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教育改革的深入推进，五育融合成为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推进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五育融合，关键在教师，挑战也在教师。教师对五育融合的理解与实施直接影响五育融合的育人效果。五育融合教学，教师应树立什么样的育人理念？具备什么样的育人素养？如何整体推进？系统回答这些问题，对廓清迷思、凝聚共识，实现五育融合有效落地，系统提升育人质量具有重要意义。

一、理念先导：树立全人教育理念

“五育融合”英译为“the Integration of Moral, Intellectual, Physical,Aesthetic and Labor Education”，即“holistic education”[1]，也就是“全人教育”。人的发展是全面的、完整的过程，教育本应培养人格健全、精神丰盈的“全人”。现实是，教育长期以来存在“偏于智、疏于德、弱于体、抑于美、缺于劳”[2]倾向，背离了育人的初衷。五育融合的提出有助于纠偏，落实五育融合，教师首先要树立正确的教育理念。

（一）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培育时代新人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明确规定：“ 教育必须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为人民服务，必须与生产劳动和社会实践相结合，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3]《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提出要“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教育方针是指导整个教育事业发展的战略原则和行动纲领，是推进教育发展的根本遵循。

为了更好地落实教育方针，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明确提出“坚持‘五育’并举，全面发展素质教育”。由此，国家相继出台了关于体育、美育以及劳动教育的政策文件。《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强调劳动教育要与德育、智育、体育、美育相融合。《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体育工作的意见》和《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美育工作的意见》强调学校体育工作的突出地位以及学校美育的育人功能，着力构建德智体美劳全面培养的教育体系。五育融合是贯彻落实党的教育方针，建设教育强国，塑造立德树人新格局，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的内在诉求。强教必先强师，强师首先要转变教师的教育理念，实施素质教育，健全德智体美劳全面培养的育人体系，推动教育教学改革创新，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开创立德树人新局面。

（二）勇于跳出教书窠臼，坚守育人本位

教学作为知识传递的核心环节，始终是教育实践的基础，但当教学异化为“唯知识传递”的单一教学行为时，教师就成了“教书匠”，教育便陷入了只教书不育人窠臼。

五育融合强调教育的整体性和完整性，教育必然包括教学，教学首先需回答教书“为了什么”的问题。陶行知先生曾说过：“先生不应该专教书，他的责任是教人做人；学生不应该专读书，他的责任是学习人生之道。”[4]跳出教书窠臼、坚守育人本位不是否定教师教书的价值，而是要求教育回归本源，要求教师正确认识教书与育人的关系。教书育人，教是手段，育是目的。教书与育人并非彼此割裂的关系，而是相互交融、相互依存的关系。二者犹如鸟之双翼、车之两轮，缺一不可，统一于立德树人教育教学实践，共同服务于培养全面发展的人的教育目标。教师是立教之本、兴教之源，肩负着塑造人类灵魂、塑造生命以及塑造人的神圣使命。[5]新时代教师应牢记为党育人、为国育才的使命，深入探究教育教学规律与人的发展规律，将“育人”工作放在第一位，实现教知识与育素养的统一，从“教书匠”转变为全面育人者。

（三）真正厘清诸育关系，实现一体融通

德智体美劳不是孤立的，而是一体贯通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并非局限于个体发展的某一时期，而是贯穿个体成长的全过程。“五育”指向清晰明确，分别对应人在德性、心智、体魄、审美与劳作方面成长的需求，在内部结构上不是分裂的，教育各阶段的“五育”要素需要整体性对待。“五育”并非对个体成长的孤立描述或割裂活动，而是对人的全面发展理念的有机统合。若将“五育”割裂审视或分割实施，就如同仅关注人体骨骼的解剖学特征，只关注每一个关节的作用，却忽视了人体骨骼的整体协调性，更谈不上关注作为生命主体的完整人所应具有的鲜活生命力、思想深度与情感温度，这种割裂本质上是对人的整体性解构。

五育融合强调“五育”之间融合的有机性和贯通性。[6]五育融合不是“五育”要素简单地“加法”式拼接，而是“五育”要素深度融合形成“乘法”效应，实现融合育人效果的整体性倍增[7]，应于“一育”中发现“五育”的内在关联、渗透“五育”的育人要求、落实“五育”的培养目标，实现“五育”一体融通。五育融合要求教师视“五育”为一个整体，厘清诸育关系，把握各育之间的内在关联，使各育互为资源和条件，合力培养厚德、明智、尚美、强体、善劳的“全人”。

二、素养赋能：提升关键育人能力

五育融合是教师面临的新挑战，要求教师具备五育融合的教学基本功，不断强化自身的知识整合素养、融合教学素养以及资源整合素养，提升关键育人能力，实现知识育人、教学育人、资源育人的整体价值。

（一）提升知识整合素养，促进知识育人

知识在语言和符号背后蕴含着丰富的育人价值，对学生的发展具有内在的“价值强度”，促进理性、德性、美感等方面的全面发展。[8]知识本身蕴含的理智、文化、美德以及社会元素，决定了知识可以成为五育融合的基本载体。[9]

五育融合以知识为载体，要求教师在指导学生获取知识的过程中，不断解决知识碎片化问题，并在引导学生将知识内化过程中，强化其知识整合素养，发展其问题解决及实践创新能力，提升其知识的统整能力。在教学过程中，教师不仅要科学地揭示知识认知的逻辑，将知识的内涵、功能与应用融为一体，促进知识整合素养的提升，更要超越知识平面单维的符号化表征，多维度重构学科知识的立体境脉，促进知识的交叉融合。[10]教师所面对的学科知识并非彼此割裂，而是以育人为核心，由一定的科目组成的学科群，体现为促进学生全面发展的德智体美劳诸育。这就要求教师必须从育人的整体性出发科学认识学科的功能与组织方式，审视德智体美劳诸育的内在联结，并通过优化学科知识的系统性深化对知识社会意义的认知。因此，五育融合教学需要教师主动参与课程开发、整合与创生，促进五育知识相互渗透、相互贯通，促进学科课程知识价值与育人价值的有机统一。

（二）提升融合教学素养，促进教学育人

有学者指出：“学科的制度化进程的一个基本方面就是，每一个学科都试图对它与其他学科之间的差异进行界定，尤其是要说明它与那些在社会现实研究方面内容最相近的学科之间究竟有何分别。”[11]于是，学科教学过于关注“边界”，陷入“只见学科不见人”的困境，割裂了人的完整性，弱化了教育的整体性，教学呈现“牵强附会”与“顾此失彼”的状态。

五育融合是依照特定的逻辑，从目标、内容、实施等层面出发将未分化教育要素纳入教育教学当中或把已经分化的教育要素联合为一个有机统一体，进而促进儿童德、智、体、美、劳全面、整体发展的过程。[12]教师应强化融合素养，提升教学的融合能力。具体而言，包括三个方面：一是五育融合教案化。[13]教师应树立“五育一体”融合意识，在坚守学科立场的基础上，依托本学科知识框架与价值定位，以本学科为融合核心，有针对性筛选、加工、改造，融入其他学科相关要素，通过参与式教学、探究性教学以及大观念教学，形成教学目标与教学内容有机融合的教案结构。二是五育融合适度化。教师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教学目的出发，坚守学科立场，遵循“能融则融、不可则止”的原则，综合分析五育融合教学，审慎权衡“五育”要素的融入方式与预期的育人效果，避免五育融合流于形式。三是五育融合实践化。教学不仅是师生的“生命—交往”实践，更是指向未来生活的意向性实践，统一于学生的生命状态之中。[14]教学不能停留在静态的知识传授或价值引导，而应探索生动、具体、完整的实践。教师通过项目式学习、主题式教学、跨学科学习、综合实践活动等方式实现学生生命整体丰盈，促进他们人格成长。

（三）提升资源整合素养，促进资源育人

育人目标的综合性决定了教学资源的高度聚合性，要求教师在教学过程中主动识别并有意识地整合对学生整全发展具有积极作用的显性及隐性的、正式的或非正式的教学资源，强化自身的资源整合能力。

在教育实践中，“五育”面临资源配置失衡问题，且短板突出，其中，劳动教育是最大的短板，美育同样面临资源困境。在五育融合过程中，教师可以从多层面系统整合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各类教学资源。一是知识层面的资源。教师需打破学科资源边界，将分散的知识、信息以及经验整合成有利于学生核心素养发展的知识模块，引导学生梳理成体系化的知识。二是思想层面的资源。教师要善于将五育融合蕴含的融合性、系统性与整体性思维融入教学活动，通过归纳、演绎与综合的思维方式，完善教学设计、教学内容与教学实施；同时，还要具备提炼并统整社会、学校及师生群体中处于隐性状态的价值观念的素养。三是信息化资源。教师需充分认识教育信息化具有的开放性、共享性、交互性以及协作性特征，通过搭建智能化平台汇聚优质资源，融合线下教育与线上教育资源，开展线上与线下相结合的混合教学，还可以通过开发动态、可重构的数字化资源，推动师生从资源消费者转变为资源的共同创造者。

三、行动落实：探索融合实践创新

“五育”是促进学生生命整全发展的有机整体，具有内在的不可分割性，推进五育融合育人，需积极探索五育融合教学范式，构建融合教学评价体系，建立融合育人共同体。

（一）探索五育融合教学范式

范式是一种对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的基本承诺，是科学家集团所共同接受的一组假说、理论、准则和方法的总和。[15]教学范式是教学实践的底层逻辑，唯有触及教学范式层面的教学改革才能实现教学形态的本质性跃变。我国的教学范式研究始终以人的全面发展为核心，五育融合教学范式体现教育追求人的全面发展的理想。

从研究内容看，任何一种教学范式都是在一定理论基础指导下形成的，并包含着价值取向与规则。五育融合是对培养完整的人的回答，其范式应聚焦教育事实与价值问题，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价值取向，既是对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发展学说”的当代解读，也体现五育融合在人才培养中的重要价值。

从研究方法来看，五育融合教学范式是系统性研究，五育之间融通性与整合性决定了其研究方法必然是通过五育、为了五育、落实五育而采用的工具和手段，在研究过程中需要结合思辨研究、实证研究以及田野考察等多种研究手段，进行整体性研究。五育融合教学范式还应通过教学活动程序实践形式、操作方法以及评价工具等促进融合教学观念、教学过程的转变以及教学质量的提升。

（二）构建融合教学评价体系

评价是教育发展的“指挥棒”。教师要摒弃单一评价模式，回归对学生与教学的本质关注，培养他们为善的品德、求真的精神、健体的习惯、臻美的素养和劳力的能力，构建促进学生全面且个性化发展的融合教学评价体系。

融合教学评价体系以“五育融合度”为评价单位，旨在实现“五育”的均衡、平等、整体与关联发展[16]及五育融合教学要素增值，并通过五育融合实现以评促学与以评优教的目的。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目标体系的整体性。融合教学评价目标以整体性、关联性和差异性为原则，推动五育融合教学体系完善，旨在实现以整体性评价促进个体发展的整全性，以关联性评价促进个体成长的全面性，以差异性评价促进个体成长的生成性。二是评价体系主体的多元化。家长、教师、学校工作人员等均可作为融合教学评价的主体，学生也可以自评、互评的方式参与教学评价。三是评价体系内容的丰富性。评价以教学活动为对象，以体现五育融合整体性的价值观、必备品格以及关键能力等为评价内容，并依托学业质量评价标准，结合学科核心素养，构建教、学、评一体化评价指标体系。四是评价方式的多样化。评价方式要合理，就需采用多样化评价方式。可以采用过程性评价与终结性评价相结合、定性评价与定量评价相结合的方式，衡量五育融合育人效果。此外，还应重视学生增值性评价，努力探索新型评价方式。

（三）建立融合育人共同体

五育融合系统教育力的融合性决定了建立融合育人共同体的必要性。构建融合育人共同体旨在协同多元育人力量，形成价值共契、责任共担、资源共享的育人模式。一方面，打破学科界限，建构教研共同体。五育融合要求教师打破学科壁垒，超越单一课程或活动范畴，参照学校整体组织文化与运行逻辑，建立协同教研共同体。学校不仅要围绕特定育人主题，组织不同学科教师共同备课、合作授课、联合评价，还要推动职能部门与教师协同教研，校长、学科教师、教研员共同参与五育融合课程的开发与实施，并在校园文化建设、社团活动开展、社会实践组织中系统体现五育融合目标，确保育人导向的一致性。另一方面，打通校内外边界，构建家校社协同育人共同体。家庭、学校与社区是五育融合的重要场域。家庭是学生品德启蒙与习惯养成的第一阵地，学校是五育融合的主阵地，社区作为五育融合的辅助育人阵地，三方需主动打破场域壁垒，以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为目标，共同促进学生知识习得与生命成长。共同体内部各成员在明确各成员的责任与贡献的基础上，建立价值共识与协同规则，形成育人效果的优势互补，构建“基于融合、服务融合、在融合中发展”的系统化育人体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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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宁本涛.“画龙点睛”还是“面面俱到”？——学校“五育”融合的实践反思[J].中国德育,2023(16):5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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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杨九诠.范式的转移:中考改革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9-10.

* 本文系江苏省教育科学“十四五”规划 2022 年度战略性与政策性重大招标课题“‘适合的教育’的基本理论与实现路径研究”(A/2022/a3) 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汶莎莎，宁夏大学教师教育学院博士研究生】

【来源：《中国德育》2025年第2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