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两句,主要是关于“新文艺复兴”的问题,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波佐教授报告中提到一个观念,即“全球的新文艺复兴”,他认为欧洲正在开启一场新的文艺复兴。同时他也指出,全球各个地方也在寻找“自己的新文艺复兴”。我觉得这是很重要的观察。
那么什么是“全球的新文艺复兴”的特征呢?如果说欧盟的新目标代表了这个运动的主要特征,那可能有三点:与自然的重新连接,与社群的重新归属,资源的公平再分配。如果说这是从欧洲出发的新文艺复兴,那在我看来,中国文化近十年多发展的,正是一场“新的文艺复兴”。只是在此以前,我们尚未想到用“新的文艺复兴”来刻画中国这十多年的文化运动,所以这一点似乎以前还没有人提过,这是波佐报告给予我们的启发。
中国的“新文艺复兴”有一个特点,就是在和自然重新连接、和社群重新归属之外,还有一点,和传统重新连接。这是中国“自己的新的文艺复兴”。新世纪以来,特别近十几年来,中国文化的发展特点就是重新与传统建立积极的关系。而对此中国也有另一个说法,即“创新性发展”。对传统文化或文化传统,要作创新性的发展,这和波佐教授讲的文化创新也是有一致之处的。
其实,这说明中国与欧洲也有共同的地方,如伽德默尔说,欧洲的新的文艺复兴的新思维就是找到“过去与现在的平衡”。过去就是传统。因为中国百年前经历过五四运动,即一场启蒙运动,所以长久以来过去与现在很不平衡,传统与现代很是紧张。今天中国的新文艺复兴,就包含杜维明所说对启蒙的反思,要重新连接与传统的积极关系。而且伽德默尔强调的新思维:回归有机体的自然进程,而不要施加过多外力,这正是中国古代道家的思想和哲学(并被儒家所吸收)。所以我觉得“新的文艺复兴”的观念口号比“新的轴心时代”要好很多,更清楚地表达了这一文化运动的以人为本的新目标。
陈来
2025年12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