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汉民:今天如何看待国学?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1154 次 更新时间:2022-04-21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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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汉民 (进入专栏)  

2014年7月11日15时,由凤凰网、岳麓书院联合主办的“致敬国学--首届全球华人国学大典”启动仪式暨新闻发布会在北京中华世纪坛隆重举行。久未露面的84岁高龄的李泽厚先生和81岁高龄的李学勤先生,特地出山助阵全球华人国学大典启动仪式。

9月29日晚19时,“国学大典”暨颁奖仪式在岳麓书院隆重举行,活动现场揭晓首届“全球华人国学大奖”获奖名单。饶宗颐先生、李学勤先生、叶嘉莹先生、余英时先生、陈鼓应先生、刘笑敢先生,以及已故的汤一介先生等42名个人及组织分别获奖。

颁奖典礼开始之前,《儒风大家》记者于岳麓书院内的百泉轩采访了岳麓书院院长朱汉民先生、凤凰网总裁李亚先生。今天如何看待国学,是两位嘉宾共同关心的话题。


■嘉宾

朱汉民   岳麓书院院长

李 亚    凤凰网总裁

□主持

曾繁田   中国孔子基金会《儒风大家》杂志记者

□:“国学”这个概念始终不甚明了。一方面,民国学者与当代学者中有不少先生不认同“国学”这个提法。另一方面,现在人们使用“国学”又较为频繁。两位怎样看待“国学”这个概念?我们应该怎样使用它?

■朱汉民:近些年“国学”使用频率较高,有关传统文化的东西大概都被称为国学。有些学者不赞成,主要是因为,国学不像哲学、历史学、文学这些学科具有大家一致认同的学科体系。国学非常庞杂,林林总总都放进去,就会有些混乱。不赞成也有一定的道理。

另外,国学这个概念出现得比较晚,不像经学、史学等在历史上长期使用,并且有专指的内容。近代西学传进来之后,才有了国学这个概念。中国人原本是不讲国学的,现代人反而大量讲国学了。这是因为引入了西学,需要有意识地称其为“国学”。就像西医传进来,与中医大不一样,为了区别开来,就用中医、西医区分。

考虑知识体系、学科分类的不同,我认为国学还是有它的特质。中国学术有经、史、子、集四大部类的知识体系,经学中就有《诗》学、《书》学、《礼》学、《易》学、《春秋》学,也就是每一部经都是一套完整的知识体系,各自有其文字、文献、义理等方面的内容。你说它是哲学么,它包含一部分哲学内容,但是它还有历史学、文学、政治学、教育学的丰富内容。仅仅用西学的学科分类,使得很多经典无法用某一个现代学科去解说,它本身就是综合性的。因此,我认同国学这个概念。

■李亚:我们这次国学盛典颁奖礼两个主办方岳麓书院和凤凰网,从评奖分工上看,岳麓书院负责学术类奖项,而凤凰网分担传播类奖项。凤凰网主要面向大众、网民、没有经过专业学术训练的那些普通人,去表达他们心目中的传统文化。我想在普罗大众心目中,国学这个概念没有那么严谨,但是可能它的含义也挺丰富,三玄四书、唐诗宋词等等经典文本当然是最基础、最根本的内容,其他中医、书法、茶道、武术都被笼统地称之为国学。我想,两种理解都有它的意义,既有了学术的严谨,也有了传统文化更广义的当代意义。

□:国学复兴对当代中国会产生何种影响?有可能解决哪些问题?

■朱汉民:我所理解的国学,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经典化、知识化、体系化,就是传统文化的意义所在、价值所在。国学的影响至少可以从几个层面来说:

一、从个人的精神上讲,国学提供安身立命的方法。现代化的过程,必然以经济方式刺激人们努力追求物利益。人们积极地、最大限度地进入市场、参与社会,势必引起心灵的震荡与紧张。国学有较为成熟的方法安置心灵,为我们提供价值性的依托。

二、国学提供精神资源,有助于社会秩序的和谐稳定。中国处在转型期,此前的社会价值观念被否定之后,带来社会关系紧张、伦理道德失范,而仁义礼智信放在当今社会仍然有用。

三、为中华文明崛起提供文化支持。仅有经济、军事、政治的崛起是不够的,中国有五千年文明史,但是现代化过程中思想文化贫瘠,没有一个足够明确的、一致认同的价值体系。我认为优秀传统文化可以提供现代化的目标和动力,只有带着自身优秀传统文化提供的价值目标实现现代化,才是中华文明的崛起。

■李亚:我有一个挺简化的理解。传统文化的当代性甚至世界性意义,就是用儒家的修齐治平去面对现代生活。修养身心,是现代人面临的重大问题,不光是中国的问题,这是全球性的问题。物质供给越来越充裕,而思想的、情感的矛盾也越来越复杂多变。传统中国对于家庭伦常生活的特别重视,以及立德立功立言那样一种人生价值的追求,仍然可以向现代人提供一种生活之可能。

国学还能够作为智慧的源泉。我曾经遇到某汽车公司销售老总,他告诉我,他的销售原则就是仁义礼智信。他特别相信人与人之间应当换位思考,他用一种建功立业的态度做商业,反复跟我说,不能被短期利益左右。小米的雷军说“顺势而为,寻找台风”,这与道家顺天命的思想相对应。至于社会的和谐,现在贫富悬殊、诚信缺失等等社会问题都很严重,而儒家的王道仁政之上,那种平天下的精神源头,也是一种普世价值。

西方的自由、民主已经引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相信会对我们的社会生活产生深远影响。另一方面,中国的天人合一、和而不同等等一些观念,在现代社会仍然有效。用易中天先生的话说,“抽象继承”。我相信抽象继承之后,会有一些普世价值。

■朱汉民:首先是立德。把德摆在首位,作为立功的前提、基础、目标,否则立功不能长久,社会仍然是尔虞我诈。

■李亚:昨天我遇到一个银行卡诈骗的事情,以前这类事我都过去算了,这次我和那人谈了二十多分钟。我说这种事你做不成功也就罢了,做成功了就会受到制裁,而且无论成功与否,都于心不安。他说,社会上其他工作太辛苦,而且赚不到钱,买不了房子,娶不上媳妇。现在我们的财富积累,确实不太公平,人才的任用也不太公平。这些确实没有办法,可我大概还是以一个迂腐的读书人自诩,相信价值观是人生的北斗,也是企业的基石。

先贤的人生态度、人格理想,有时候真是“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孟子讲的理想人格,大丈夫,不管怎样对中国人的影响都是深远的。要说它的当代意义可能有些尴尬,这是一个比较容易浮躁、容易妥协的时代,还是说,我们自身是比较容易浮躁、容易妥协的人。

□:如果说国学能够为国人提供一些精神上的支撑,这其中两位最看重的是什么?

■李亚:以价值观来建立个人、组织、企业、城市、社会。我的切身体会是,与同事一起工作,价值观确实是最重要的,这也是西方企业管理研究的成果。没有价值观,社会各个层级的组成单元就会失范,个人行为、企业行为、政府行为都会“逾矩”,整个社会就失去了信任。像是食品安全问题。

还有就是立德在先,自己要有一个经过了反思的人生态度。我很崇尚儒道互补,儒家那样刚毅、乐观、进取,遇到挫折,道家、佛家又从内心里给我们一个支撑,人在进取、退隐之间取得平衡。像苏东坡、陶渊明那样,平衡自己、完成自己,一方面是追求外在事业,一方面是保持内心的安宁。

■朱汉民:传统文化能够为我们每个人提供丰富的人生价值,不同年龄段、不同处境,都可以有不同的应对。我个人更多地是呆在书院,最看重两点。一个是儒家的“仁者爱人”,听起来非常普通,但是我们小时候受的教育是阶级斗争,那种教育强调阶级仇恨,漠视对人和人之间的情感,对护育人性、培养人格很不利。孔子讲的仁,就是人和人之间相互感通、相互体恤。先不说人性论,只说教化,用一种文化把善良的一面调动起来,还是用一种仇恨去挑起丑恶的一面。我们知道,不同文明都会强调“爱人”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样才能培养健康的人格,发现仁爱之心,使人得到提升。

另一个是《中庸》提倡的中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自然的、社会的秩序,生活的、心灵的秩序,最合适的叫做中。要达到整个世界的和谐,不需要建立一个超越信仰,人道就具有天道的意义。这样一种思维方式、价值信念,对我启发很大。

□:对于“国学热”现象,各界褒贬不一。在热与冷之间,国学如何获得一个适当的度?

■朱汉民:我感觉冷和热有一些特指的背景,现在民间国学讲习班、读经班很多,政府也很重视,教育上、宣传上都在提倡。作为国学研究者,或者说作为一个思想者,不管思考西方的思想、中国的思想,都要非常理性、非常冷静。比如我们评国学奖评得很热闹,但是入围的研究成果都是从冷静中得出来的,热闹不可能产生优秀的成果。无论义理之学、考据之学,做国学研究一定要坐冷板凳,就是“宁静致远”。

同时,国学的热,可能也是一种社会文化需求。中国经历了传统文化的毁弃和中断,现在要重新了解传统文化,需要一种热忱。像是“致敬国学”这样一个大型的活动,在传播上可以提醒民众去关注国学的内涵、价值、意义,提高认知程度。我们想通过这个活动把真正有价值的国学推广出去。所以我认为,应该继续冷静加热忱。

■李亚:我算是互联网跨界来做的,一个明显的感受是国学太冷了。现在消费主义、物欲主义大行其道,流行文化受到关注最多。我们在中华世纪坛举行启动仪式,引起了一些注意,但是当天最受瞩目的仍然是绯闻、八卦之类的,那些才热。我们每年都有娱乐界、影视圈的盘点,我们自己以及同行投入都很大。相比之下,国学不要说热,连温都不算。这种现象不光是中国有,世界各国大都如此。

但是为国学做这样一项工作,也只有我们凤凰来做。凤凰网始终坚守“中华情怀,全球视野,兼容开放,进步力量”的媒体价值观,凤凰卫视更是以提升中国的文化软实力和国际话语权为重要职责。凤凰的使命就是文化传承,所以责无旁贷。

□:1980年代的美学热、诗歌热、文化热,从学界到民间都很积极,直到今天人们还在怀念。近些年兴起民国热、常识热,也有良好的社会影响。这就构成了一种参照,可能热不是问题,关键在于热出人文价值。目前国家对一些国学机构、国学项目大力扶持。在两位看来,国学需要政府为它做什么?

■朱汉民:在我看来,第一点也是最迫切的,国学还没有列入正式学科体系,这点我们非常遗憾。没有独立的学科体系,在大学很难维持,许多大学的国学院都面临这个问题。昨天的国学院长论坛上,大家都有一个认识,把国学作为独立学科培养人才,仍然非常艰难。现在的学科体系里,没有国学的学位。我们曾经争取过,但是学术界意见很不一致,所以没有通过。我们还是希望政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学术界反对的声音也有他们的道理。

第二点呢,还没有把国学作为独立的研究领域,没有一个高等研究机构。像是韩国就有两个中央级的研究机构,实际上研究内容多是中国传统文化,宋明理学等等,他们有自己的理解和建树。人家有韩国国学振兴院、韩国国学中央研究院,而我们连国学研究所都没有,更别说研究院了。但是我们有马列主义研究院,把马列主义划为独立的一级学科。我们自己五千年的学术传统,反倒没有一个研究院。

第三,就是小学、中学、大学的课程体系增加传统文化的内容。不能让年轻人对自己的传统文化缺乏基础性的了解。这个主要还是靠政府推动。

■李亚:我作为一个学术研究以外的人,很认同朱院长所说的加强传统文化教育。从小学开始,诸子百家、唐诗宋词、宋明山水画,这些教育都有必要加强。我在国外学习十五年,对中国的思念,除了中国菜,就是那些传统文化。以往我们的教育忽视了许多人文的东西、传统的东西,如果我们的孩子也对传统文化缺少基本的了解,教育就是失职的。还有就是礼节仪式,例如春节已经失去了传统的价值,从观念到仪式到情感,传统的礼节仪式应当在家庭层面、社会层面起到应有的作用。

□:所谓“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在传播国学的过程中,应当如何对传播的内容加以取舍?

■李亚:我想任何人文的、学术的东西,都需要与时俱进,后来者会认识到以往知识的局限性,自然会有一个纠正、一个取舍。国学也需要加以辨别,但是不应该成为一种担忧,为此而拒绝弘扬国学。在今天,有些糟粕的东西,通过常识就可以辨别,例如男尊女卑这些观念。

■朱汉民:中华文化里面,有些能够与现代生活对接,有些就不能够。现在有些人也确实比较偏激,前阵子我看新闻,社会上还有人开“女课”,搞妇德教育。类似这些东西必然遭到淘汰,尽管少数人会去选择,但是总体上一定会被社会所排斥。因为它不属于现代社会。中国古代的东西良莠不齐,像是那些蒙学教材、劝善书,家训家规,有些确实有益,但是也有很多不合适现代人学习。我想还是应该由思想界、学术界给出一些基本的评判。

□:新媒体日渐成为当今社会的主要传播媒介,目前与国学相关的价值、知识、资讯正通过新媒体传播。仅就国学传播而言,新媒体能否成为主流?传统媒体例如纸质媒介,有没有一些新媒体无法取代的价值?

■李亚:客观地讲,纸质书刊在未来有可能会失去媒介属性。电子书方便阅读,数字新媒体传播效率高,在互动性、社交性方面,它的好处确实很明显。我想,智慧本身在于那些思想精华,介质属于形式层面,不是最主要的。数字新媒体作为社交媒体优势很明显,它更适应快餐化、碎片化。中国传统文化中有些内容比较适合这种传播。比如《论语》篇幅短小,字数与微博相近。另外新媒体更适合年轻人,通过新媒体可以更多元地展现国学。文字配合上图画、音乐,利用新媒体、多媒体,可以更有效地传播国学。

□:“致敬国学”这个提法,意在引导人们对国学抱有敬意。对国学的这样一种敬意,与对世界文化的一般敬意有何区别?

■朱汉民:对于全世界的文化,都应该怀有一种深深的敬意。民族之间、族群之间,不同的文化在现代世界没有藩篱。国学这一块,更多的是产生自豪感、自信心。同样一句话、一个思想,《圣经》里有,《论语》里也有,我们就会感到自己的文化也能产生这种伟大的思想,会有一种自信心,会有亲切感。

■李亚:改革开放以来,物质生活改善,民族复兴的机遇就在眼前。未来的可能,取决于思想的高度。而这首先在于自己民族的传统文化,树立文化主体性的理念,进而更加包容地去学习、汲取世界各国、各民族的优秀文化。

一百年前人们争论过,国学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现在经济生活有了显著提高,决定未来走向的是精神价值、思想文化。文革时期,国学即便隐退山林都会被捣毁,现在国学重新回到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我们应该思考,同时也应该珍惜。

我相信一个民族的未来,最终取决于这个民族思想的高度,而这又以传统文化的挖掘、传承、发展为基石。英雄之大者,可救一时之世;学问之大者,方可为万世开太平。

□:二十天前,汤一介先生因病辞世。生前谈及中国的现代化,汤先生说过:“自由为体,民主为用”,这是一切现代社会的共性,“自由”是一种现代的精神,创造力源于自由,而“民主”则是一种制度,保证人民的自由得以实现。今天我们从事国学研究、国学传播,如何能够有助于“自由为体,民主为用”的现代中国?

■朱汉民:我认为国学的研究与传播,可以与自由、民主的现代价值结合起来。不妨回忆一下,近代中国士大夫如何将传统国学与现代价值结合。许多思想开放的士大夫,其基本文化信念仍是圣贤之道,保持着对儒家王道文化中“天下之道”、“天下之理”的信仰,同时他们能够以“王道”去解读自由民主。晚清郭嵩涛从原始儒家的价值理念出发,将自由民主理念包容进来。谭嗣同也是一位努力融合仁学与自由民权价值的学者,“大公至正”、“唐虞揖让之风”等中国传统价值理念,近代的民主、自由价值理念,在他看来完全是相通的。

这样一种将中国文化的普世性与民主、自由理念相融通的文化观,为清末民初诸多士大夫所接受。由于近代士人往往以“圣人之道”、“大同之道”去解读、融贯民主、自由、平等,故而形成一种具有深厚中国文化特色的民主主义思想文化。有些政治上向往自由、民主的近代士大夫,内心也真诚地信仰儒家的圣人之道。

■李亚:在7月11日“致敬国学”启动仪式的致辞中,我曾这样表达,“致敬国学,推动国学的传承与传播,是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展摇旗呐喊,是向全社会、乃至全球华人发出一种声音:续接文化之根,张扬思想之魂,为躁动的心灵找回一方精神家园,为剧变的世界留住一片澄净天空。一个民族,只有对自己的传统文化充满温情,心生敬意,才能延续文化的血脉,树立文化的自信,提升文化生活的品质。进而加强社会整体的凝聚力,共渡改革的深水区。”

在中国迈向市场经济与自由民主的现代化进程中,伴随着消费主义的盛行与价值信仰的缺失,不同个体、人群、阶层的利益、行为、观念越来越多元化,矛盾与激荡在所难免。国学智慧在人格修养、精神归宿、心灵慰藉等方面具有重要价值,有益于个体的自由发展和幸福生活,在社会层面则能缓冲矛盾、和谐秩序、重建道德,从而促进“全面深化改革”的制度建设。

国学的传承与传播,有助于我们从中华传统文化汲取力量,重拾文化自知,树立文化自觉,增强文化自信,进而能以更积极、更开放的态度,向世界文明、现代文明学习,其中就包括现代社会最重要的自由精神与民主制度。实际上这意味着,时间的纵向历史维度和空间的横向世界维度两种意义上的开放,既扎根于人文历史,又放眼于普世价值,在自身文化传统和现代文明价值双重基石之上,以传承促进发展,以开放促进改革,更理性、更智慧地推动历史悠久的中华文明朝着现代化的方向演进。



原载2014年12月《儒风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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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陈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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