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伊斯兰国”与恐怖主义的变形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2336 次 更新时间:2015-11-27 16:44

进入专题: ISIS   恐怖主义   伊斯兰极端主义   组织结构  

王晋  

随着2011年叙利亚内战爆发,“伊拉克和大叙利亚伊斯兰国”(ISIS或ISIL)不断利用叙利亚国内乱局进行扩张。2014年年初,“伊拉克和大叙利亚伊斯兰国”攻陷伊拉克安巴尔省费卢杰,6月29日其领导人巴格达迪宣布建立“伊斯兰国”,国际社会对于以“伊斯兰国”为代表的伊斯兰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在中东的新扩张忧心忡忡。自2014年下半年以来,尽管美国领导其盟友对伊拉克和叙利亚境内的“伊斯兰国”武装进行了一系列空中打击,并且配合地面的伊拉克政府军、库尔德人武装和其他叙利亚武装派别一同向“伊斯兰国”发动进攻,然而迄今仍未能有效地削弱“伊斯兰国”武装的核心力量。

当前国内专门论述“伊斯兰国”的文献较少,研究更多地集中在“伊斯兰国”崛起的外部因素以及造成的地区影响上,缺少对于“伊斯兰国”内部组织结构的探究。①如果简单地在国际社会“全球反恐战争”和大国政治影响的语境下观察“伊斯兰国”,便无法真正理解它对今天国际秩序以及未来国际地缘政治结构所造成的巨大挑战。与以往以“基地”组织为代表的恐怖主义和伊斯兰极端主义团体不同,“伊斯兰国”代表着一种极端主义的“新形态”。作为一支武装力量,“伊斯兰国”与一般以破坏为目标的恐怖组织不同,甚至与以驱逐西方入侵者为目标的反抗游击式的“基地”组织决裂,宣布自己的领土目标与治理理念。在行动上,它们在控制的领土内维持基本社会秩序,依照其诠释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模式,有意识地实行社会改造、恢复奴隶制度、创立奴隶市场等。而只有彻底了解和熟悉“伊斯兰国”的内部结构,我们才能更好地理解和探究“伊斯兰国”的地区和国际影响。

本文首先将回顾“伊斯兰国”崛起的外部因素,重点探讨“伊斯兰国”产生的地区局势。随后,厘清“伊斯兰国”的源起和发展轨迹,展示其在伊拉克和叙利亚的发展脉络;进而,分析“伊斯兰国”的内部结构,阐述“伊斯兰国”中央和地方的组织设置;最后,阐述“伊斯兰国”在世界范围内日益扩大的影响以及给国际社会和地区安全带来的挑战。

一、“伊斯兰国”崛起的外部因素

(一)“伊斯兰国”崛起的“阴谋论”

随着“伊斯兰国”的迅速崛起,尤其是2014年6月攻占伊拉克第二大城市摩苏尔,在世人对中东局势惊愕不已的同时,不少相关的“阴谋论”也应运而生。关于“伊斯兰国”外部支持者的各种流言,主要可以分为五个版本。首先是“西方支持说”。②这种观点认为,“伊斯兰国”之所以能够迅速起事,主要是受益于西方国家如美国、欧洲和以色列等国的秘密支持。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希望以这些极端主义武装为工具,对抗叙利亚的巴沙尔政府和伊朗。自2011年叙利亚危机以来,美国一再鼓吹巴沙尔已失去“合法性”,把巴氏下台作为解决危机的先决条件。为达到这一目的,除了积极支持叙反对派以武力推翻巴沙尔外,美国还默认并怂恿某些国家支持“基地”组织进入叙利亚、增强叙反对派力量。作为从“基地”分裂出来的极端组织,“伊斯兰国”正是利用美国的怀柔政策迅速坐大,成为反对巴沙尔政权的最大武装力量。因此有观点认为,美国对叙政策就是借“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之手扳倒巴沙尔政府。然而,这种观点同美国的外交政策不符:一方面,从2003年推翻萨达姆政权以来,美国一直试图在伊拉克扶植世俗派政治力量。2011年叙利亚危机爆发以来,美国也一直支持以“叙利亚全国联盟”为代表的世俗派政治力量和以“叙利亚自由军”为代表的军事力量,希望以此为基础推翻巴沙尔政权,建立一个能够代表叙利亚境内各反对派的世俗政府。另一方面,“伊斯兰国”也以美国为敌对目标,仇视美国和西方。而2014年8月在美国领导下针对“伊斯兰国”的空中打击,则表明美国同“伊斯兰国”处于敌对状态。

其次是“海湾国家支持说”和“土耳其支持说”。③自叙利亚危机爆发以来,土耳其和沙特、卡塔尔、阿联酋、巴林以及科威特等海湾国家,都试图通过支持叙利亚境内的反对派武装来推翻巴沙尔政权。除了在外交上支持叙利亚反对派之外,海湾国家和土耳其还通过多种途径介入叙利亚内战。一方面,沙特和卡塔尔等海湾国家通过资金支持叙利亚境内包括极端主义武装在内的各反对派,同时沙特在过去数年间还支持伊拉克境内的逊尼派政治力量。另一方面,土耳其执政的正义与发展党一直同情叙利亚境内的“伊斯兰”背景武装和政治力量,对于土耳其—叙利亚的边界管控也十分松懈。摩洛哥内政部长就曾表示,大约有1200名摩洛哥人参加了“伊斯兰国”,而这些摩洛哥极端主义分子都是从土耳其进入叙利亚境内的。土耳其对叙利亚极端主义武装的“纵容”,客观上有助于包括“伊斯兰国”在内的极端主义团体的发展壮大。然而,2014年沙特使已调整国内政策,开始逮捕“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等极端主义团体成员,此举表明了沙特等海湾国家与“伊斯兰国”之间的敌对态度。而“伊斯兰国”攻陷伊拉克北部重镇摩苏尔后,扣押了土耳其领事馆的数十名外交官及其家属,也显示出土耳其和“伊斯兰国”之间的矛盾关系。

第三是“叙利亚政府支持说”。④由于“伊斯兰国”在叙利亚境内的活动区域主要集中在叙利亚北部和东部地区,与叙利亚反对派武装的活动区域重叠,加之各方为了争夺地盘相互交战厮杀,因此有观点认为,“伊斯兰国”的崛起得到了叙利亚巴沙尔政府的支持,是巴沙尔政权打击叙利亚其他反政府武装的工具。然而进入2014年下半年,“伊斯兰国”开始在叙利亚中部地区扩张势力,并与叙利亚政府军在多地交战,“伊斯兰国”崛起的“叙利亚政府支持说”也就不攻自破。

第四种是“库尔德人支持说”。2014年8月,伊拉克总理马利基在发表演说时将摩苏尔的陷落称作一个“阴谋”。尽管马利基并没有挑明“阴谋”的策划者和实施者,但是伊拉克国内有一种声音认为,伊拉克北部以巴尔扎尼为首的库尔德自治政府在背后暗中支持“伊斯兰国”。不少伊拉克人认为,伊拉克库尔德人通过支持“伊斯兰国”,进而将祸水南引,借机削弱伊拉克政府。然而,随着2014年下半年“伊斯兰国”向北进攻伊拉克库尔德自治区,尤其是在辛贾尔山区附近大规模捕杀库尔德亚兹迪教徒,表明“伊斯兰国”同伊拉克库尔德人也已处于敌对关系之中。

第五种是“什叶派阴谋说”。⑤一些伊拉克人认为,“伊斯兰国”的迅速崛起是伊朗政府和以伊拉克马利基为代表的什叶派设计的“大阴谋”,旨在削弱伊拉克逊尼派内部力量,造成逊尼派内部的大混乱,借此最终夺取更大的政治权力。在“伊斯兰国”攻陷摩苏尔之后,甚至有观点认为,伊拉克什叶派会以“打击伊斯兰国”为名对伊拉克境内的逊尼派进行“大屠杀”,不过随着马利基政府的倒台以及伊拉克哈迪政府的平稳过渡,这种流言也逐渐销声匿迹。

(二)“伊斯兰国”崛起的外部因素

各种关于“伊斯兰国”的“阴谋论”,凸显了人们对于“伊斯兰国”快速崛起的震惊。其实作为国际恐怖主义发展的新产物,“伊斯兰国”的崛起离不开所处的国际和地区环境。

一般来说,学术界认为“伊斯兰国”的崛起离不开以下三个方面的因素:一是伊拉克战争、叙利亚内战破坏了中东传统地缘政治秩序,在某些地区造成了权力真空和无政府状态。2003年美国推翻萨达姆政权之后,长期秉持世俗主义的伊拉克复兴社会党中央政府不复存在,各种极端主义思潮开始在伊拉克境内暗流涌动。美军的入侵造成原有伊拉克社会结构的崩溃,尤其是美国最高文职长官布雷默推动的伊拉克改革,让萨达姆时代大部分政治、军事和社会精英瞬间失业,带来了整个社会的巨大动荡。⑥伊拉克萨达姆时期的“什叶派多数—逊尼派主政—制衡库尔德人”的平衡格局被打破,逊尼派—什叶派之间教派矛盾、阿拉伯人—库尔德人之间的民族矛盾不断加剧。⑦美军入侵伊拉克还引起了周边国家的警惕,伊朗和叙利亚也纷纷寻求在伊拉克内部培植自己的力量以期加大美国在伊拉克的代价。⑧另一方面,叙利亚内战的爆发也为“伊斯兰国”的发展壮大提供了孳生的土壤。叙利亚长期执政的巴沙尔政权受到来自国内其他反对派势力的反抗,纷乱的国内局势给伊斯兰极端主义的兴起提供了良好的机遇。此外,叙利亚内战造成的什叶派—逊尼派对立以及叙利亚东北部地区库尔德人—阿拉伯人之间的民族矛盾加剧,也让各种极端主义武装有了衍生膨胀的可乘之机。⑨海湾地区国家如伊朗、土耳其、约旦、沙特和卡塔尔纷纷介入叙利亚国内局势,更使得叙利亚内战长期化和复杂化,客观上为叙利亚国内的伊斯兰极端主义势力创造了良好的环境。⑩

二是美国限于国力进行战略收缩,奥巴马政府调整反恐和中东安全政策,无暇顾及“伊斯兰国”的发展壮大。60多年来,“中东一直是美国的一个重要挑战。在几乎所有情况下,它不仅是一个地缘政治威胁的根源,而且是一个令人感到沮丧的长期因素,更不用说,其还是在美国国内政治本土防线上要加以管理的极其困难而敏感的问题。”(11)尽管中东对于美国仍然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价值,但是一方面,近20年的对外扩张,特别是伊拉克、阿富汗战争,让美国付出了数千军人生命和数万亿美元的代价,换来的却是道德制高点的丧失、国内反战情绪的高涨和巨额财政赤字的困局,这使得美国无力再单独维系中东地区的战略格局。正如美国前防长哈格尔所言,“我们在伊拉克再次学到了代价很高的一课,(那时候我们)曾经将自己置身于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国家。”(12)另一方面,随着美国页岩油气开采技术的革命性进步,美国对中东原油的依赖度下降。根据国际能源署和美国能源信息署的数据,美国已超过俄罗斯成为世界最大天然气生产国,并将在2018年成为天然气净出口国。美国2013年油气产量已经超过俄罗斯和沙特阿拉伯,成为世界第一。受页岩油气开发热潮的影响,美国原油产量持续快速增长,20年来首次超过进口量。至2013年,美国石油对外依存度已经由2005年的66.3%降为33%。无力单独介入中东事务以及在中东地区战略利益逐渐下降,使得美国对于“伊斯兰国”的滋事坐大反应缓慢,无力进行决定性的干涉。

三是国际和地区国家在中东的权力竞争和博弈,使得国际社会难以达成共识和形成合力,一致应对“伊斯兰国”。2011年阿拉伯地区动荡以来,美国和俄罗斯等大国以及沙特、约旦、土耳其、伊朗、卡塔尔和埃及等地区国家,在伊拉克乱局和叙利亚内战中,各自支持不同的政治和军事力量。在伊拉克,马利基政府所领导的什叶派政治力量,长期遭到沙特、土耳其和卡塔尔等地区国家的反对,因此无法有效地行使政治权力。而土耳其与以巴尔扎尼领导的伊拉克库尔德自治政府关系紧密,而同伊拉克中央政府在土耳其—库尔德自治政府关系、库尔德石油收益分配等一系列问题上矛盾重重。此外,美国对于什叶派领导人“排斥逊尼派”政治力量也颇有微词,不时批评伊拉克政府。在叙利亚,为了对抗伊朗支持的巴沙尔政权,沙特、卡塔尔、科威特等海湾国家纷纷支持自己中意的武装派别,这些武装派别往往秉持激进的伊斯兰教义,同美国和西方国家支持的“温和世俗派”争夺反对派阵营的领导权,加上土耳其和约旦等国也在叙利亚境内培植自己的武装派别,叙利亚国内各个政治和军事力量不断碎片化。相关域外大国和地区国家在伊拉克和叙利亚争夺“代理人”,使得国际社会无法在对抗“伊斯兰国”问题上形成合力,因而对于“伊斯兰国”的打击也就大打折扣。

二、“伊斯兰国”的源起和演变

(一)“伊斯兰国”的起源

“伊斯兰国”的源起同扎卡维息息相关。扎卡维出生在约旦,曾因参加恐怖主义组织而被约旦政府判处监禁。1999年出狱后,扎卡维前往阿富汗并得到本•拉登的帮助,在阿富汗西北部重镇赫拉特建立了恐怖分子训练营,成立了由他领导的“沙姆战士团”。“沙姆战士团”主要成员均来自约旦、叙利亚、巴勒斯坦和黎巴嫩等地(即“沙姆地区”)。(13)2001年年末,美国发动对阿富汗的军事打击之后,扎卡维参与了对阿富汗“北方联盟”和美军的抵抗,在年末(一说在2002年初)逃离阿富汗,藏匿于伊朗东部。2003年美军入侵伊拉克后,扎卡维开始将自己的组织渗透进伊拉克境内,并在乱局中逐渐发展壮大。

应当指出的是,此前很长一段时间,扎卡维领导的机构并不是“基地”组织的下属分支,其与“基地”组织是一种合作关系。在2004年9月扎卡维才正式宣布效忠“基地”组织和本•拉登,并且将自己的组织机构更名为“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尽管如此,扎卡维领导的“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与“基地”组织领导层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双方的分歧主要集中在袭击策略上。“基地”组织希望更多地将攻击目标集中在西方势力上,尤其是美英在伊拉克的驻军,而扎卡维则主张更多地袭击包括什叶派在内的伊拉克平民目标。他宣称,穆斯林内部的“叛教者”是圣战首先打击的对象,必须杀死阿拉伯的世俗统治者和叛教者。在他看来,什叶派“是一种与逊尼派伊斯兰毫无共同之处的宗教”,其信徒是敌人、毒蛇和间谍。他认为,包括伊拉克在内的整个伊斯兰世界已经被“异化”,需要通过暴力方式重新进行清洗和组合。(14)2005年9月,扎卡维甚至宣布以“十字军—什叶派”为圣战目标,对什叶派全面开战。(15)

2006年年初,扎卡维宣布将自己的“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同其他五个伊拉克极端主义武装联合组成“圣战者联盟”,协调伊拉克境内极端主义武装的行动。不过2006年6月扎卡维被美军击毙,伊拉克的极端主义武装暂时陷入了困境之中。经过协商,“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重新选举马斯里为领导人。同年10月,圣战者协商委员会与其他几个极端主义组织和一些伊拉克部落的代表联合,宣布成立“伊拉克伊斯兰国”,选举产生了由多人组成的“内阁”,并且推举阿布•巴格达迪为新任领导人,但是外界普遍相信其实权仍然由马斯里所掌握。(16)

经过2006年的人事变动及组织变革,“伊拉克伊斯兰国”逐渐步入正轨,通过在伊拉克的敲诈、走私、绑架和洗钱等一系列行动,“伊拉克伊斯兰国”聚敛了大量财富。但是很快就陷入了生存危机。首先,在多年的教派冲突后,包括巴格达等地的伊拉克什叶派和逊尼派已经由过去的“交错聚居”改为“分区居住”,尤其是在2007年之后,什叶派—逊尼派聚居区的分界线已经十分明显,这在客观上降低了袭击的发生率。(17)其次,2007年前后伊拉克国内政治局势逐渐稳定,伊拉克安全部队也在美国的帮助下逐渐壮大,在稳定国内秩序方面作用日益明显;再次,伊拉克地方逊尼派部落组成的“觉醒委员会”(Sahwa)所辖的逊尼派民兵武装,在2006-2007年间对于恢复伊拉克国内秩序起到了重要作用。(18)这一时期,“伊拉克伊斯兰国”的人员流失严重,袭击事件大幅下降,对伊拉克的安全威胁也大大降低。2007年时美国悬赏捉拿马斯里的赏金是500万美元,而到了2008年5月,随着“伊拉克伊斯兰国”影响力的下降,悬赏金额已经降至10万美元。

(二)巴格达迪领导下的“伊斯兰国”

进入2009年,“伊拉克伊斯兰国”逐渐复苏,再次发展壮大起来。它主要得益于三个方面:一是美国在2009年开始逐渐从伊拉克撤军,极端主义武装面临的外部压力减小;二是伊拉克逊尼派“觉醒委员会”同什叶派马利基政府之间矛盾加深,使“伊拉克伊斯兰国”在伊拉克逊尼派中有了可乘之机;(19)三是在经历一系列打击之后,“伊拉克伊斯兰国”组织机构愈发精干灵活,开展活动更加高效。2010年5月18日,马斯里和阿布•巴格达迪被伊拉克安全部队和美国军队击毙后,新任领导人巴克尔•巴格达迪宣誓就职,“伊拉克伊斯兰国”也由此迎来了新的时代。

新任领导人巴格达迪为了维系组织发展,采取了“地方化”和“专业化”两个重要举措。一方面,巴格达迪注重招募伊拉克本地人充实力量,将“伊拉克伊斯兰国”作为伊拉克“地方化”的组织加以发展,而不再像扎卡维时期那样单纯依靠外籍极端主义分子。巴格达迪还提高成员的薪金标准,增强了该组织在伊拉克逊尼派中的吸引力。(20)另一方面,巴格达迪力图增强组织的“专业化”程度,将原有的由42人组成的“内阁”减至25人,提升了组织的灵活性。而且,在新任命的内阁成员中,他还大力提拔专业化指挥人员,任命前萨达姆军队的陆军上校萨米尔担任自己的副手,负责军事方面的一切事宜,并招募大量前萨达姆时期军队和情报机构相关指挥人员。(21)在巴格达迪的领导下,“伊拉克伊斯兰国”逐渐恢复了在伊拉克境内的活动,宣布将“收复”被美国和“觉醒委员会”夺取的“失地”。(22)2012年9月,它在伊拉克中部提克里特的塔斯费拉特监狱发动袭击,释放了47名被关押的组织成员。2013年7月,又袭击了巴格达西郊的阿布格莱布监狱,包括大批极端主义分子在内的500多名囚犯趁机越狱。

随着叙利亚内乱的爆发,“伊拉克伊斯兰国”也逐渐将自己的势力扩张到伊拉克的西部邻国叙利亚。2011年,巴格达迪派出马斯里和阿布•巴格达迪时期主要根据地摩苏尔的“负责人”祖莱尼前往叙利亚扩充实力。进入叙利亚之后,祖莱尼先是在叙利亚境内策划了一系列恐怖袭击事件以增加知名度,随后号召叙利亚境内的极端主义分子加入自己的团队,到2013年末“支持阵线”已扩充到了约2000人,从原有的“恐怖团体”转变成为盘踞一方的“割据力量”。

“支持阵线”早期的发展离不开“伊拉克伊斯兰国”的支持,因此在2013年4月,巴格达迪宣布,活跃在叙利亚的“支持阵线”和活跃在伊拉克的“伊拉克伊斯兰国”将合并成为一个新的团体——“伊拉克和沙姆伊斯兰国”(ISIS)。但是很快,祖莱尼否认了“支持阵线”同“伊拉克伊斯兰国”之间的联系。2013年6月,“基地”组织最高领导人扎瓦赫里向祖莱尼和巴格达迪各去信一封,表达了反对两个组织合并的主张,并且建议由“基地”组织派出“协调员”统一协调两个组织的行动,希望能够借此机会将它们纳入自己的“基地组织网络”之中。巴格达迪很快拒绝了扎瓦赫里的建议,将“伊拉克伊斯兰国”更名为“伊拉克和沙姆伊斯兰国”,并且向叙利亚派出了新的部队以取代“支持阵线”的势力。(23)

随着在叙利亚势力的扩张,到2013年下半年,ISIS的活动范围集中在北部和东部地区,并同其他反政府武装展开了争夺。2014年1月,多个叙利亚反政府武装结成联盟同ISIS开战,并最终迫使ISIS在叙利亚的部队撤离北部重镇拉卡。2014年2月,扎瓦赫里宣布ISIS不再同“基地”组织有任何联系。(24)但是,ISIS并没有因为面临诸多挑战而发展受限,反而继续向外扩张。在伊拉克方面,2014年1月,ISIS攻占了伊拉克西部逊尼派安巴尔省重镇费卢杰,并且向首府拉马迪进发。从2014年3月开始,ISIS不断在叙利亚发动反击,不仅夺回了在拉卡地区的控制权,而且还在代尔祖尔等多地打败其他武装,掠取了大片地盘。2014年6月,“伊斯兰国”武装攻占了伊拉克北部重镇摩苏尔,随后巴格达迪则于6月29日宣布“建国”,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

三、“伊斯兰国”的组织架构

作为“伊斯兰国”的最高领导人,巴格达迪也是“伊斯兰国”的最高精神领袖。尽管关于巴格达迪个人的资料较为缺乏,但是我们仍然可以根据各方的信息拼凑出巴格达迪大概的经历。巴格达迪本人出生在伊拉克的萨迈拉,拥有巴格达的伊斯兰大学伊斯兰研究的博士学位。在2003年美国入侵伊拉克以前,巴格达迪一直是伊拉克境内清真寺的一名教士。尽管巴格达迪毕业的学校并不是伊斯兰学界的世界名校,而且他自己也并没有特别大的宗教影响力,但是其伊斯兰神学博士学位加上教士经历,还是让巴格达迪比“基地”组织领导人本•拉登和扎瓦赫里拥有更大的舆论与道义优势。(25)巴格达迪有两个副手安巴里和图尔克马尼,都曾是萨达姆军队的高级军官。图尔克马尼在萨达姆时期已是伊拉克陆军部队的少将,现在负责“伊斯兰国”在伊拉克的行动以及所控制的伊拉克省区,安巴里曾担任萨达姆军队中校,主管伊拉克情报部门特种部队的事务,现在主要负责“伊斯兰国”所控制的叙利亚省区。

除了巴格达迪和他的两个副手,“伊斯兰国”还设立了数个专门的组织机构来处理各种事务。从各类资料来看,人们对于“伊斯兰国”部门数量的统计,各个信息源之间存在差异。首先是“七部门说”,即“伊斯兰国”中央由“金融”、“军事”、“法律”、“后勤”、“安全”、“信息”和“媒体”七个部门组成。(26)其次是“八部门说”,认为“伊斯兰国”内部存在着“财政部”、“国防部”、“作战部”、“宣传部”、“内政部”、“通讯部”、“伊斯兰教法部”和“情报部”八个部门。(27)再次是“九部门说”,分别是负责制定法律和相关重大决议的“领导部门”、负责协商宗教与军事议题的“协商部门”、负责军事作战议题的“军事部门”、负责占领区内政与治安的“安全部门”、负责搜集外界情报的“情报部门”、负责处理武器买卖和财政事务的“财政部门”、负责招募、安置和训练新成员的“战士协助部门”以及负责处理宣传、媒体事务的“媒体部门”。(28)最后是“十部门说”,这些部门分别是负责战争事务的“战争部门”、负责处理内部管理的“管理部门”、负责处理战俘问题的“战俘部门”、负责内部安全的“治安部门”、负责财政事务的“财政部门”、负责通讯与后勤的“协调部门”、负责管理外籍士兵和发动自杀式袭击的“外籍士兵部门”、负责处理社会事务的“社会部门”、负责处理武器供应的“武器部门”、负责处理爆破装置的“炸药部门”。(29)

在地方结构上,普遍认为“伊斯兰国”下辖12(一说13)个省。(30)在伊拉克境内有7个省,分别是巴格达省、安巴尔省、萨拉赫丁省、基尔库克省、中南幼发拉底河省、尼尼微省和大区域省。在叙利亚方面有5省(一说6省),为拉卡省、阿勒颇省、代尔祖尔省、大马士革省(31)、霍姆斯省和哈赛克省。此外,也有学者认为“伊斯兰国”下辖24个省,在叙利亚和伊拉克各有12个省。(32)尽管各方说法差异较大,但是总的来说,“伊斯兰国”主要通过巴格达迪及其两个副手发号施令,通过各个部门之间的相互配合来处理各类军事、经济和社会事务,通过地方设立的各个“省政府”来行使自己的权力。

与“基地”组织单纯的破坏、袭击不同,“伊斯兰国”不仅在组织架构上显示出了很强的专业性,在具体的军事行动、财政政策和内部管理上,也具有非常专业的管理特征。在军事方面,“伊斯兰国”在训练、作战、装备和休整等方面都具有极高的专业素养。(33)参加“伊斯兰国”的新兵会被送往不同的训练营,接受为期一个月的军事训练,其内容主要涉及枪械使用、战术编队、通讯维修等专业科目。在战场作战中,“伊斯兰国”的士兵往往具备专业的战场素养,其指挥官也有很强的战地指挥经验,据统计,现在“伊斯兰国”内部中高级指挥官大约有1000人左右,不少人是前伊拉克萨达姆军队以及叙利亚自由军和叙利亚政府军的指挥官。从战场部队的武器配置来看,除了基本的步兵装备之外,“伊斯兰国”军队还配备有不少坦克、装甲车、重型火炮等大型装备,它还对民用车辆加以改装,使其具备较强的作战能力。“伊斯兰国”往往将部队根据国籍、地区和语言进行编组,让新兵尽快融入团体之中。其部队往往被分为三部分,即前线部队、守备部队和休整部队,以便各支队伍能够得到及时的休整。

“伊斯兰国”十分重视相关的情报工作,以强大的情报网络配合前线的作战行动。在叙利亚境内,不同于其他叙利亚反对派单纯的作战攻坚,“伊斯兰国”注意搜集战区和对手的情报,不光关注作战部队本身,而且涉及指挥官、士兵家属、地区领导人和部落等一系列信息。(34)通过这些情报,“伊斯兰国”武装往往在进攻前通过绑架、威胁和拉拢等手段,与地方部落领导人结成联盟,并且渗透到敌对的部队当中。而对于不服从命令的敌对部队官兵和地区领导人,“伊斯兰国”往往袭击这些人的家属和住宅,逼其就范。在作战开始前,“伊斯兰国”会派出小股部队,袭击和骚扰战区敌对部队的检查站、哨所和前沿单位,并且通过一系列“斩首视频”、“宣传单”来渲染心理威慑。这种情报配合作战的模式,在“伊斯兰国”的叙利亚和伊拉克攻势中随处可见。比如攻取摩苏尔之前,“伊斯兰国”就曾派出大批士兵,分作小股潜入摩苏尔城郊,袭击伊拉克政府军的巡逻队和各个检查站,最终迫使伊拉克军队放弃了外围据点。在攻取拉卡和代尔祖尔的战斗中,“伊斯兰国”军队同样胁迫地方部落领导人倒向自己,而且不断袭扰和破坏其他叙利亚反对派武装的后勤和通讯枢纽,最终完成战场包围和打击。(35)

在资金来源上,“伊斯兰国”能够做到“自给自足”。扎卡维时期的“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就已经通过接受捐赠、敲诈绑架、贩毒走私等方式,建立起了完整的资金链。2010年巴格达迪接管“伊斯兰国”之后,资金来源日益多样化,尤其是随着控制地域的扩大,“伊斯兰国”资金收益也逐渐上升。据估计,在2014年8月,“伊斯兰国”每月可以通过敲诈、威胁和绑架等方式获取1200万美元。由于其控制的大部分地域出产石油,“伊斯兰国”通过石油走私等方式获得的收益每月可达3000万到9000万美元左右,走私的目的地主要是土耳其、伊拉克库尔德人自治区、叙利亚南部、黎巴嫩以及约旦等地。(36)“伊斯兰国”在占领区收取税金,除了正常的穆斯林“十一税”之外,还向非穆斯林收取“保护税”。“伊斯兰国”在占领区也搜集各类古董进行倒卖,仅在2014年8月就在叙利亚大马士革以北的纳布克镇卖出了多件8000多年前的文物,获取了约3600万美元的资金。此外,“伊斯兰国”还在占领区设立高速路卡,收取各类“过桥费”、“高速费”,并且向过往司机颁发“伊斯兰国”交通部门发行的通行证。(37)这些搜刮而来的各类资金除了支付“伊斯兰国”内部人员和战斗士兵的薪水、进行宣传和购买武器之外,还会分出一大部分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完善电力和供水系统、建立学校和救济穷人,作为社会“再分配”的手段巩固占领区的统治。

在对外宣传方面,“伊斯兰国”同样具有很高的专业素养。(38)不同于“基地”组织单一重复的“讲话视频”和“讲话录音”,“伊斯兰国”的宣传机构创造出了一套完整的宣传体系。在这个体系中,既有展示血腥残暴的“斩首”视频,也有展示士兵胜利和高昂斗志的图片,还发布有引人入胜的洋溢着战场浪漫主义的征兵海报。在2013年早期,“伊斯兰国”更多的是通过“脸谱”、“推特”等大众社交网站进行传播和宣传,内容也多为每日的战斗视频和血腥场面,以吸引全世界极端主义穆斯林尤其是年轻人的目光。(39)最初这些影像制作简单粗糙,随后渐渐开始“专业化”,拍摄清晰度更高,视频光感、音效和背景音乐结合得更好,剪辑节奏也更加合理和明快。与此同时,“伊斯兰国”的宣传平台也开始扩展,除了将旧有的网络媒介作为传播途径,还开设了新网站且每日更新,除阿拉伯语之外,其他语言如英语、法语和俄语也有了自己的网站宣传页,更新每日战况,宣传“伊斯兰国”的理念。因而,“伊斯兰国”的宣传工作变得更加主动,更具有诱惑力,其受众也更具针对性,主要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年青一代穆斯林。宣传渠道的多样化,多种语言的视频、网站、新闻和图片服务,让“伊斯兰国”的宣传可以直达世界各地的穆斯林群体。

在民政事务上,“伊斯兰国”不仅致力于推行“伊斯兰法”,而且也拥有强大的民政服务网络。传统的观点往往认为,伊斯兰极端主义组织在处理民政事务上存在着巨大的软肋:如果不推行极端的“伊斯兰教法”,那么就无法传播其所宣扬的“极端教义”;而如果一味推行“极端主义”,则会遭到所在地区民众的反抗,进而削弱自己统治的稳定性。(40)但是在“伊斯兰国”,我们发现其所辖区域往往较为稳定。除了2014年10月在叙利亚代尔祖尔省出现了什叶派民众反抗“伊斯兰国”的暴动之外,很少出现地方民众反叛的行为。这一方面同“伊斯兰国”严厉的管理方式密切相关。“伊斯兰国”武装往往通过“伊斯兰法”强化自己在各个地区的军事和政治存在,比如占领一地,他们往往会宣布禁酒禁烟禁毒,打击各类违法行为,而且设立伊斯兰法庭,严格按照伊斯兰教法传统处理各类民政事务,严厉处置破坏“伊斯兰教法”的行为。另一方面,“伊斯兰国”也努力提供良好的民政服务。相对于其他叙利亚反对派武装散漫的军纪,“伊斯兰国”军队纪律严明,很少出现扰民和抢掠事件,而且在攻占一地之后,往往会在短时间内修缮当地的供水、供电系统,稳定民心。在经济事务上,“伊斯兰国”势力还打击投机倒把、稳定物价,比如“伊斯兰国”在叙利亚的地方政府会规定物价上限,超出该上限的商铺将会被勒令关停。“伊斯兰国”资金充足,会按时足额发放各个地方民政人员的薪金,为所在地区带来较好的民政环境。不少逊尼派居民认为,在伊斯兰国占领下的生活要比其他叙利亚反政府势力的占领区或伊拉克政府军撤出前更好,(41)这就意味着“伊斯兰国”在辖区内能够建立较好的民政网络,统治基础较为牢固。

四、“伊斯兰国”的地区扩张与国际影响

对于“恐怖主义组织”,往往存在着“政治定义”和“学者定义”两个层面。就政治定义而言,我们可以援引美国国务院《2001年全球恐怖主义状况报告》,将“恐怖主义”定义为“由次国家行为体或者隐蔽人员对非战斗性目标所实施的有预谋、带有政治动机的、通常旨在影响受众的暴力活动”。这种政治定义已成为美国判断恐怖主义标准的指导思想。而“学者定义”则以乔治敦大学反恐研究学者布鲁斯•霍夫曼为代表。霍夫曼归纳了恐怖主义的几个特点,即内在的政治目标和诉求,暴力或者威胁使用暴力,旨在在受害群体中产生心理效应,行动由一个令行禁止的组织实施,由次国家组织或者非国家行为体策划。(42)无论是“政治定义”还是“学者定义”,他们都将某一“非国家”团体的“破坏性”视作“恐怖主义”定义的核心特征。

作为一个存在于伊拉克和叙利亚境内的“非国家行为体”,“伊斯兰国”因其巨大的破坏力和信奉极端的宗教教义,而被国际社会列为恐怖组织。2014年8月美国宣布对“伊斯兰国”进行打击时,多个国家相继加入了打击“伊斯兰国”的行列。与此同时,“伊斯兰国”继续在伊拉克和叙利亚境内肆虐,在国际恐怖主义阵营中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也不断加强。目前看来,对“伊斯兰国”的打击,仍然无法有效根除其在伊拉克和叙利亚的势力,而其不断拓展的国际影响力,很可能会对未来国际社会的安全形势造成更大的威胁。

(一)“伊斯兰国”在中东的扩张

在2006年之后,新成立的“伊拉克伊斯兰国”一直未对“基地”组织宣誓效忠。随后在涉及“支持阵线”的归属问题上,以巴格达迪为首的“伊斯兰国”同扎瓦赫里为首的“基地”组织之间更是爆发冲突。在叙利亚战场上,“伊斯兰国”也同“支持阵线”部队发生冲突,双方的矛盾一直没有能够得到根本解决。2014年6月29日,在巴格达迪宣布自立为“哈里发”之后,“伊斯兰国”同“基地”组织并争的态势就更加明显。不仅在叙利亚和伊拉克,“伊斯兰国”同“基地”组织在其他地区也开始竞争。当前,“伊斯兰国”主要在黎巴嫩、约旦、沙特、土耳其、埃及和利比亚等地活动,而在这些地区,“伊斯兰国”都不同程度地同当地的“基地”组织分支机构或者下属团体争斗起来。在黎巴嫩,“伊斯兰国”已经建立了下属分支,该分支曾于2014年6月在贝鲁特策划了汽车炸弹袭击事件,8月同“支持阵线”在贝卡谷地共同策划了针对黎巴嫩政府军的袭击。随着黎巴嫩教派关系日益被叙利亚内战所波及,黎巴嫩国内的“伊斯兰国”势力也会不断增长。

在约旦,“伊斯兰国”也发展了自己的下属机构。在早期的扎卡维领导训练营和“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中,约旦人曾占很大一部分,扎卡维本人也是约旦人。如今,在叙利亚和伊拉克的“伊斯兰国”部队中,大约有1000名约旦人。(43)当前“伊斯兰国”在约旦主要集中在马安、扎尔卡、伊尔比德和萨尔特等地活动。不过,应当指出的是,约旦国内大多数极端主义分子倾向于支持“基地”组织,包括扎卡维自己的“精神导师”马克迪西、推荐扎卡维前往阿富汗的凯塔达等极端主义宣传者都支持“基地”组织,谴责“伊斯兰国”的行为“太过激进”和“不自量力”。(44)

在沙特,约有1000人参加了伊拉克和叙利亚的内战,其中不少人加入到“伊斯兰国”阵营中。沙特已经出现了“伊斯兰国”的传单和宣传册,沙特政府也逮捕过“伊斯兰国”的相关人员。(45)然而与约旦相似,作为本•拉登的故乡,“基地”组织在沙特拥有更完善的组织网络和历史传统,沙特极端主义分子更倾向于支持“基地”组织。尽管如此,不能完全排除“伊斯兰国”在未来袭击沙特目标的可能性。

土耳其曾经是“伊斯兰国”外籍战士进入叙利亚和伊拉克的主要过境国。尽管土耳其拥有较为完善的情报和军警网络,而且土耳其人同阿拉伯人存在着种族和文化等多方面的差异,但是“伊斯兰国”也对土耳其造成了一定的威胁。2014年3月的未遂袭击事件,给土耳其国内的安全局势敲响了警钟。而且,土耳其国内已经接纳了100多万叙利亚难民,一些难民已经深入土耳其当地社会之中,几乎无法完全进行监视。“伊斯兰国”很容易利用这些叙利亚难民扩张自己的网络。(46)不过从过去的发展历程来看,“伊斯兰国”在土耳其更多的是吸纳资金,将土耳其作为走私、洗钱和成员过境的目的地,而不是袭击对象。因此,随着国际社会强化对“伊斯兰国”的打击,土耳其这种“中转国”的作用也可能日益彰显。

在埃及,活跃在西奈半岛的“耶路撒冷支持者”于2014年11月宣布效忠“伊斯兰国”。但是“耶路撒冷支持者”的袭击目标更多是前往埃及尤其是西奈半岛度假的外国旅客,通过绑架和袭击赚取赎金,提升自己的声誉。随着埃及国内局势企稳,其影响力十分有限。在北非的利比亚,盘踞在“极端主义之乡”德尔纳的极端主义组织、利比亚和突尼斯的“伊斯兰教法斗士”也宣布对“伊斯兰国”效忠。(47)德尔纳地区历来是北非极端主义活动的大本营,历史上活跃于其他地区的北非籍恐怖主义分子,很多人都来自此地。因此,在利比亚内乱仍然持续的今天,“伊斯兰国”在利比亚可能会获得一个新的支点,进而威胁周边的阿尔及利亚、突尼斯、埃及、苏丹、马里和尼日尔等国。(48)

除了这些地方,其他非中东国家也传出了不少武装团体效忠“伊斯兰国”的消息。尼日利亚的“博科圣地”宣布对“伊斯兰国”表示同情和支持,尽管没有正式“效忠”,但是此举也意味着“伊斯兰国”的影响力扩展到了撒哈拉以南非洲。在巴基斯坦,“巴基斯坦塔利班”下属的“斗士团体”也宣布支持“伊斯兰国”,但是同样没有到达“效忠”的高度。不过在东南亚,菲律宾的“摩洛伊斯兰自由战士”以及与其关系密切的“阿布沙耶夫武装”已经宣誓效忠“伊斯兰国”。在马来西亚,也出现了“伊斯兰国”分子试图袭击吉隆坡的传闻。(49)可以说,当前在全世界范围内的伊斯兰极端主义阵营中,“伊斯兰国”的势力都在不断拓展,“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也处在激烈的竞争中。

(二)难以根除的“伊斯兰国”

仅凭军事打击很难彻底铲除国际恐怖主义,还是应从国家能力建设和社会治理等方面入手。对国际社会而言,与国际恐怖主义的斗争将是长期的,应充分考虑恐怖主义成因的多样性和复杂性。具体到“伊斯兰国”,其崛起同地区环境息息相关。正是由于2003年后伊拉克混乱的国内局势以及2011年后叙利亚深陷内战深渊,才使得以“伊斯兰国”为代表的恐怖主义得以生根发芽。正是由于地区国家如沙特、伊朗、土耳其、卡塔尔、约旦、埃及和科威特等国在重大地区问题上彼此竞争,再加上美国在中东力量的衰减,导致国际和地区社会无法形成合力,遏制“伊斯兰国”等地区极端主义势力孳生坐大。

美国领导下的针对“伊斯兰国”的武装打击已经持续数月,但仍然面临着若干难题。一是伊拉克政府仍然没有彻底完成重组。虽然马利基政府已经“让位”于阿巴迪,但是后者在组阁问题上仍然面临挑战。来自伊拉克国内不同教派和种族的压力以及同一教派、种族内部不同政治力量的相互博弈,都将使得组阁之路异常艰难。而且,伊拉克军队的改组工作可能涉及巨大的人事变动,阻力也势必十分巨大,尤其是伊拉克逊尼派民间武装同中央政府的关系问题,将会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伊拉克政府打击“伊斯兰国”的效果。(50)

二是库尔德人未来地位问题。随着“伊斯兰国”的大肆扩张,伊拉克和叙利亚境内的库尔德武装俨然成为抗击“伊斯兰国”扩张的重要支柱。一方面,自2003年以来,伊拉克境内的库尔德人自治区已经成为一股“半独立”的政治力量,伊拉克中央政府基本上无法有效限制库尔德人的自治政府,近些年来,在油气出口和与土耳其关系等问题上,自治政府甚至已经“踢开”中央政府独自行事,双方关系十分紧张。在打击“伊斯兰国”的问题上,如果未来伊拉克政府在军事行动上取得进展,那么双方势必会在“库尔德自治政府”边界划分、权力大小等一系列问题上再起波澜,甚至影响到对“伊斯兰国”的进一步作战行动。另一方面,在叙利亚境内的库尔德武装同土耳其境内的“库尔德工人党”关系密切,因此土耳其在对待叙利亚库尔德人武装的问题上显得小心翼翼,而且不断壮大的叙利亚库尔德人武装也很可能演变为对叙利亚领土完整的重要威胁。

三是单纯的军事手段无法解决“伊斯兰国”所带来的地缘政治困局。(51)“伊斯兰国”之所以能够崛起,同叙利亚国内乱局关系密切。当前美国和沙特等盟国一方面打击叙利亚境内的“伊斯兰国”,却并不支持叙利亚境内的巴沙尔政府,另一方面美国及其盟国却无力扶植“温和世俗派”政治军事力量来协助打击和代替“伊斯兰国”未来可能留下的政治真空。这种单纯依靠军事打击手段而不考虑政治手段的做法,无法真正根除以“伊斯兰国”为代表的恐怖主义势力,难以阻止极端主义势力在伊拉克和叙利亚的扩张,其军事打击也势必陷入无休无止的“反恐”循环当中。

五、结语

有学者指出,恐怖主义团体往往选择在那些教派矛盾严重且中央政府孱弱的“失败国家”扩张自己的势力,“伊斯兰国”也是如此。(52)“伊斯兰国”源起于中东国家长期存在的教派—民族裂痕,其迅速崛起则离不开2011年阿拉伯地区动荡之后中东脆弱而混乱的地缘政治格局。作为一个新兴的恐怖主义组织,“伊斯兰国”可被视作“基地”组织的“加强版”,其秉持的伊斯兰教义不仅更加极端,内部结构也更加紧密,在战场和民政事务方面专业化程度更高。通过攻城略地来实现建立“伊斯兰国家”的政治抱负,“伊斯兰国”在伊斯兰极端主义世界的影响力与日俱增,而它日益猖獗的势力不仅影响到伊拉克和叙利亚国内的安全局势,也对周边国家以及整个地区带来了重大的安全挑战。中东在历经战争、内乱的毁损和磨难之后,并未涅槃再生,而是再次成为新型恐怖主义的渊薮和国际反恐斗争的前沿。美国、法国等西方国家不得不重新作出战略和力量调整,在打击地区恐怖主义的同时,也借机重新整合地区政治力量,构建中东地区新格局。而“伊斯兰国”的出现,不仅给中国—中东各国关系的发展带来了新的变数,还为中国的反恐安全提出了新的难题。我们不仅要更加积极稳妥地推动中国与地区国家的政治和经济关系,更要密切关注“伊斯兰国”的未来动向,做好各方面的防控应对准备。

本文在写作过程中,得到以色列国家安全研究所研究员施韦泽(Yoram Schweitzer)和欧洲外交政策委员会研究员施坦策尔(Angela Stanzel)以及《外交评论》编辑部老师的帮助,在此一并表示感谢。文中错误由笔者承担。

注释:

①国内相关成果可参见王雷:《“伊斯兰国”组织兴起与中东政治变迁》,《亚非纵横》,2014年第6期;严帅:《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国际研究参考》,2014年第7期;董漫远:《“伊斯兰国”的崛起和影响》,《国际问题研究》,2014年第5期;田文林:《“伊斯兰国”兴起与美国的中东战略》,《现代国际关系》,2014年第10期;孙冉、唐恬波:《“伊斯兰国”极端组织的特点》,《现代国际关系》,2014年第9期;龚正:《“伊斯兰国”冲击美国中东战略》,《现代国际关系》,2014年第9期;李绍先:《“伊斯兰国”崛起与国际反恐新难题——“伊斯兰国”因何而来?》,《现代国际关系》,2014年第9期。

②《外媒:伊朗人认为“伊斯兰国”系“美国制造”》,中国新闻网,2014年9月12日,http://www.chinanews.com/gj/2014/09-12/6584278.shtml。

③Israa Al-Fass, "Turkey: The Dream of Restoring the Glories of Sublime Ottoman State", Al-manar, September 15, 2014, http://www.almanar.com.lb/english/adetails.php?eid=170905&cid=22&fromval=l&frid=22&seccatid=55&sl=1; Akbar Shahid Ahmed, "What Do America's Arab Partners against ISIS Really Want?" Huffington Post, September 23, 2014, http://www.huffingtonpost.com/2014/09/23/arab-coalition-isisn5870298.html.

④Sharmine Narwani, "The Myth of Assad, ISIL and Extremism", Russia Today, October 7, 2014, http://rt.com/op-edge/193848-syria-isil-assad-history-usa; Robin Yassin-Kassab; "The Rise and Fall of ISIL in Syria", Aljazeera, January 19, 2014, http://www.aljazeera.com/indepth/opinion/2014/01/rise-fall-isil-syria-201411572925799732.html; Lex Rowell, "Blame Assad First for ISIS' Rise", Now Media, June 17, 2014, http://now.mmediame/lb/en/commentaryanalysis/551852-blame-assad-first-for-isis-rise.

⑤Pinhas Inbari, "ISIS: Iran's Instrument for Regional Hegemony?" Institute for Contemporary Affairs, Vol. 14, No. 21, June 2014; Jay Solomon, "US Sees Iranian, al-Qaeda Alliance", Wall Street Journal, July 29, 2011.

⑥Mark Sedra, "Security Sector Reform in Afghanistan and Iraq: Exposing a Concept in Crisis", Journal of Peacebuilding and Development, Vol. 3, Issue 2, April 2007.

⑦Jonathan Spyer, "With Iraq on the Brink, a New Sunni Insurgency Emerges", PJMedia, March 20, 2014, http://pjmedia.com/blog/with-iraq-on-the-brink-a-new-sunni-insurgency-emerges/2.

⑧参见海德:《美国撤军伊拉克后伊朗和沙特的抗衡》,《阿拉伯世界研究》,2010年第1期;岳汉景:《伊朗对伊拉克的影响力评述》,《国际展望》,2012年第4期;韩志斌:《伊拉克战后中东国际关系的地缘性特征》,《西亚非洲》,2004年第1期;魏亮、李绍先:《伊拉克重建之路剖析》,《现代国际关系》,2009年第2期。

⑨Seth G. Jones, "The Accelerating Spread of Terrorism", The Rand Blog, June 3, 2014, http://www.rand.org/blog/2014/06/the-accelerating-spread-of-terrorism.html.

⑩参见柳莉:《叙利亚危机与中东格局演变》,《国际问题研究》,2013年第4期。

(11)Kenneth M Pollack, A Path Out of the Desert: A Grand Strategy for America in the Middle East, New York: Random House, 2008, p. x.

(12)http://news.cntv.cn/2014/08/12/VIDE1407817921215188.shtml。转引自王鸣鸣:《“伊斯兰国”对美国全球战略的影响》,《当代世界》,2014年第11期。

(13)Roger Hardy, "Profile: Jund al-Sham", BBC News, June 4, 2007, http://news.bbc.co.uk/2/hi/middle_east/6719635.stml.

(14)扎卡维在2006年10月宣称:“只有将基督徒、犹太教徒和其他异教徒全部消灭,我们穆斯林才会取得最终的胜利。”Nibras Kazimi, "Zarqawi's Anti-Shia Legacy: Original or Borrowed?" Hudson Institute, November 1, 2006, http://www.hudson.org/research/9908-zarqawi-s-amti-shia-legacy-original-or-borrowed#BkMkToFoot2。

(15)David Bukay, From Muhammad to Bin Laden: Religious and Ideological Sources of the Homicide Bombers Phenomenon, New Brunswick: Transaction Publishers, 2008, p. 304.

(16)James Klatell, "Iraq: Top Insurgent Leader Nabbed", CBS News, March 9, 2007, http://www.cbsnews.com/news/iraq-top-insurgent-leader-nabbed.

(17)Roberta Cohen, "Iraq: Sectarian Violence and Solutions", Brookings, March 21, 2007, http://www.brookings.edu/research/speeches/2007/03/21humanrights-cohen.

(18)关于“觉醒委员会”,参见Taraghi Cherie, "Sahwa's Role in Protecting IDPs and Returnees in Iraq", Forced Migration Review, Issue 37, March 2011; Benraad Myriam, "Iraq's Tribal 'Sahwa': Its Rise and Fall", Middle East Policy, Vol. 18, No. 1, 2011。

(19)Benraad Myriam, "Iraq's Tribal 'Sahwa': Its Rise and Fall".

(20)Sinan Adnan and Aaron Reese, "Beyond Islamic State: Iraq's Sunni Insurgency", Middle East Study Report, Washington: 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War, 2014.

(21)Brian Fishman, "Redefining the Islamic State: the Rise and Fall of Al-Qaeda in Iraq", National Security Studies Program Policy Paper, New York: New America Foundation, August 2011.

(22)Jessica D. Lewis, Al-Qaeda in Iraq Resurgent: The Breaking the Walls Campaign, Washington: 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War, September 2013.

(23)"Zawahiri Disbands Main Qaeda Faction in Syria", The Daily Star, November 8, 2013, http://dailystar.com.lb/News/Middle-East/2013/Nov-08/237219-zawahiri-disbands-main-qaeda-faction-in-syria-jazeera.ashx.

(24)Ibid.

(25)Ruth Sherlock, "How a Talented Footballer Became World's Most Wanted Man, Abu Bakr al-Baghdadi", The Telegraph, November 11, 2014, http://www.telegraph.co.uk/news/worldnews/middleeast/iraq/10948846/How_a_talented_footballer_became-worlds-most-wanted-man-Abu-Bakr-al-Baghdadi.html.此外,也有报道指出,巴格达迪的博士学位是在巴格达大学完成的,参见Peter Beaumont, "Abu Bakr al-Baghdadi: The Isis Chief with the Ambition to Overtake al-Qaida", The Guardian, June 12, 2014, http://www.theguardian.com/world/2014/jun/12/baghdadi-abu-bakr-iraq-isis-mosul-jihad。

(26)参见阿尔弗雷德•哈肯斯贝尔格:《ISIS组织“哈里发国”的组织架构》,转引自观察者网,2014年11月18日,http://www.guancha.cn/alfredhackensberger/2014_11_11_285124.shtml。

(27)Antonio Galdo, "The Structure, Funding and Weapons of the Caliphate", ABO, December 30, 2014, http://www.abo.net/oilportal/topic/view.do?contentId=2358125.

(28)Jason Bellini and Reem Makhoul, "The Islamic State: How Its Leadership Is Organized",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September 9, 2014, http://blogs.wsj.com/briefly/2014/09/09/the-islamic-state-how-its-leader_ship-is-organized-the-short-answer.

(29)Charles Lister, "Profiling the Islamic State", Brookings Doha Center Analysis Paper, No. 13, November 2014.

(30)12省之说,参见阿尔弗雷德•哈肯斯贝尔格:《ISIS组织“哈里发国”的组织架构》。13省之说,参见Charles Lister, "Profiling the Islamic State", p. 21。

(31)有些资料显示没有该省。

(32)Antonio Galdo, "The Structure, Funding and Weapons of the Caliphate".

(33)"Islamic State Fighter Estimate Triples-CIA", BBC News, September 12, 2014, http://www.bbc.com/news/world-middle-east-29169914; Mitchell Prothero, "How 2 Shadowy ISIS Commanders Designed Their Iraq Campaign", McClatchy DC, June 30, 2014, http://www.mcclatchydc.com/2014/06/30/231952/how-2-shadowy-isis-commanders.html.

(34)参见《“伊斯兰国”在叙利亚为何发展得比在伊拉克更强》,《黎巴嫩An Nahar日报》,2014年11月14日,http://www.annahar.com/article/189539- ; Mushreq Abbas, "Can Islamic State Keep Control of Mosul?" Al-monitor, June 17, 2014, http://www.al-monitor.com/pulse/originals/2014/11/iraq-mosul-islamic-state-occupy-lose.html;阿卜杜拉•阿里,《伊斯兰国的下一个目标是德拉还是古塔?》,阿萨非新闻网(Assafir),2014年12月10日,http://assafir.com/Article/1/389171。

(35)Ali Mamouri, "IS Uses Intelligence to Purge Opponents", Al-monitor, October 28, 2014, http://www.al-monitor.com/pulae/originals/2014/10/islamic-state-iraq-intelligence-services.html; Ali Mamouri, "Islamic State Fears Hang over Baghdad", Al-monitor, October 27, 2014, http://www.al-monitor.com/pulse/originals/2014/10/iraq-islamic-state-advance-baghdad-fears.html.

(36)Charles Lister, "Profiling the Islamic State", p. 22.

(37)Mitchell Prothero, "Islamic State Issues Fake Tax Receipts to Keep Trade Flowing", McClatchy DC, September 3, 2014, http://www.mcclatchydc.com/2014/09/03/238508_islamic-state-issues-fake-taxhtml?rh=1.

(38)Nico Prucja and Ali Fisher, "Is This the Most Successful Release of a Jihadist Video Ever?" Jihadica(blog), May 19, 2014, http://www.jihadicacom/is-this-the-most-successful-release_of_a_jihadist_video_ever.

(39)Dan Friedman, "Twitter Stepping up Suspensions of ISIS-Affiliated Accounts: Experts", New York Daily News, August 17, 2014, http://www.nydailynewscom/news/world/twitter-stepping_suspensions_isis_affiliatedaccounts-experts-article-1.1906193.

(40)Stathis Kalyvas, "The Logic of Violence in the Islamic State's War", The Washington Post, July 7, 2014, http://m.washingtonpost.com/blogs/monkey-cage/wp/2014/07/07/the-logic-of-violence-in-islamic-states-war.

(41)Goha's Nail, "Manbij and the Islamic State's Public Administration", Jihadology, August 22, 2014, http://jihadology.net/2014/08/27/guest-post-manbij-and-the-islamic-states-public-administration; "Convert, Pay Tax, or Die, Islamic State Warns Christians", Reuters, July 18, 2014, http:/www.theguardian.com/world/2014/jul/18/isis-islamic-state-issue-ultimatum-to-iraq-christians.

(42)参见王晋:《恐怖主义定义再思考》,《中国社会科学报》,2014年5月14日,第A2版。

(43)Charles Lister, "Profiling the Islamic State", p. 29.

(44)William Booth and Taylor Luck, "Jordan Fears Homegrown ISIS More than Invasion from Iraq", The Washington Post, June 27, 2014, http://www.washingtonpost.com/world/middle_east/jordan-fears-homegrown-isis-more-than-invasion-from-iraq/2014/06/27/1534a4ee-f48a-492a-99b3-b6cd3ffe9e41_story.html.

(45)Abigail Hauslohner, "Jihadist Expansion in Iraq Puts Persian Gulf States in a Tight Spot", The Washington Post, June 13, 2014, http://www.washingtonpost.com/world/jihadist-expansion-in-iraq-puts-persian-gulfstates-in-a-tight-spot/2014/06/13/e52e90ac-f317-1Ie3-bf76-447a5dt6411f_story.html.

(46)Ceylan Yeginsu, "ISIS Draws a Steady Stream of Recruits from Turkey", The New York Times, September 15, 2014, http://www.nytimes.com/2014/09/16/world/europe/turkey-is-a-steady-source-of-isis-recruits.html.

(47)Louisa Loveluck, "Islamic State Has Training Camps in Libya, Warns US Commander", The Telegraph, December 4, 2014, http://www.telegraph.co.uk/news/worldnews/islamic-state/11272216/Islamic-State-hastraining-camps-in-Libya-warns-US-commander.html.

(48)Aya Elbrqawi, "ISIS Menace al-Qaeda in Derna", Magharebia, June 13, 2014, http://magharebia.com/en_GB/articles/awi/features/2014/06/13/feature-01.

(49)《马来西亚证实34人参与“伊斯兰国”组织》,国际在线,2014年9月29日,http://gb.cri.cn/42071/2014/09/29/5931s4711685.htm。

(50)Sinan Adnan and Aaron Reese, Beyond the Islamic State: Iraq's Sunni Insurgency, Middle East Security Report 24, Washington: 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War, October 2014, p. 5.

(51)参见王晋:《美国打击ISIS——私心下的矛盾》,观察者网,2014年9月16日,http://www.guancha.cn/WangJin/2014_09_16_267573.shtml。

(52)Richardo Rene Laremout, "AI Qaeda in the Islamic Maghreb: Terrorism and Counterterrorism in the Sahel", African Security, Vol. 4, No. 4, 2011, p. 2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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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本文转自《外交评论(外交学院学报)》(京)2015年2期,转载请注明原始出处,并遵守该处的版权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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