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中国与美国在南中国海问题上发生的争执,再次让舆论把注意力聚焦到中国的海洋发展战略上。作为西太平洋的重要国家,中国拥有漫长的海岸线和众多的岛屿岛礁,中国的可持续发展要求高度的海洋航行、运输与贸易安全,海洋资源的开发,保护和利用,并应全面参与到整个西太平洋及至全球主要水域的“维稳” 力量之中。
但由于历史的种种原因,中国目前的海洋局面仍凸显被动和尴尬。单从大洋出海口来看,东北方向上丢掉了重要港口海参崴(现为俄罗斯的符拉迪奥斯托克) ;向东出太平洋纵深,琉球群岛(现为日本的冲绳) 及钓鱼岛等要点,均为日本所实际管理控制。而另一战略要地台湾,也至今未与大陆统一;向南出太平洋和印度洋,必经南中国海海域,但是近二三十年来多国已插手其中,局面相当错综复杂。
仅以南中国海问题为例,中国就面临着三大挑战:首先是法律和法理问题,只讲历史和传统沿革,并无法成为严格的现代法律依据;民国时期划定的“九段线” 意在捍卫中国的海洋主权,但不幸的是在法理上与现代海洋法公约和原则严重矛盾。“九段线” 是以深海为中心点向陆地方向划领海范围,颇有“普天之下,皆为王土” 的遗风;而现代海洋法却规定以海洋大陆架和主要岛屿为基点向深海方向12海里划领海范围。12海里之外皆为公海,各国船只和飞行器为此都拥有平等的无害通过权利。
目前中国基本承诺遵守12海里领海的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但具体到南中国海主权争议问题上,对传统的“九段线” 定义又难以割舍,并背负着强大的民族主义压力,导致了目前这个问题上的法理模糊和纠缠。
再者是与区域声索国的争端问题。中国的被动,主要来自对争议岛礁没有实际控制权,反而让他国占了很大先机。借着实际控制权,这些声索国已经先入为主,开发利用了该海域的大量资源,并建立起军事设施。按照传统做法,领土领海争议通常武力解决。但为了争取和平崛起与区域稳定,中国不拟诉诸武力,而“搁置争议,共同开发” 的立场只得到各声索国极少的响应。于是这种对中国不利的僵局似乎还要继续下去。
还有,最新实践表明,中国经营新的海洋战略,还可能与老牌超级大国美国发生争端或冲突。中国意在早日突破传统的“岛链制约”,而美国却试图推进 “亚太再平衡”;中国在南中国海忍而不发,埋头建设扩展自己控制的岛礁,但仍引起了美国对该海域安全稳定,和航行自由的强烈忧虑和反弹。
美国是否有资格参与介入南中国海事务?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恐怕还是有。仅从维护二战胜利成果的角度讲,70年前美国几乎是凭一己之力,在南太平洋和西太平洋上打垮了日本陆海空军的主力,斩断了日本法西斯企图霸占亚太地区的魔爪。1946年中华民国海军收复南中国海诸岛主权,其中并没有经过任何战斗,因为那已经是在日本战败投降之后了。
反观中国,早先的腐败落后先搞丢了东北的大片国土和战略出海口;二战胜利后则热衷打内战,而没能及时收回琉球和钓鱼岛主权;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又自己瞎折腾内哄内乱,即使后来稍有醒悟打了西沙海战,但南沙群岛及其海域已基本失控。上世纪80年代末期中国海军曾与越南在南沙发生激烈战斗,但官方对此事件却一直隐讳如深。
可见中国的问题,从来就是 “内不圣,外难王”,也造成了目前在海洋战略上遭遇严重被动和挑战。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出路,在于内部的改革创新,和外部的战略定力,即内部敢于突破底线,而外部稳重不失底线。 只要内部能自新自强不息,又何愁未来外部的僵局突破?
作者是在美国的国际文化战略研究和咨询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