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波斯坦:人生交响曲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1367 次 更新时间:2013-01-01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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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波斯坦  

约瑟夫·爱波斯坦 著 吴万伟 译

我喜欢说法老伴和我已经到了当爷爷奶奶的人生阶段。在此之前我不使用“舞台”这个隐喻来描述人生的其他任何阶段。人生阶段的概念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似乎还没有走的意思。

著名记者盖尔·希伊(Gail Sheehy)写了一本书《人生变迁》(Passages),不过,她的描述与人生阶段稍有不同。心理分析学家埃里克·埃里克森(Erik Erikson)以他的“发展阶段”学说而一鸣惊人,他说适当发展的人能拥有越来越复杂的人生体验。伊丽莎白·库伯勒·罗斯(Elisabeth Kubler-Ross)在《论死亡和濒死》中甚至谈到死亡五步曲(拒绝、愤怒、妥协、失望、接受)。人们似乎很难摆脱人生阶段的隐喻。

我说,“是的,老伴和我已经到了当爷爷奶奶的人生阶段”,停顿一下后问对方是否明白祖孙之间和睦相处的原因是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就像刚才那个人所说,整个世界就是一个阶段。

幼年、童年、青年、漫长的成年、年老体衰的晚年(如果幸运的话)和静谧的死亡(如果真正幸运的话),这是我们多数人都同意的人生阶段的传统划分。有些人区分得更细致一些。在有些人看来,结婚是人生的一个重要阶段,生儿育女也是一个重要阶段,甚至更重要。有些人以十年为单位划分,如30岁、40岁、50岁。每个阶段都成为匆匆而过的人生大戏,通常都会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对有些人来说,父母的去世标志着令人清醒的人生阶段的来临。毕竟,它让人一个接一个排队等候进入一个有人拿着绞刑用的铁环的房间,帕斯卡(Pascal)称之为人类的终极命运(la condition humaine)。

当然,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划分人生重要阶段的方法。有些阶段可能微不足道。在15岁时拿到驾照对我和朋友们来说是人生大事,在家乡芝加哥,15岁是法定年龄。有权开父亲的汽车让我们获得了到邻居街区之外的漂亮城市游玩的自由。年轻的时候,我在体育方面感到沮丧,这是因为没有能力实现自己的体育梦想尤其是当篮球明星的渴望。在这方面,我能回忆起30刚出头的时候,即使走在玻璃黑板和新装上网子的篮球筐下面也懒得去想象自己玩杂技一样带球上篮的神气。我在想,所有的篮球幻想都已彻底破灭、彻底完蛋了,我已经进入了人生的新阶段。

在这个人生阶段的一个关键因素是这个人认为年轻、永远年轻或至少看起来年轻的问题究竟有多重要。因为我出生于1937年,当时人们的理想不是保持年轻而是尽可能快地进入成年,所以我摆脱了这个困惑。英国诗人菲利普·拉金(Philip Larkin)比我年长,但他非常巧妙地抓住了这种时代精神,他说他最初对基督教感到怀疑是因为了解到在天堂里人们可以回到童年时代。在他看来,这不是个好主意,因为他渴望成为长大成人,身上可以带很多钥匙,可以听密纹唱片、可以喝酒,还可以追求漂亮的女孩子。

永葆青春

作为生活方式的永葆青春在1960年代后期才成为被严肃对待的事,你可能想起一个老掉牙的说法:30岁以上的人都是骗子。在这种严格要求背景下长大的人仍然在玩永葆青春的游戏,面对永葆青春的努力的回报越来越小,有些人自然可能会说:想想那些现在已经60多岁的男人以及他们令人伤感的、脏兮兮的灰色马尾辫。

对那些认为年轻就是一切的人来说,人生只有年轻和不年轻两个阶段。不年轻就是走向死亡。在考虑人生阶段时,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承认生理学规律就是认输。在我最近的一个短篇小说“杰罗姆明克弗的情歌”中,一个名叫莫里·戈登(Maury Gordon)的85岁男人得知患上了胰腺癌。莫里对医生说“当你到了我的年龄,你一直在等待听到有人说你的时间已经完了。所有这些把60岁当作40岁,70岁当作50岁的说法都是胡扯,我的有些朋友活到了90岁。让我告诉你,大夫,在我看来,90岁就像112岁。”

正如从前的笑话所说,“结婚还是单身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也不相信娶一个优秀的女人就幸福一辈子的说法,但是它确实指向人们在进入不同人生阶段时遭遇的矛盾。我们那一代人渴望赶紧长大,往往很早的时候就结婚生子。到了25岁,我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年轻时生孩子好吗?你的精力更充沛,但你的注意力往往集中在雄心勃勃地实现理想啊。或者等年龄再大些再生孩子好呢?你的事业已经进入轨道,但是精力已经不如从前,孩子出生后的种种麻烦可能让你焦头烂额。再次说明,不管哪种选择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解决办法意味着问题的存在,你是否把人生当作问题与你对人生阶段的看法有很大关系。当然除了早早去世之外,最令人伤心的是在逐渐走近死亡的阶段却发现过去的人生一塌糊涂,一次次走错了路,一次次错过机会,一次次缺乏勇气等。不应该进入这个行当,不应该这么晚才结婚,不应该这不应该那。在我的另外一个短篇小说“哲学家和办理结账手续的女孩”中,故事的主角是退休大学老师,声称遭遇了致命的“老年危机”,在濒临死亡时出现的危机。虽然认识到遗憾远远大于成就,但是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弥补遗憾了。

运气

我们中最幸运的人是那些感觉到自己运气好,在回顾过去时感到自己的错误也是情有可原的。我曾经遭遇严重的挫折,也体会到刻骨的痛苦,但我希望在我说自己是幸运儿的时候听起来不至于沾沾自喜得令人呕吐。我个人的遗憾,如果有的话仍然属于轻微变化部。我可能希望若会弹钢琴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能为自己演奏法国作曲家莫里斯·拉威尔(Maurice Ravel)的迷人旋律。我也希望学过古希腊语,那样的话,我就能阅读我喜欢的许多作家的原作了。

我的生活与赚钱无关,但我仍然希望早年若积累很多钱就好了,这样一来可以无需考虑钱的问题,这是个我很清楚不大可能实现的条件。我甚至后悔第一次婚姻,觉得那是个错误,但是这个(人们可能想)重大错误的结果是孩子和孙子都聪明伶俐,有思想,有远见。

我的好运气与我的出生时间和地点有很大关系。我生活在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的最繁荣的几十年里。虽然我在部队服兵役两年,但我出生的时间让我幸运地躲过任何战争:朝鲜战争时我太小,越南战争时我又太大。打过仗的任何人,现在还包括女人都会把战争经历作为人生的重要阶段,正如参加过二战和越南战争的人那样,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打过仗的人也是如此。

我还很幸运地在1950年代早期度过了青春期,当时有很多走上邪路的可能性,虽然致命的毒品至少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在我人生的所有阶段中,除了更早时提到的传统时期外,在芝加哥公立中学的四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这些年我既没有体育上的光荣也没有学业优秀的任何迹象。每天上学不是为了学习而是为了笑声:朋友间喧闹的、闹哄哄的、不间断的笑声。50多年后,我仍然能看到有些老朋友,仍然能从以前美好时光的笑话、往事和逸闻趣事中得到快乐。

再次,历史的幸运在我一边。因为大萧条,我们一代人上大学的人数最少,这消除了当今年轻人要想进入心仪的大学所遭遇的巨大的---甚至可以说可怕的压力。在我们那时候,伊利诺伊大学招收该州中学毕业的任何一个学生,哪怕他是全班最后一名。实际上,大学是开放录取的。中学毕业时,我在班上属于末等生,先进入伊利诺伊大学,一年后转入芝加哥大学。和现在不同,当时上芝加哥大学并不难,虽然毕业不那么容易。这全看你的运气好坏。

不是所有人生阶段都可以用编年史、生物学和文化来标记。一个人回顾人生阶段的方式与他在青年、成年和老年的时间有关。当然,有些年代的人是以单一事件为标志的,如大萧条、二战、六十年代等。有些人则根据职业划分人生阶段:有一个传统的笑话可以用来描述约瑟夫·爱泼斯坦(可以换成你的名字)的五个人生阶段:1. 约瑟夫·爱泼斯坦是谁? 2. 显然这个工作由约瑟夫·爱泼斯坦来做最合适,3. 我们应该找像约瑟夫·爱泼斯坦这样的人做这项工作,4. 这个工作需要更年轻的约瑟夫·爱泼斯坦,5. 约瑟夫·爱泼斯坦是谁?

如果这个人认真投入政治的话,政治也能作为划分人生阶段的标志。这个话题的老生常谈是,年轻时你是自由左派,随着年龄的增长,你变得更加保守(欧文·克里斯托尔(Irving Kristol)在《现实的洗劫》中的名言)。但是,许多人终生保持年轻时期的政治理想。著名的例子是英国伟大的散文家威廉·哈兹里特(William Hazlitt)从来没有放弃法国大革命和后来拿破仑的光荣信念,他在晚年花费大量时间写了一本拿破仑的破书。

在有些人看来,政治更重要。对我们多数人来说,随着年龄的增长,政治的重要性越来越小。我在自己的生活中也感受到这一点,满足于假设两个政党的所有政客都是骗子和下流胚,除非证明相反。对20年代或30年代的老派美国激进派来说,人生的关键阶段还包括什么时间加入美国共产党什么时间离开。

沉溺于幻想的生活

从这个粗略的概括,我们至少瞥见人生阶段概念的复杂性。人们也能感受到人生阶段思考中隐含的霸道。回顾一下男性生活中仍然非常流行的老掉牙的说法---中年危机。中年危机指的是40岁出头到快50岁时的中年男人认定传统的婚姻生活(通常指的是中产阶级)不能令他满足,能令他心动的是更年轻的女人(比妻子年轻),最好是一个坐在新买的红色敞篷车里可替换开车的人。我们不说愚蠢,在欲望战胜理智的情况下,他抛弃家庭和辛苦奋斗得来的一切,毅然决然地开始新的虚幻生活。

中年危机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在于它的强大吸引力,因为直到今天,有太多的美国夫妇在男人40出头或45岁左右时遭遇婚姻解体的苦果。这就是我说的人生阶段概念对我们思想产生的巨大影响力。

我很高兴地报告说中年危机似乎从我身边漂过。我没有时间、没有金钱、也没有闲暇或(令人悲哀的真相)魅力来吸引女性开启这项工程。我非常高兴地度过中年危机,明白我已经度过了对妻子之外的女人还有性欲的人生阶段。事实上,我时常发现自己对办理结账手续的年轻姑娘或女店员说她的眼睛很漂亮,她的手很可爱,用时下的常见说法,她们似乎都明白这不过是老年人特有的向美女献殷勤的方式而已。

中年危机对我没有影响。我从来不相信中年人能对自己的生活中作出重大转变,颠覆所有标准和计划。相反,我一直相信过平淡无奇的生活,一天一天地做事,渴望避免疾病、经济灾难和早死(无论是我自己的还是亲人的)等意外的打击。不是每个人都赞同这个笼统的说法。虽然年轻时也很狂热,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选择过平静的生活,对此选择我并不觉得后悔。

几年前,我读到一篇精彩的文章,题目是“平淡无奇”,作者是西北大学俄国文学教授加里·索尔·莫森(Gary Saul Morson),其中他谈到托尔斯泰喜欢平淡无奇的生活,而陀思妥耶夫斯基相信充满戏剧性的生活。

托尔斯泰的小说人物往往有重大故事,如打仗、闹得沸沸扬扬的私通、突然死亡等,但是他们最有趣的地方是平淡无奇:很能说明问题的例子是《战争与和平》中娜塔莎的家人罗斯托娃(the Rostovs)。她的哥哥、父亲和母亲以及他们异常然而十分正常的情感、口味和家庭亲情,他们的道德教育是通过没完没了的小事实现的。

另一方面,在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一件事是平常的:激情变成占有欲,事务的中心是赌徒和癫痫病人。在涅瓦大街上,男人把马匹活活打死;贫穷让人们的生活陷入人间地狱。问题不在于究竟谁是更伟大的小说家,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是伟大小说家,问题是哪一种方式揭示的生活更真实。

正如莫森教授所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相信生活是被关键时刻所决定的,因此他描述世界受到无意识突然爆发的驱使。相反,托尔斯泰坚持认为虽然我们想象自己的生活被重大或艰难的选择时刻所决定,但实际上选择受到整个思想气候的影响,而这本身来平时数不清的小决策。”我认为,在人生的某个时刻在相信生活轨迹时,人们得决定自己到底是托尔斯泰还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最后阶段

当然,最后,人生的最后阶段是人们最感兴趣的。人们常说学习如何很好地死去是哲学的真正意义所在。但是,我们不能确切地知道甚至无法大致地了解自己的死亡日期是多么幸运啊。它体现了人生本身的众多悖论,这显然是我们生活的最重要信息之一,但不了解它对我们来说或许更好些。

关于人生最后阶段的这个话题,活到89岁的哲学家乔治·桑塔亚娜(George Santayana)认为除非医生告诉你,我们不妨总是假定自己还有10年的寿命。我认识的最聪明的人是85岁时去世的爱德华·希尔斯(Edward Shils),他在80岁出头时仍然继续购买厨房用品和盘子、碟子之类。他曾经告诉我,这能让他有一种“未来感”,一种游戏还没结束的感觉,不管实际思考告诉你真相是什么。

棘手的问题是在人生的最后阶段一个人是否保持自我本色。我刚刚73岁,我的部分器官可能认为我还有一个人生阶段要度过,毫无疑问我的年纪越来越大,但并非老态龙钟。不过,很多证据显示这可能是一厢情愿。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说当他到了50岁时,每个星期都看到认识的人中有人死去。我在70岁时也发现了这个真理:不是我非常熟悉的人就是关系亲近的人(如一个朋友、编辑、或出版商的妻子等)。我常阅读《纽约时报》的讣告专栏,你可能指出残酷的事实,死亡数量在不断增加。

接着,到了某个年龄,我是在大概60岁时开始注意到死者的年龄,有多少新近去世的人是同龄人。每天开始的时候用这个轻柔的声音提醒自己的死亡不一定是最好的办法,但一旦开始后,就很难停下来。

在人生终结这个话题上非常聪明的桑塔亚娜说,老人常常容易对这个世界发脾气的原因之一是随着死亡的临近,他们看不到世界在他们去世后能变得多美好。人们当然希望战胜这种坏脾气,希望不要传播年轻时人生多么纯洁不像当今腐败充斥世风日下的幻想。

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即使最达观的人也不大容易不去考虑死亡问题。想想希腊哲学家伊壁鸠鲁(Epicurus (341-270 B.C.)的建议。在我阅读他的著作时,发现他是世界上第一个精神病学家。根据他的名字命名的伊壁鸠鲁学派往往被理解为放浪形骸、吃喝玩乐之人,但是在我看来,更准确的理解是寻找宁静和安详的人。

在雅典的花园里,伊壁鸠鲁在与朋友(实际上是自己的学生)见面时设计了一个摆脱焦虑世界的项目。他的方法像许多个人改革法一样有若干步骤,具体到这个话题是下面四步:

第一步:不要相信上帝或者众多的神。它们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即使存在,相信它们能关心、看透、严格监督你的行为也是荒唐可笑的。

第二步:不要担心死亡。他确认死亡是湮没,是一种与你出生前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的状态:完全的空白。不要相信天国,不要相信地狱,那些都不存在,死亡后,只有一个大写的 O (湮没oblivion)和大写的N (无nullity, nothing, nada, zilch),不要考虑死亡。

第三步: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忘记痛苦。痛苦要么是短暂的,因此很容易减弱或消失,如果它不消失,持久存在甚至不断增强的话,那死亡就不能远离痛苦,你的担忧也没有必要了,因为我们知道死亡代表着没有问题,就像永远的黑暗和无梦想的睡眠。

第四步:不要浪费时间试图获得昂贵的奢侈品。它们给你的快乐肯定与要获得这些东西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不成比例。从这里可以推断出野心或笼统地说物质欲望、金钱、名声、权力等都应该坚决放弃。获得这些东西所需要付出的努力太大,不值得参与这种游戏。

最后,总结一下:忘记上帝、忘记死亡、忘记痛苦、忘记占有,你就没有可担忧了。这样你就实现了伊壁鸠鲁消除忧虑获得安详的四步工程。我自己还没有亲自试验过,但我猜想如果人们做到这点,该工程真的会起作用。

但是,真正的问题是即使它真起作用,这种与生活保持距离的做法,这种远离人生大问题和日常生活的人生还能具有丰富性和复杂性吗?这种生活还值得过吗?许多人可能说是,但我自己不在这些人中间。

译自:The Symphony of a Lifetime BY Joseph Epstein

http://magazine.nd.edu/news/14935/

作者简介:约瑟夫·爱波斯坦(Joseph Epstein)是《美国学者》前任编辑。在西北大学英语系任教30年,著作有20多本,内容涉及势利、友谊、托克维尔(Alexis de Tocqueville)和弗雷德·阿斯坦(Fred Astaire)。他的新书短篇小说集《哲罗姆明克弗情歌》由Houghton Mifflin Harcourt出版社2010年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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