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朴民:怎样读《武经七书》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1612 次 更新时间:2019-09-29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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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朴民 (进入专栏)  


一、中国的兵书及其分类


中国历代的治国安邦之术,就是重视和强调文武并用,双管齐下。早在《左传》中,人们就有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普遍共识。这反映到经典的形成与发展,则分别侧重于文武两大系统的构建。从文治的要求来看,这是形成了以儒家“十三经”“四书五经”等经典为中心的文化传承绪统,而就武功的建树而言,这是构筑起以《武经七书》为代表的兵学发展主脉。


众所周知,中华民族自古以来爱好和平,但是,我们也无法否定,中国古代其实战争频繁,兵连祸接,换言之,战争在中国起源很早,中国的历史从很大程度上是一部战争的历史。中国人在与外敌作战时经常显得比较窝囊,但是在同类相残时那个暴烈残酷程度却是经常突破道德的底线,所谓“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之类的悲剧,年复一年不断上演。虽说那些读书人也常在那里呼吁“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凌,岂在多杀伤”,那也是言者谆谆,听者藐藐。真实的状态往往是“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这可能更是历史的常态。


战争层出不穷,杀戮惨绝人寰,它一定会附带着一个自然的结果,这就是用于指导战争的中国古代兵书的浩如烟海,叠床架屋。以至于在刘歆的《七略》、班固的《汉书·艺文志》中,“兵书略”成为一个独立的学科门类,与“六艺略”、“诸子略”、“诗赋略”、“数术略”、“方技略”等学科门类并驾齐驱,比肩而立,而在上古至两宋之前,那些粗蛮剽悍、肌肉发达的“赳赳武夫”,也被人们推崇为社稷的支柱,国家的栋梁,即《诗经》中所称道的“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所以,尽管最终被收录于清代《四库全书》的古代兵书,仅寥寥二十部而已,但是,实际上中国古代兵书的数量之大,内容之广,是令人惊讶和震撼的,形容为“汗牛充栋”“数不胜数”毫不为过。许保林先生《中国兵书知见录》曾著录兵书3380部,2323503卷(959部不知卷书,未计在内),其中存世兵书2308部,18567卷(731部不知卷数,未计在内);存目兵书1072部,4936卷(228部不知卷数,未计在内)。这个统计尚是初步的,刘申宁先生的《中国兵书总目》有更多的著录,达4000余部之多。但不管是3000多部,抑或4000余部,中国为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兵法大国”,乃是当之无愧的。


中国兵书的性质与类型,早在秦汉时期就做出了相当科学的揭示与总结。在汉代第三次兵书整理过程中,步兵校尉任宏对搜集到的兵书进行了系统的分类工作,“任宏论次兵书为四种”,即根据西汉中叶以前兵书的基本内容和主要特征,把兵家划分为兵权谋家、兵形势家、兵阴阳家、兵技巧家等四大类。在划分兵书种类的基础上,刘向、任宏还就每类兵书的军事学术特点加以分析和总结。他们指出“兵权谋家”的基本特点是:“权谋者,以正守国,以奇用兵,先计而后战,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者也”。(《汉书》卷三十,《艺文志·兵书略》)。可见这一派主要是讲求战略的,是一个兼容各派之长的综合性学派。


“兵形势家”的基本特点为:“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向,变化无常,以轻疾制敌者也”。即主要探讨军事行动的运动性和战术运用的灵活性与变化性。有学者认为这一学派主要是讲求战术的。


而“兵阴阳家”的主要特点则是:“顺时而发,推刑德,随斗击,因五胜,假鬼神而为助者也”。这表明它注重“时”,注意天时、地理条件与战争关系的研究,可能与范蠡以及黄老学派有浓厚的渊源关系。


至于“兵技巧家”的主要特点乃为:“技巧者,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立攻守之胜者也”。这就是说,这一派注重的是军械和作战技术,它包括设计、制造攻守器械和学习使用器械的技术方法、要领、军事训练等等。


任宏、刘向对兵家流派的划分与总结,是中国兵学发展史上一个具有里程碑式意义的事件,从此兵家四分法经《汉书·艺文志》记载而为后世兵家奉为圭臬(班固《汉书·艺文志》源于刘歆《七略》,而刘歆承其父业“总括群书,撮其指要,著为《七略》。”《隋书·经籍志》,又源于刘向之《叙录》)。成为后世兵书撰著与兵学理论建树的规范程式与指导方针。


不过,中国的兵书数量固然惊人,但绝大部分属于因袭成说,依虎画猫,学术价值有限,乏善可陈,真正有价值的兵书并不多见,能够称得上经典的,更是凤毛麟角,十分稀罕。从这个意义上说,宋代编纂的《武经七书》才是兵书中的翘楚,兵书中的经典,是中国古代兵学文化的最集中体现。


二,两宋政治、军事生态与《武经七书》的编纂


宋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朝代。


不论是对读书人来说、还是就为官作吏、当平头百姓而言,活在宋朝,都算是幸运儿。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本人,虽然是赳赳武夫出身,但是宅心仁厚,宽恕包容。早早立下所谓的“祖宗之法”。这其中,优待后周皇室宗族,不杀功臣,不杀言事之士大夫三条,尤其是皇恩浩荡,旷古未有。好生之德,实可钦佩;忠恕之道,垂范千秋。


试问除了宋朝,还有哪一朝是如此优渥厚待前朝的皇族宗室的,还不是实行彻底的“肉体消灭”政策,“宋受晋终,司马氏遂为废姓:齐受宋禅,刘宗尽见诛夷”,这是改朝换代的政治常态。可宋太祖改变了这个游戏规则,这是多么了不起的胸襟!又譬如,不杀功臣,宋朝也基本上做到了,在我的印象中,除了认贼作父,挟寇自重,当过伪楚皇帝的张邦昌伏诛遭戮之外-----应该说这完全是张氏本人咎由自取、自绝于天地,似乎也只杀过岳飞,但这冤案,很快就在宋孝宗时期得到平反昭雪。其制造者宋高宗、秦桧、张俊一干人还千秋万代被钉上了历史的耻辱柱,成为后人声讨唾骂的对象。至于宋朝的士大夫,在当时也活得非常滋润、逍遥自在。其发表与朝廷主流原则相背悖,不合时宜的言论,实在过分了,那就加以“薄惩”,将你外放到边远的州郡去反省和改造,而且通常时间也不会太长,过上几年,法外施恩,允准你返回中土,安享生活了。所以,苏东坡才会有这么良好的心态,吃荔枝,食龙眼,写诗作画,饮酒品荼,“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即使是涉嫌颠覆的“乌台诗案”,也还不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而普通老百姓,在宋代的生活,毫无疑问,也是相对安宁惬意的。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所直观反映的汴京市民生活情景,读《武林旧事》、《东京梦华录》之类的宋人笔记所记载的勾栏、瓦舍热闹场面,我们不能不承认宋代的城市繁华、经济发达,使普通民众基本上过上了尚算可以的生活。“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我们可以批评宋时民众安于现状、缺乏进取的问题,但却不能不承认“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老百姓安居乐业、悠闲自在的事实。


全国性的民众暴动,历朝历代几乎都无法避免,有如宿命。例如,秦代有陈胜、吴广大起义,西汉有绿林、赤眉横扫天下,东汉有黄巾大暴动,隋代有瓦岗军、窦建德聚众造反,唐代有王仙芝、黄巢起义军席卷六合,元代有红巾军“如火燎原,不可向迩”,明代有李自成、张献忠横扫千军、荡涤乾坤,清代则有太平天国运动烽火遍地、势不可挡。而有宋一代,除个别的地方性动乱,如王小波、李顺造反,方腊举事,以及个别的团伙性闹事,如宋江起兵之外,没有像其他朝代发生过全国性的暴动。这一事实本身,就说明学界几成定论的宋代“积贫积弱”之说的结论似乎是下早了。说宋代“积弱”,问题好像不大,但若是称宋代“积贫”,那恐怕是值得商榷的了。


然而,历史的诡谲之处就在于宋代的崇文尚礼所导致的结果,是军事力量孱弱疲软,萎靡不振,国防形势困顿危殆,左支右绌。鲁迅先生有云,忠厚是无用的别名,套用过来,便是文明是挨打的象征。


两宋的历史就是证明。它不仅不能收复当年被石敬塘割让出去的战略要地燕云十六州,反而年复一年让契丹、女真、蒙古人欺凌打压,损兵折将,割地求和,面子里子都输得干干净净。它打不过辽,打不过金,打不过蒙元,那也就认了,可连在小小的西夏的面前,都难逞一胜,则多少有些匪夷所思了。


导致这种局面,原因是多种多样的,燕云十六州的失落,西北牧场的易手,使优良战马的来源被切断,只能用川地的矮种马来唱骑兵组建中的主角,是其中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冷兵器时代,骑兵是处于核心地位的战略兵种,它的强大与否,直接关系着军力的盛衰,尤其是面对北方民族强大骑兵集团进攻时,自身骑兵虚弱,未战便已输了一半,毕竟,“以步制骑”只是一厢情愿的期盼。


但是,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宋朝廷推行崇文抑武、以文制武基本国策所带来的消极影响。赵匡胤、赵光义消极汲取五代时期武人干政擅权的历史教训,一味考虑不让“黄袍加身”的历史重演,使得他们将巩固皇权,强化对军队的绝对控制置放在首要的位置,“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可谓是处心积虑,不遗余力!凡大将出征,皇上都要面授机宜,颁发阵图,统兵者不可越雷池一步。其手脚被捆绑得严严实实,没有机断指挥的权力。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这种情况之下,要打胜仗,岂不是比登天还困难!《孙子兵法》有云:“将能而君不御”是克敌制胜的重要保证,而宋代皇帝反其道而行之,那只能是“乱军引胜”,在军事斗争中处处被动,连战皆负了。


当然,打败仗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宋代统治者也想改善情况,有所振足。军权高度集中的做法不能动摇,那么,得另辟蹊径,别出心裁。于是乎,他们就把提升军队战斗力的重点,放到强化兵学理论的学习和运用上来,用批判的武器来代替武器的批判。故有宋一代,学兵学理论、用兵家智慧,以弥补军事实力的不足,就蔚然成风,风靡一时了。


换言之,宋代的兵学缘此而兴盛发达,成为了中国历史上兵学发展史上第二个高峰。这标志为:在宋代第一次出现了兵学的大型类书《武经总要》,第一次实现了兵书的专业分类,涌现出一大批专题型的兵学著述,如专门讨论守城作战要义的《守城录》、总结军事制度沿革及其特征的《历代兵制》,评析军事人物韬略的《何博士备论》、研究各类战法经验的《百战奇法》等等。可谓琳琅满目,异彩纷呈!


显而易见,宋代统治者强化兵学理论建设,所说明、所印证的,恰恰是宋代军事实力与能力低下的现实,当然,这样做比不做要好,这也是没有疑义的。在这股传承与弘扬兵学理论的热潮中,《武经七书》便应运面世了!


北宋神宗赵顼统治时期,朝廷有憾于泱泱大国居然师旅不振,军威屡坠,在对辽与西夏的军事抗衡中屡遭失利、贻笑天下的困窘局面,终于下决心,决定兴办武学,培养优秀军事人材,以亡羊补牢,振衰起弊,扭转形势,赢得主动。


为了适应“武学”教学与训练的需要,朝廷遂于元丰三年(公元1080年)诏命国子监司业朱服和武学博士何去非等人“校定《孙子》、《吴子》、《六韬》、《司马法》、《三略》、《尉缭子》、《李靖问对》等书,缕版行之”(南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03)。从此,以《孙子兵法》为代表的七部兵学著述,就被正式定名为兵家经典著作《武经七书》,成为中国古代第一部由官方校刊颁行的兵学理论教科书。


三、《武经七书》的内涵、特色与价值


司马迁在《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有言:“能言之不必能行之,能行之不必能言之。”在现实中,“知行合一”更多的是虚幻的想象,知行背悖,知行脱节才是常态。宋代人打仗已被历史证明是的确很差劲的,但宋代人的兵学理论造诣之精深,“纸上谈兵”的修行功夫之卓荦,却是无可争议的事实。这一点,在《武经七书》的编纂上同样也有充分的体现。


如何在这么多的传世兵书中遴选出几种具有代表性意义的兵书,以武学经典的身份进入武学基本教材之范围,这是非常不容易的挑战,是对《武经七书》编纂者的学术眼光、兵学素养、文化识见的重大考验。它要求达到四个基本的目标:第一,有限入选的兵书能够系统、完整地反映宋代之前中国兵学发展的总体成就与基本面貌。第二,有限入选的兵书能各自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具有重要的代表性,且彼此之间可以起到互为补充、互为发挥的作用。第三,有限入选的兵书在思想性、学术性、文学性等方面,都要卓尔不群,引领风骚,臻于完美,具有典范意义。第四,有限入选的兵书无论是篇幅的大小,文字的阅读,表述的方式等方面,都应该恰当适宜,符合武学的教学需要,便于人们学习与掌握。


应该说,朱服、何去非等人的确是识见不凡,目光如炬,很好地完成了对经典兵书的遴选工作,实现了朝廷编纂武学基本教材的初衷。很显然,这七部兵书均是价值巨大、个性鲜明、内涵丰富、影响深远的最佳入选对象,称得上是中国古典兵家文化的杰出代表。


这中间,《孙子兵法》毫无疑问是经典中的经典,核心中的核心,是名副其实的“带头大哥”。明代兵书《投笔肤谈》认为:“《七书》之中,惟《孙子》纯粹,书仅十三篇,而用兵之法悉备。”《孙子兵法》堪称古代军事理论的集大成者,构筑了古典军事理论的框架,使后世许多兵学家难以逾越。后世的军事理论建树,多是在《孙子兵法》基本精神与原则的指导下进行的它代表了中国古典兵学的最高水平,无愧于“兵经”“百世谈兵之祖”的称号。


正因为《孙子兵法》一书具有巨大的军事学术价值和崇高的历史地位,后世兵家对它的肯定和赞誉史不绝书。早在三国时期,曹操《孙子注序》曾说:“吾观兵书战策多矣,孙武所著深矣。”唐太宗李世民对《孙子兵法》更是推崇备至,据《李卫公问对》记载,他曾由衷赞叹:“深乎,孙氏之言!”“观诸兵书,无出孙武。”宋代人对《孙子兵法》予以高度评价的,更不在少数,如苏洵认为:“《孙子兵法》其书,论奇权密机,出入神鬼,自古以兵著书者罕所及……辞约而义尽,天下之兵说皆归其中矣。”(《嘉祐集·孙武论》)陈直中在《孙子发微》中也说:“自六经之道散而诸子作,盖各有所长,而知兵者未有过孙子者。” 戴望溪评《孙子》,有云:“孙武之书十三篇,众家之说备矣。奇正、虚实、强弱、众寡、饥饱、劳逸、彼己、主客之情状,与夫山泽、水陆之阵,战守攻围之法,无不尽也。微妙深密,千变万化而不可穷。”(《将鉴论断·孙武》)


明代茅元仪在《武备志·兵诀评序》中指出:“前孙子者,孙子不遗;后孙子者,不能遗孙子。”这段话很好地概括了《孙子兵法》在历史上的地位和意义。作为中国古代兵学宝库的一笔珍贵遗产,《孙子兵法》是不朽的。因此,将《孙子兵法》选入《武经七书》,并列为全书之首,应该说是非常恰当的。


《司马法》一书的主要价值,在于它反映了春秋中叶以前兵学思想的主体内容和基本特征。它是一部以古为主,综合古今的混合型兵书。其基本内容则由三个部分组成:一、古代王者《司马兵法》,即西周时期供武官学习或遵循的法典性兵学著作,这是它的主体成分。二、春秋时期齐国著名军事家司马穰苴的兵学观点以及他对古代王者《司马兵法》的诠释内容。三、战国中期齐威王统治时的稷下大夫们在“追论”古者《司马兵法》之时,根据战国时代新的战争特点加入的一些兵家语言。


概括而言,它孕育于黄帝至殷商,创立于西周,发展于春秋,成书于战国中期,具有深厚的历史淀积层,集中反映了商周、春秋、战国前期各种军事观念、作战特点与军事制度,历史文化价值不容低估。为人们在今天全面了解、准确把握我国古代战争、军事思想发展历史的嬗递轨迹提供了必要的依据。而其中最为珍贵的是原“古者《司马兵法》”中所保留的西周及春秋前期的部分内容。《司马法》的重要军事学术价值,体现为它是我国现存兵书之中,反映春秋以前军事思想、作战特点、军事制度实际情况最具体最充分的兵学典籍,集中渗透着春秋中期之前的时代文化精神。


东汉大历史学家班固在《汉书·艺文志·兵书略序》有云:“下及汤武受命,以师克乱而济百姓,动之以仁义,行之以礼让,《司马法》是其遗事也。”宋代郑友贤《孙子遗说》也指出:“《司马法》以仁为本,孙武以诈立;《司马法》以义治之,孙武以利动;《司马法》以正,不获意则权,孙武以分合为变。”这些论述都准确扼要地揭示了《司马法》其书在中国兵学发展史上的特殊地位和历史意义。


《尉缭子》的重要性,表现为它既是现存“兵形势家”的唯一著述,又在很大的程度上反映了法家思想对战国兵书的渗透与影响,保存了大量弥足珍贵的战国军事制度的原始资料。它所倡导的“挟义而战”“武表文里”的战争观念,“明法审令”“举贤用能”的治军思想,“权敌审将”“轻疾机动”的作战指导原则,均在中国兵学发展史上留下辉煌的一笔。故自汉唐以来,《尉缭子》一书一直受到兵学界的高度重视和广泛推崇。《文献通考》引《周氏涉笔》,认为它“能分本末,别宾主”,“理法兼尽”。清代朱墉在《武经七书汇解》中也指出:“七子谈兵,人人挟有识见。而引古谈今,学问博洽,首推尉缭。”这一观点,可以说是对以《尉缭子》为代表的三晋兵学在中国兵学史上的地位与贡献,做出了恰如其分且又实至名归的界定。


《吴子》,又称《吴起兵法》,今存本二卷六篇,篇名分别是《图国》、《料敌》、《治兵》、《论将》、《应变》、《励士》,全书约近五千字,是吴起军事思想的主要载体,也记载了一些吴起的生平活动事迹。当是由吴起及其门人编缀成书。从这个意义上说,《吴子》一书是吴起兵学流派的集体性创作,成书于战国时期,但所反映的是吴起本人的军事思想。大致而言,《吴子》的兵学思想体系由三个方面组成,这就是进步的战争观念;“以治为胜”的治军理论;以及“因形用权”的作战指导思想。应该承认,《吴子》一书的理论特色相对单薄,但仍不为一部有价值的兵学著作,尤其是关于战争观念、治军理论的阐述,不无独到与深刻之处。如吴起曾受业于儒家曾子门下,故其论治军时,多袭用儒家“仁”、“义”、“礼”、“德”、“教”等儒家学说的重要范畴。这其实是开启了后世“兵儒合流”的先河,是反映中国古代兵学的主流价值观的,因此,《武经七书》中有《吴子》的一席之地,决非偶然。


《六韬》的贡献,在于其是先秦兵学理论的集大成之作,集中体现了战国后期学术思潮融会贯通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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