分别为7%、7%、6.9%和6.8%,印度为7.5%、7.5%、7.4%和7.3%,南非为1.3%、1.3%、1.0%和0.6%;前三个季度俄罗斯为-2.2%、-4.6%、和-4.1%,巴西为-1.6%、-0.6%和-4.5%[26]。预测全年中、印GDP增长分别为6.9%、7.3%,南为1.3%,俄、巴则分别为-3.7%、-3.8%。三是亚洲经济增速快于其他新兴经济体。据IMF预测,2015年亚洲新兴经济体GDP增长率为6.6%,而独联体国家为-2.8%,中东欧国家为3.4%,拉美和加勒比国家为-0.3%,西亚北非国家为2.5%,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为3.5%[27]。四是中国经济仍是全球增长的第一引擎。在发达国家复苏缓慢、新兴经济体长速下滑的背景下,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最大新兴经济体,中国对全球经济做出了重要贡献。国际金融危机以来,中国就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经济第一大引擎,2009-2011年,中国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过50%。2015年,尽管中国经济增速放缓至6.9%左右,但领先于其他绝大多数主要经济体,加之中国GDP已达近11万亿美元,中国经济占世界经济的增量仍超过25%,高于美国的20%,是拉动世界经济增长的首要动力源。

(二)外部风险与内部问题叠加

新兴经济体增长下滑,反映了近年来外部下行风险的影响。一是美国退出宽松货币政策,导致新兴市场流动性危机。自2005年初以来,有大约9万亿美元资金流入新兴市场,但最近资金流动发生逆转。据国际金融协会(IIF)估计,2015年新兴市场的资本净流出高达5310亿美元,低于2014年资本净流入量的480亿美元,更低于2011-2014年年均净流入的2640亿美元[28],这是1988年以来的首次出现新兴市场资本净流出现象。二是美联储加息使新兴经济体货币政策处于两难:要么维持利率不变,准备迎接新一轮具有破坏性的资本外流;要么跟着美联储加息,使本来就羸弱的国内经济面临衰退的风险。由于许多国家已经积累了更多的债务,其中大部分是以美元计价,因此美国利率上升和美元走强也会体现出货币错配的情况,导致企业违约,并可能恶性蔓延到银行和主权国家。三是大宗商品价格持续下跌,相关商品出口国经济受挫。据IMF研究,由于大宗商品价格疲软,相比2014年,大宗商品出口国2015-2017年的年均增长率可能下降1个百分点,能源出口国同期平均下降约为2.25个百分点[29]。四是地缘政治风险加剧,造成一些国家巨大经济社会损失。乌克兰危机仍在发酵,对欧洲、乌克兰、俄罗斯都产生程度不同的消极影响。西方继续对俄罗斯进行金融制裁,也对俄经济产生消极影响。叙利亚难民危机,对土耳其、黎巴嫩和约旦等国家和地区带来直接冲击。

同时,也折射出新兴经济体结构性瓶颈的制约。一是经济结构单一性使其应对全球经济周期变化的能力脆弱。长期以来,不少国家经济和财政严重依赖资源出口,财政政策通常顺应贸易条件的周期,商品贸易条件改善时,政府开支增加,从而拉动经济增长。最近由于贸易条件恶化,其财政开支减少拖累经济增长。这就放大了全球大宗商品所引发的经济周期影响。平均而言,在大宗商品价格下跌期间,大宗商品出口国GDP增长率下降约三分之一是周期性的,其余三分之二是结构性的,反映了潜在增长率下降趋势。二是许多国家对外部资金过度依赖,经济发展遭受国际资金大进大出的影响。据世界银行统计,2014年发展中国家外债存量达5.4万亿美元,比2007年的2.7万亿美元增加一倍[30]。随着美联储退出量宽,许多国家在经历7年的信贷和投资繁荣之后,处于漫长的去杠杆化周期并付出代价。据估计,一些新兴经济体债务占GDP比重提高20%以上,在借债高潮结束的三年间,其平均GDP增速放慢3%[31]。三是一些新兴经济体忽视长期发展的基本面。美国哈佛大学教授丹尼?罗德里克认为,过去十多年,廉价的外部融资、充足的资金流入和大宗商品繁荣,推动新兴经济体快速增长,但使不少国家忽视了发展的三个关键基本面:劳动力教育和技能培训、机构及治理的改善,以及从低生产率到高生产率活动的结构转型(如工业化)。[32]许多发展中国家在农业、电力、交通、教育、基础设施等重要经济基本要素不足的影响下,正在经历旷日持久的经济减速,这就使得结构性改革显得更加迫切。

(三)新兴市场和全球经济依然“谨慎”乐观

新兴经济体经济已持续多年放缓,目前和未来一段时间面临的下行风险增大,但多数经济体缓冲能力和政策框架已经加强,因此,新兴经济体整体不会发生金融危机,局部性危机也不会引发全球范围的经济衰退。

首先,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有能力恢复稳定增长。经过最近十多年的持续较快增长,新兴经济体经济规模更大,增长潜力和韧性更大,治理经济的经验和政策更丰富,政府手中可使用的宏观政策工具更多。作为最大的新兴经济体中国经济基本面稳健,政府仍拥有充足的政策空间。目前正在进行结构性调整和经济转型,假以时日,新兴经济体经济将回归持续稳定增长轨道。

其次,新兴经济体应对金融危机的机制和能力大为增强。经过早期危机后,新兴经济体特别是亚洲经济体普遍放弃了固定汇率制,转而采取有更大缓冲余地的浮动汇率制度;银行体系更加稳定,没有积累巨额经常账户逆差,利用外资的结构更加合理,外汇储备更加充足,外汇储备量从1995年相当于世界GDP的5%左右上升到今天的15%左右。主权资产负债表的健康状况大为好转,发展中国家外债占GDP比率从2006年的23.2%降至2014年的22.2%,储备占外债存量的比率从95.2%提升至113.5%[33]。目前新兴经济体创造了双边和地区货币互换安排,将有助于缓冲外部金融冲击。

第三,美联储加息不至于引发新兴市场崩盘。由于全球经济增长较低,美联储加息将以适度、渐进方式进行,加之联储加息程序更加透明,许多新兴经济体已对美国货币政策正常化已做好准备,市场也已在较大程度上已提前消化了美联储加息的影响,因此加息对新兴市场的消极影响基本可控。

第四,近期新兴市场和全球不会出现经济衰退。西方过度悲观的情绪找不到足够的合理证据支撑。据IMF的“因素模型”推算,未来12个月,新兴经济体发生衰退的几率为10%至20%,而美国和全球整体经济的衰退风险几乎为零[34]。《金融时报》等媒体发表评论指出,未来几年,世界经济预计将以每年3%到4%的速度增长,与过去40年全球经济增长,与过去40年平均增速没有多大差别,这表明世界并非进入全球金融危机第三阶段,而是进入新常态。[35]

第五,2016年世界经济走势喜忧参半。一方面,全球经济增长可能稍好于2015年。据IMF最新预测,2016年全球GDP增长将为3.4%,其中发达经济体为2.1%,新兴经济体为4.3%,而2015年三者分别为3.1%、1.9%和4.0%[36]。另一方面,世界经济增长仍受制于诸多下行风险。一是一些主要新兴经济体增长持续减缓,将通过贸易、大宗商品价格和信心等渠道产生国际溢出效应;二是美国退出零利率政策,将导致美元进一步升值和全球融资条件收紧;三是全球避险情绪增强,将加剧国际金融市场特别是新兴市场波动,近期股市下行的趋势或将持续,导致家庭财富缩水和企业融资成本上升;四是一些地区地缘政治紧张局面升级,将对全球贸易、金融和旅游业产生负面影响。OECD对世界经济形势持谨慎“乐观”观点,预测2016年全球经济增长仅3.0%,与2015年持平。[37]


四、国际经济体系新变革

2015是国际经贸金融酝酿重大变化的一年。中国稳步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牵头设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亚投行)、IMF批准人民币进入特别提款权(SDR)货币篮子,以及美国等国家达成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都将对世界经济发展和国际经济体系产生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一)“一带一路”逐步推进

2015年,“一带一路”建设已取得重要进展和早期收获。一是完成了“一带一路”的规划设计。3月份发改委、外交部和商务部联合发布了“一带一路”建设的愿景与行动,这个愿景与行动发布之后,涉及到“一带一路”建设的地方也都做了相应的规划。二是“一带一路”公共外交见效。从领导人出访“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到我驻外使领馆的重点推介,与许多沿线国家达成了共识,中国已同30多个国家签署了“一带一路”共建谅解备忘录。三是“一带一路”倡议与不少国家经贸战略对接。除与俄罗斯的“欧亚经济同盟”对接外,还与欧洲投资计划及蒙古“草原之路”等对接。四是与沿线国家的许多合作项目落地。一些主要的“一带一路”骨架已经开始搭建,比如中蒙俄的经济走廊、中国-中南半岛的经济走廊、新亚欧大陆桥经济走廊、中国-中亚-西亚走廊、中巴经济走廊、孟中印缅经济走廊的建设,都在商议推进,有的已经进入到建设阶段。五是中国对沿线国家的贸易投资增长加快。2015年1至10月,我国对沿线国家出口5044亿美元,占出口总额的27.2%。2015年,中国非金融类企业对外直接投资1180亿美元,增长了14.7%,其中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增长了18.2%。[38]

“一带一路”是沿线国家的共同事业,坚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则,达到共担风险、共襄盛举的目标。“一带一路”建设将进一步深化中国与世界其他地区的经济融合,有利于更有效地配置全球资源,优化国际分工并打造新的产业链,为沿线国家经济发展注入新动力,给世界经济带来巨大发展机遇。

(二)亚投行建立并将开始运营

2015年亚投行筹建进展顺利。特别是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等大国宣布加入,亚投行筹建取得重大进展,到3月底,通过多边程序正式成为亚投行意向创始成员的国家总数为57个。6月29日,57国代表在北京签署《亚投行协定》,确定了亚投行的宗旨、成员资格、治理结构、决策机制、股本、投票权及业务运营等。亚投行的法定资本金为1000亿美元,亚洲域内和域外国家出资比例分别为75%和25%,域内外成员认缴股本以GDP为基本分配依据。按现有各创始成员的认缴股本计算,域内前五大出资国为:中国、印度、俄罗斯、韩国和澳大利亚;域外前五大出资国为:德国、法国、巴西、英国和意大利。[39]原中国副财长金立群为首任行长。随着各方推动国内立法机构完成《亚投行协定》批准程序,经合法数量的国家批准生效后,亚投行在2015年12月25日正式成立。亚投行计划在2016年第二季度开始运营,推出电力、交通、供水领域等首批投资项目。此外,亚投行未来还将扩容,除57个创始成员国家外,还有30个国家等待加入亚投行。[40]

亚投行作为新的开发机构不是去抢世界银行、亚洲开发银行等现有机构的饭碗,不是去挑战现有的机构,而是与现有的多边机构形成合力,解决亚洲基础设施的投资瓶颈,共同促进亚洲地区可持续性发展。

(三)IMF批准将人民币纳入SDR货币篮子

2015年11月30日,IMF执行董事会同意人民币加入SDR货币篮子。执董会决定认为,人民币符合所有现有标准,自2016年10月1日起,人民币被认定为可自由使用货币,并将作为第五种货币,与美元、欧元、日元和英镑,一道构成SDR货币篮子[41]。人民币在SDR货币篮子中的权重为10.92%,超过日元和英镑,仅次于美元和欧元。人民币“入篮”是中国政府努力推动金融改革和人民币国际化的结果。2013年6月至2015年10月,中国央行共与33个国家或地区央行签署了本币互换协议,总计规模达到了33122亿元人民币。[42]

人民币“入篮”中国经济融入全球金融体系的一个重要里程碑,有利于助推人民币逐步国际化进程,促进我国在更深层次和更广领域参与全球经济治理,也有助于提升新兴经济体在国际金融版图的地位。

(四)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达成

2015年10月5日,美国等12个成员国最终就TPP协议文本达成一致,协议文本包括货物贸易、动植物卫生检疫措施、技术性贸易壁垒、贸易救济、投资、服务、电子商务、政府采购、知识产权、劳工、环境、争端解决、制度条款等30个章节。这是近20多年来首个大规模区域自由贸易协定,其影响将逐步释放。首先,TPP为自贸谈判树立新的标杆,将推动世界其他地区的自由贸易协定的商签。第二,美国通过TPP和TTIP(跨大西洋贸易投资伙伴关系协定)“两洋战略”的推进,以实现其主导制定新一代全球经贸规则的目标。第三,TPP的达成和实施对中国利弊兼有。一方面,中国经贸可能受到一定的影响。据估算,未来十年,中国不加入TPP,每年GDP增长将下降0.3%;如加入TPP,每年将提高0.5%[43]。另一方面,TPP新规则可能是“倒逼”我国进一步改革的契机。尽管TPP所提出劳工、环保、知识产权保护、国有企业规制等近期可能削弱我国竞争力,但从长远看,基本上符合我国深化改革和扩大开放的大方向。另外,TPP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都是亚太地区推动亚太自贸区建设的路径选项,中国对任何持开放、包容、透明的地区自贸协定安排是持开放态度的。

(五)国际体系变革凸显中美引领规则重构之争

随着新一轮国际体系变革的展开,国际经济规则重构主导权的竞争日趋激烈,以美国为首的发达经济体欲执变革之牛耳,而以中国为首的新兴经济体要做规则重构的参与者和引领者。

一是争夺新经贸规则制定的话语权。随着中国与世界经济体系的深度融合,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对提高全球经济治理中的制度性话语权的诉求增强,在国际规则制定中发出更多中国声音、注入更多中国元素。但美国要求中国遵守现行国际经贸规则,并反对中国参与全球经贸规则的制定。奥巴马总统多次表示,全球经贸规则必须由美国制定,而不能让中国这样的国家来制定。[44]

二是争夺新经贸规则的基准。中国主张改善多边贸易体制和推进区域经贸安排,是驱动国际经贸体系改革完善的两个轮子,形成公正、合理和透明的国际经贸规则体系。亚太自贸区建设应当秉持的原则,强调“开放”“包容”:“要平等参与、充分协商,最大程度增强自由贸易安排的开放性和包容性,提高亚太开放型经济水平,维护多边贸易体制。”[45]美国则以世贸组织多哈谈判陷入僵局为由,通过商签TPP和TTIP谈判,占领新一代亚太和全球贸易投资规则的制高点,并最终促使中国等新兴经济体接受这些新规则。最近,美国首次公开表态,要废除多哈回合全球贸易谈判,认为14年谈判未果,现在该尝试新的方法了。[46]

三是加快引领国际经贸规则制定的进程。中国加紧实施自贸区战略,主动引领和推动区域经济合作,稳步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继续打造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争取2016年结束RCEP谈判,并推进亚太自贸区(FTAAP)和中欧自贸区建设。而美国尽力加快TPP的批准和实施进程。目前,奥巴马急于在任内收获TPP成果和留下政治遗产,使用所有政治资源,争取使TPP在2016年初通过国会批准并尽快付诸实施。同时,美方加速TTIP谈判进程,在10月下旬举行的TTIP第11轮谈判中,与欧盟达成共识,定于2016年完成TTIP谈判。

总之,新一轮国际体系变革与以往不同,变革的源头不仅来自美国为首的守成大国,而且来自以中国为首的新兴大国。这体现了世界经济格局的重大深远变化,随着新兴经济体持续发展和实力增强,它们不仅是全球经贸增长的主要力量,也将成为国际体系变革的参与者和引领者。中国应顺势而上,通过推进“一带一路”建设、亚投行和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的正常运营,为全球经济发展开拓新航线,为世界经济注入新动力和新活力,并为改革和完善现行国际经济体系做出新贡献。保持战略定力,妥善应对并对冲TPP和TTIP的影响,推动国际经济体系变革朝着对中国等新兴经济体有利的方向发展。

注释:

1.IMF,WORLDECONOMICOUTLOOK:ADJUSTINGTOLOWERCOMMODITYPRICES,October2015,p.xiii.http://www.imf.org/external/pubs/ft/weo/2015/02/pdf/text.pdf(2015年10月15日上网)。

2.同注1,p.2。

3.“Today’sProductivityParadox”,https://www.project-syndicate.org/commentary/productivity-paradox-disruptive-innovation-by-barry-eichengreen-2015-12(2015年12月11日上网)。

4.FT中文网,2016年2月26日。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66354#adchannelID=1300(2016年2月27日上网)。

5.OECDINTERIMECONOMICOUTLOOK,18FEBRUARY2016,p.2.http://www.oecd.org/eco/outlook/OECD-Interim-Economic-Outlook-February-2016.pdf(2016年3月6日上网)。

6.IMF:《金融与发展》,2015年9月号,第9页。

7.Unctad,WorldInvestmentReport2015,PrintedatUnitedNations,Geneva,2015,p.A3.

8.http://afdc.mof.gov.cn/pdlb/yzcj/201511/t20151116_1563569.html(2015年11月16日上网)。

9.“全球股市迎来2011年后最差季度表现”,FT中文网,2015年9月30日,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64220(2015年10月16日上网)。

10.“全球金融市场动荡传递什么信息?”FT中文网,2016年1月16日,(2016年1月17日上网)。

11.IMF:2015年10月《世界经济展望》第三章新闻发布要点,第1页。http://www.imf.org/external/chinese/pubs/ft/weo/2015/02/pdf/sumc.pdf(2015年10月16日上网)。

12.Worldbank,CommodityOutlook,October2015,pp.4&32.http://www.shihang.org/zh/news/press-release/2015/10/20/world-bank-revises-down-forecasts-for-oil-prices-other-key-commodities-in-2015-and-2016(2015年10月22日上网)。

13.“IEA:石油将长期保持供应过剩”,FT中文网,2015年11月11日,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64781(2015年11月11日上网)。

14.美国劳工部网站。http://data.bls.gov/timeseries/CES0000000001?output_view=net_1mth(2016年3月6日上网)。

15.美国JP摩根大通银行网站。(2015年11月28日上网)。https://www.jpmorganchase.com/corporate/institute/report-how-falling-gas-prices-fuel-the-economy.htm

16.IMF,WORLDECONOMICOUTLOOK:UnevenGrowth—ShortandLong—TermFactors,April2015,p.14.

17.“全球市场轻松迎接美联储加息”,FT中文网,2015年12月18日。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65349(2015年12月20日上网)。

18.2015年3月份起,欧洲央行每个月买入600亿欧元的欧元区成员担保债券,希冀借此大力刺激通胀和活动,该计划将在2016年9月结束。

19.OECDECONOMICOUTLOOK,VOLUME2015ISSUE2,OECD2015–PRELIMINARYVERSION,p.34.

20.http://www.economist.com/news/economic-and-financial-indicators/21693993-output-prices-and-jobs(2016年3月5日上网)。

21.“欧洲央行加大量化宽松力度”,FT中文网,2015年12月4日。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65131(2015年12月4日上网)。

22.OECDINTERIMECONOMICOUTLOOK,18February2016,p.1.

23.OECDINTERIMECONOMICOUTLOOK,18February2016,p.1.OECDStatistics:GDP,http://stats.oecd.org/Index.aspx?DatasetCode=SNA_TABLE1(2015年12月9日上网)。

24.“日本经济再陷衰退”,FT中文网,2015年11月16日。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64847#adchannelID=1203(2015年11月17日)。

25.“世界经济前景:恐惧与希望并存”,FT中文网,2015年10月13日。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64323(2015年10月22日上网)。

26.http://www.economist.com/news/economic-and-financial-indicators/21693993-output-prices-and-jobs(2016年3月6日上网)。

27.IMF,“2016年1月《世界经济展望》最新预测,2016年1月19日,第5页。http://www.imf.org/external/chinese/pubs/ft/weo/2016/update/01/pdf/0116c.pdf(2016年1月20日上网)。

28.https://www.iif.com/publication/capital-flows/january-2016-capital-flows-emerging-markets(2016年2月20日上网)。

29.IMF,WORLDECONOMICOUTLOOK:ADJUSTINGTOLOWERCOMMODITYPRICES,October2015,p.65.http://www.imf.org/external/pubs/ft/weo/2015/02/pdf/text.pdf(2015年10月22日上网)。

30.WorldBank,InternationalDebtStatistics2016.http://datatopics.worldbank.org/debt/ids/region/LMY(2015年12月17日上网)。

31.“TheNeverEndingStory”,TheEconomist,Nov14th2015.http://www.economist.com/node/21678220/print(2015年11月14日上网)。

32.http://www.project-syndicate.org/commentary/emerging-market-growth-by-dani-rodrik-2015-08(2015年10月22日上网)。

33.WorldBank,InternationalDebtStatistics2016.http://datatopics.worldbank.org/debt/ids/region/LMY(2015年12月17日上网)。

34.“2016年是否会发生全球衰退?”,FT中文网,2015年10月16日。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64393(2015年10月22日上网)。

35.“全球经济前景:恐惧与希望共存”,FT中文网,2015年10月13日。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64323(2015年10月22日上网)。

36.IMF,“2016年1月《世界经济展望》最新预测,2016年1月19日。

37.OECDINTERIMECONOMICOUTLOOK,18February2016,p.1.

38.同上。

39.http://afdc.mof.gov.cn/pdlb/yzcj/201507/t20150713_1285003.html(2015年11月12日上网)。

40.“一周国际财经(11月28日—12月4日),中国财政部网站,2015年12月14日。http://afdc.mof.gov.cn/pdlb/yzcj/201512/t20151214_1612966.html(2015年12月16日上网)。

41.http://www.imf.org/external/chinese/np/sec/pr/2015/pr15540c.pdf(2015年12月5日上网)。

42.http://stock.hexun.com/2015-11-26/180830764.html?from=rss(2015年12月5日上网)。

43.AmchamChina,China’sInvestmentEnvironment:OvercomingImpedimentstotheUS-ChinaBIT,2015POLICYSPOTLIGHTSERIES,October2015,p.5.

44.“12成员国对变成TPP纷表欢迎”,联合早报网,2015年10月7日。http://www.zaobao.com/news/world/story20151007-534652(2015年12月3日上网)。

45.“我们做了应该做的事”,《人民日报》2015年11月20日,第2版。

46.“美国首次公开呼吁放弃多哈回合谈判”,FT中文网,2015年12月14日,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65260(2015年12月14日上网)。


(来源:中国国际问题基金会论文集《国际问题研究报告2015-2016》,2016年3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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