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总书记从“提高保障和改善民生水平,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的战略高度,明确提出“加强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培育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积极向上的社会心态”,并强调做好社会工作是全党共同责任,要完善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的社会治理体制。在社会经济高速发展的当下,构建多元协同的社会心理服务机制,既是满足复杂社会心理需求的必然选择,也是党建引领社会治理创新的重要实践。这一机制的建立需秉承包容共进的精神共建社会环境,运用系统性思维整合各方资源,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破解服务碎片化难题,从而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筑牢稳固的社会心理防线。
一、构建多元协同机制的时代意义
(一)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内在要求
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是“中国之治”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党的二十大报告着重指出“重视心理健康和精神卫生”,将其纳入全面深化改革和社会综合治理的范畴。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进一步强调“健全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和危机干预机制”,把社会心理服务纳入推进国家安全体系和能力现代化的战略中进行部署。多元社会主体合作共治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显著标志,构建社会心理服务的多元协同机制,需统筹政府、市场和社会之间的关系,协调卫生资源总供给和公众心理健康总需求的关系,平衡提升服务质量和做大需求总量的关系,进而提高社会资源配置效率,提高社会心理服务的精准度和公平性,为国家治理现代化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二)经济社会转型期的现实需求
当前,经济结构的深度调整带来社会心理结构的深刻嬗变。社会阶层日益分化,社会关系愈发多样,社会利益呈现多元并存的态势,焦虑、抑郁等心理问题与社会风险事件不断凸显。心理健康问题的产生与社会和文化背景紧密相连,已从单纯的个体健康问题演变为重大公共安全议题。仅依靠医疗手段或某一种社会力量,难以解决社会心理问题的复杂根源。因此,需要多方参与、多元协同,由特定组织机构与社会力量作为承载才能实现社会心理服务的正常运转(卢俊、陈宇舟:“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理论意义与实践路径”,《红旗文稿》2019年第24期)。需要在法治规划的基础上,营造包容性的环境氛围,通过有效的沟通、信息共享与联合行动,系统化解风险、促进公众心理健康,构建多元协同的社会心理服务机制。
(三)党建聚力服务民生的具体体现
传统心理健康服务存在多部门协同力度不足、资源分散、专业力量短缺等问题,需深入贯彻党领导下共同治理的理念,坚持走群众路线,创心理健康促进之新,坚持走专业路线,守精神卫生防治之正。通过凝聚多元主体的力量,统筹推进基层党建、身心健康、精神文明、社会综治等工作(李韬、付强、许燕等:“筑牢社会治理的心理基础”,《社会治理》2025年第1期),优化为民心理服务模式,切实将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落到实处,让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实、更有保障、更可持续。
二、多元协同机制的核心要素
(一)坚持党委领导,构建“一核多元”体系
在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过程中,坚持党委领导是根本原则。党委应充分发挥领导核心和政治保障作用。一方面,将党的领导贯穿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始终,明确卫健、教育、民政、司法等部门的职责分工,加强宏观决策和微观推动,充分调动各方资源,形成强大的工作合力。另一方面,推动基层党组织融入心理服务网络,加强社区治理工作,发挥党员在心理疏导、矛盾调解中的先锋带动作用,引领带动广大群众积极参与社会心理服务。
(二)推动主体协同,强化“五维联动”机制
坚持联防联控。政府在社会心理服务中承担着重要的协同治理责任,是推动工作开展的前提条件。政府要充分发挥自身职能作用,负责具体的组织管理工作,包括建立健全社会心理服务的政策法规,推进社会心理服务体制机制改革创新,完善公共突发事件应急机制,加强各级政府及部门间的协同合作,形成高效的工作联动机制。
坚持群防群控。公众参与是筑牢基层心理风险“第一道防线”的基础。需要建立基层心理服务网络,广泛动员社区工作者、网格员、志愿者等基层力量参与其中,及时发现和干预心理问题,有效防范潜在的心理危机。同时,提升居民的心理健康责任,引导每一位公民和每个家庭重视心理健康,切实履行“自己是心理健康的第一责任人”,使人人都能享受优质的心理健康服务。
创新医防融合。心理健康服务与公共卫生体系深度融合是关键所在。前端要加强源头宣传教育,在基层医疗机构设立“心理门诊”,将心理筛查纳入居民健康体检项目,将心理健康服务纳入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后端要推广适宜的诊疗技术,强化精准施策,建立“医院—社区”双向转诊机制,对康复期患者实施社区跟踪服务,促进患者融入社会。
增强平急结合。优化资源配置与响应机制是工作重点。平急结合机制要求在日常与应急状态下都能合理调配资源、迅速转换服务模式。在日常状态下,应加强心理健康教育与心理援助服务网络建设;在应急状态下,能够快速启动心理危机干预预案,确保心理服务的及时、有效。
完善专群配合。专群配合是社会心理服务多元协同机制的重要补充。通过发展专业心理服务队伍与动员社会力量参与,形成“专业引领、社会协同、群众参与”的良好局面。学校、企业、社会组织等应积极参与社会心理服务,学校可通过心理健康教育课程,培养学生积极心态,塑造心理成长;企业可为职工提供心理支持和疏导,提升员工心理健康水平和工作韧性;社会组织充分发挥专业优势和行业自律作用,提供多元化的心理服务。
(三)优化资源网络,激活全域要素
搭建“纵向到底”的工作网络。探索建立多层次工作协同网络,加大对心理健康服务薄弱地区的支持力度,推动优质资源向基层和贫困地区扩容下沉。通过实施对口支援、远程医疗、人才下沉等措施,提高基层心理健康服务的可及性和服务质量。
构建“横向到边”的服务体系。促进医疗机构、社会服务机构、社区康复机构服务的紧密融合,推动综合医院、妇幼保健机构、儿童医院、中医医院等各类医疗机构提供心理健康服务。拓宽筹资渠道,探索将商业健康保险纳入其中,整合线上线下和跨域数据资源,实现规模化应用,推进心理健康产业高质量发展。
推进均衡化布局。根据区域人口分布、经济发展水平、心理健康需求等因素,科学合理地规划和布局心理服务资源,确保资源均衡配置。加强区域卫生规划与心理健康服务规划的衔接,使心理健康服务与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相适应。建立动态调整机制,根据实际情况及时调整资源配置,满足不同区域群众的心理服务需求。
三、构建多元协同的创新治理机制
(一)以目标战略协同为先,凝聚强大共识
将心理健康融入国家战略。在健康中国、平安中国、区域协同发展、乡村振兴、环境治理等国家重大战略中,突出心理健康的重要位置。把社会心理服务指标纳入社会发展评价体系,推动各地政府将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作为重要民生工程和社会治理工作,在“十五五”规划中予以优先发展。
部门目标的协同对准。各相关部门应依据自身职责,将社会心理服务纳入本部门工作目标,并与国家总体战略目标紧密衔接,如卫生健康部门将心理健康服务纳入公共卫生服务目标,政法委将心理服务纳入社会综合治理体系,教育部将学生心理健康纳入教育质量评估体系等。
呼吁社会共建共享。通过广泛的宣传教育和社会倡导,引导社会各界将心理健康服务作为共同目标,鼓励社会组织、企业、学校、志愿者团体等开展心理健康服务,动员社会力量普及心理健康知识,形成全社会共同推动心理健康服务的良好氛围(苗芃:“治理现代化视角下我国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的路径创新”,《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6期)。
(二)以制度政策为保障,夯实协同治理根基
加强顶层设计与政策法规衔接。加快推动心理健康促进立法和国民心理健康促进规划,通过政策法规明确各部门、各主体的权责边界。建立从精神障碍诊疗向心理健康促进转变的长效机制,将心理健康置于突出和优先位置。系统评估经济社会发展规划和政策、重大工程项目对心理健康的影响,推动将心理健康融入万策,构建“大健康”政策格局。
跨部门协作机制的制度化。建立心理健康和精神卫生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制度,成立专门的跨部门协调办公室,共同研究拟订社会心理服务工作的重大政策措施,协调解决推进心理健康工作发展中的重大问题,指导、督促、检查社会心理服务的开展情况,健全多部门的信息共享、资源调配和联合行动机制。
完善行业标准和监管体系。构建“同心圆”式服务体系(吕小康、姜浩:“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的政策特征与功能定位:基于试点地区政策文本的分析”,《城市观察》2023年第5期),内核聚焦精神障碍患者专业诊疗,中层覆盖重点人群分类干预,外延扩展至全民心态培育。建立多层级行业服务标准、质量评估体系和信用评价机制,推动心理健康服务监管从“分头管理”向“综合监管”转型。
(三)政府与市场双轨运行,平衡公益性与市场化
加强政府保基本和主导作用。首先明确基本心理健康服务清单,如心理危机干预、重点人群筛查等,由政府通过财政投入、购买服务等方式保障供给,确保基本服务的公益性。同时,政府主导制定服务规范和市场准入规则,通过财政补贴、资金扶持等手段,营造包容有序的发展氛围,引导市场力量和社会组织参与社会心理服务。
发挥市场的创新驱动作用。市场依托灵活机制提供个性化、多层次服务供给。以数字化转型为核心驱动力,探索社会心理服务与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技术的深度融合,精准适配产业发展趋势与公众多元化需求。在发展过程中,高度重视信息安全和伦理隐私保护,确保服务的安全性和可信度,鼓励经营主体在心理健康服务领域开展技术创新、服务模式创新和产品创新。
促进合作与协同。政府与市场应建立平等合作、互利共赢的协同关系。通过政府与社会资本合作、产业联盟等方式,共同推动社会心理服务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实现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协同共进、社会公平与市场活力的动态平衡。既要避免行政过度干预限制发展空间,又要防范资本无序扩张损害社会心理服务的公益属性,有序形成“政府保基本、市场优供给、社会补短板”的可持续服务生态。
(四)专业赋能协同,扩大服务供给
专业赋能社会。充分发挥专业机构和专业人员在社会心理服务中的引领作用,通过开展培训、技术指导、咨询服务等方式,提升社会心理健康服务的整体水平。鼓励专业机构与社会组织、社区等加强合作,将专业服务与社会服务有机结合,为公众提供更全面、更专业的社会心理服务。
社会支撑专业。社会组织、社区等社会力量为专业心理服务提供有力支持和补充。社会组织可对接机构及群众需求,协助专业机构开展心理健康宣传、教育、培训等活动,扩大服务覆盖面;社区可为专业机构提供服务场所、人力资源等支持,促进专业服务在社区的落地和推广。
协同创新机制。建立专业与社会协同创新机制,鼓励各方开展合作研究和项目创新,共同探索社会心理服务的新模式、新方法、新技术,提高服务的针对性和有效性,加强社会心理服务的科研成果转化和应用,推动社会心理服务产学研一体化发展。
(五)心理健康促进与危机干预协同,形成全周期治理格局
开展心理健康促进工程。将心理健康教育全面纳入国民教育体系,开发覆盖全生命周期的心理健康课程。依托基层卫生服务中心、社区党群服务站等平台,建立“心理健康驿站”,提供常态化心理测评、团体辅导、心理疏导等服务。推广“心理健康管家”制度,发挥村(居)民公共卫生委员会作用,协调提供心理健康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实现心理问题早筛早诊早治。
构建动态监测预警机制。以政策哨点、实体哨点、行业哨点、网络哨点、心理援助热线为核心架构,运用人工智能算法,对公共政策、网络舆情、社会心态、心理健康、就医记录、心理援助热线等多源数据进行分析,及时识别潜在心理危机信号,构建政策保障、心态感知、诊疗服务、舆情监控以及热线援助的综合性心理健康监测预警与服务体系。
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中国古代“上医治未病”“善医者,必先医其心,而后医其身”等预防理念,以及传统中医药在情志调节、养生防病等方面的独特优势,为构建全生命周期的社会心理服务体系提供深厚的文化根基。这一体系以提升个体素质为起点,通过激发家庭活力、团结亲朋邻里、优化职场环境等环节层层推进,以实现创新社会治理、弘扬文明风尚的整体目标,逐步培育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积极向上的社会心态,致力于涵养全民族昂扬奋发的精神气质。
构建社会心理服务多元协同机制是一项关乎国家治理与民生福祉的系统工程,在建构过程中,要以党委领导凝聚合力、以制度创新增强政府引导效能、以科技赋能推动市场有序发展。通过完善顶层设计优化协同框架、强化资源整合、激发服务供给动能,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营造理性包容氛围。借助“政策设计—市场激励—制度优化”的闭环机制,驱动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向全域智能、多方协同的生态化方向持续进阶,建立全周期、全链条、全覆盖的社会心理服务协同机制,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筑牢社会心理根基、注入持久的精神动力。
付强,国家心理健康和精神卫生防治中心党委书记、主任、二级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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