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迪:海上有一个大人国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849 次 更新时间:2020-12-14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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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宗迪  

我的老家在胶东的一个村庄,村北有一条小河,小河是小伙伴们的快乐源泉,夏天水涨,光腚戏水;秋天水落,浑水摸鱼;冬春水涸,唯有细流一线。小河太小,连县域地图上都找不到,它甚至没有正式的名字。祖祖辈辈生活在小河边,也从来没人为它最后流到哪里操过心,反正知道它早晚是要流进大海。

很多年之后,有了网络地图,一天,我在谷歌地球上闲逛,找到老家村边那条几乎湮灭的河道,鼠标沿河道一路下行,七拐八拐,方知它先是流进五沽河,然后汇入大沽河,最后随大沽河一起流进了胶州湾。大沽河是胶东地区最大的河流,它在胶州湾西北隅注入海湾,海湾的东北隅则是白沙河的入海处,叫女姑口,因那里有一座女姑山而得名。据说汉武帝求仙时曾在此山修建太乙仙人祠和明堂,我曾造访过,只见到一座长满荒草的低矮山丘。当时,站在女姑山上眺望远处烟霭沉沉的海湾,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家乡离久远的历史是这么近。

不过,要直到动手写《山海经》地理的书稿,我才真正认识到,在五沽河、大沽河、女姑山、女姑口这些地名背后蕴含着多么久远的历史,正是历史赋予这些山、水的独特意义,召唤着汉武帝前来,对于这番意义背后的历史,恐怕连汉武帝以及他身边那些见多识广的齐地方士,也是无从知晓的。

五沽河、大沽河、女姑口、女姑山,地名都含有“姑”字,大沽河、五沽河本来也该叫大姑河、五姑河,大沽河在古书中就叫姑水。姑水的地名春秋时期就已经有了,《左传》载,齐景公患疥疮,久病不愈,祈祷求神也不管用,齐景公想拿给他祈祷的祝史们问罪。晏子责问道:你将山川、薮泽、海滩的树木、蒲苇、晒盐场全都圈起来,不让老百姓染指,还到处设卡征税,横征暴敛,搞得民间怨声载道,“聊摄以东,姑尤以西”,齐国境内,家家户户都在诅咒你,就算祝史们善于祝祷也没用。“聊摄以东,姑尤以西”指当时齐国的东、西边界,“聊摄”在今聊城市,姑、尤指姑水、尤水,姑水就是现在的大沽河,尤水是大沽河的支流小沽河。

除姑水外,《春秋》《左传》还记载了好几个含“姑”字的地名:一、蒲姑,又作薄姑,即今博兴县。薄姑是商代古国,周灭商后,封给齐国;二、姑棼,齐侯曾在姑棼打猎,亦在博兴;三、落姑,齐地;四、离姑,是邾国的城邑,在鲁南;五、姑蔑,在今泗水县。《春秋》《左传》提到众多春秋列国地名,但名“姑”之地,皆在齐鲁,且齐居多,鲁次之,齐鲁之外,虽非绝无,但甚少见,此必非偶然。

不妨再看看同样记载了大量地名的《山海经》。《山海经》的《东山经》四篇记载的是山东地理,《东次一经》有一座姑儿之山,姑儿之水出自此山;《东次二经》接连记述了三座姑射之山,自北而南,依次是姑射之山、北姑射之山、南姑射之山,又经过两座山之后,是姑逢之山,一连四座带“姑”字的山名。《东山经》之外叫“姑”的地方,唯《北山经》有一座姑灌之山,《中山经》有一座姑媱之山和一条姑之水。可见《山海经》的记载也说明上古山东多“姑”地,足与《左传》相印证。

《山经》之外,《海经》也记载了几处含“姑”地名,即《海内北经》的列姑射和姑射国,列姑射、姑射国均在海中。我在《山海经的尺度》(《读书》二0一九年六期)一文中谈到列姑射。列姑射即渤海口的庙岛群岛,也就是《庄子·逍遥游》的藐姑射之山,那位吸风饮露、不食五谷的姑射仙子住的地方。

《东次二经》的三座姑射之山,南北成列,一字排开,莫非就是《海内北经》 的列姑射?并不是。《东次二经》 的三座姑射山不在海中,而在陆地,肯定不是海中的列姑射。

尽管《东次二经》“列姑射”并非《海内北经》的列姑射,但不同的地方同名为“姑射”,却更耐人寻味。大地山川本无名,因为有了人才被命名,地名往往得自居住于其地的族群之名,族群迁徙,地名也随之搬家,地名就是族群在大地上留下的足迹,地理走廊上一系列相同或相似的地名则勾勒出了一个族群在大地上迁徙的道路和历史。《海内北经》记载了倭、盖国、朝鲜、列阳、燕、列姑射、海河洲、明组邑、蓬莱山一连串的地名,这些地名正好构成一条起于日本九州岛(倭国),经由朝鲜半岛(盖国、朝鲜)、辽东半岛(燕)、庙岛群岛(列姑射)直抵山东半岛(蓬莱)的环渤海航线,列姑射即为连接这一航线的重要环节。《海内北经》的“列姑射”“姑射国”和《东次二经》的三座“姑射之山”,当即沿此航线迁徙的姑射族在庙岛群岛和山东半岛上留下的地名。

《东次二经》最北端的山叫空桑之山,北临食水,“食水”即《左传》提到的临淄附近的“时水”,则该篇记载的三座姑射山当在鲁北。“姑射之山,多水。又南水行三百里,流沙百里,曰北姑射之山。又南三百里,曰南姑射之山,多水。”整段行程,又是“水行”,又是“流沙”,到处“多水”,这三座姑射山当为河流所经。可见,姑射一族是一群善于驾舟远行的人,他们肯定不是山东的土著居民,而是从北方越海而来,他们航行到庙岛群岛,在那里留下“姑射”的地名,继续驾舟前行,由海入河,沿鲁北平原上与渤海相通的河流溯流而上,又在某条河流边留下了“姑射”的地名。

这些经由庙岛列岛抵达半岛的人,只能是来自东北的种族。


与《东次二经》同属《东山经》的《东次三经》,记述了九座山,九座山都在水中,我在《山海经的尺度》文中指出,这九座山就是庙岛群岛的九座岛。九座山中有一座叫“胡射”,“胡”“姑”音通,胡射之山当即《海内北经》的姑射国所在地。“姑射”又叫“胡射”,这意味着,《山海经》乃至山东半岛上那些叫“姑”的地名,跟姑姑无关,而跟胡人有关。

战国以前的载记中,北方民族多以“狄”“戎”为号,战国后期,北方民族始常被以“胡”相称。实际上,“胡”最早正是出自《山海经》。《大荒北经》提到一个“胡不与之国”,与“胡不与之国”相邻,还有一个“肃慎氏之国”,都位于《大荒经》的东北隅。肃慎为东北民族,史有明文,《后汉书·东夷列传》谓挹娄即古肃慎国,肃慎“便乘船,好寇盗,邻国畏患”,可见是一个擅长驾船远行的民族,其地“东滨大海”,当在今黑龙江中下游。古书不见“胡不与”,但东北有一个古老民族叫“夫余”,“夫余”始见于《史记·货殖列传》,司马迁说燕国“北邻乌桓、夫余”,夫余是一个东北民族,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的秦代地图上,将夫余置于松辽平原,肃慎在夫余东北边的黑龙江流域。“胡不与”“夫余”的名号,字面意义都不可解,上古时期,汉语地名、族名、国名多仅一字,而这俩国名却为二、三音节,显然是对非汉语的记音。“胡不与”“夫余”兩名今音相近,两者的古音关系如何,两者在语音上是否同源,当请教语言学家。后来为适应汉语习惯,“胡不与”简称为“胡”,正如现在简称“美利坚国”为美国、“英吉利国”为英国。《大荒经》的地理知识非常古老,可以追溯到商代,可见“胡”人来历甚是久远。

但《大荒经》记载的胡不与、肃慎这两个东北民族,却不在东北,而在山东半岛。《大荒经》中与“胡不与之国”“肃慎氏之国”相邻,有附禺之山、大人之国、北齐之国、先槛大逢之山等。“北齐之国,姜姓”,自是鲁北的齐国;先槛大逢之山为“河、济所入,海北注焉”,河、济所入,即黄河、济水的入海口,尽管历史上黄河入海处变动不居,但济水在博兴附近入海,却亘古未变。肃慎氏、胡不与以及大人之国既然与北齐之国、河济入海口相邻,亦当在鲁北。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大人之国。《大荒经》云:“大人之国,釐姓。”《国语·鲁语》载孔子讲述大人的历史,说:“汪芒氏之君也,守封嵎之山者也,为漆姓。在虞、夏、商为汪芒氏,于周为长狄,今为大人。”“漆姓”,《史记》《说苑》均引作“釐姓”,“漆性”为“涞姓”之讹,涞姓即莱姓,莱姓即莱夷,可见大人国即莱夷。莱夷居于鲁北,周初跟齐国争地盘,后来被齐国赶到了半岛东北部,即春秋时期的东莱,今胶东半岛的一系列地名,蓬莱、莱州、莱山等,都是莱夷留下的地名。《大荒经》又云:“胡不与之国,烈姓。”烈、釐、莱三字音通,烈姓当即莱姓,则胡不与之国与莱夷同姓,这意味着莱夷也是胡人。胡不与、大人之国、莱夷,都是闯山东的东北人。

《大荒经》将莱夷称为“大人之国”,当因其身材高大。《后汉书·东夷列传》说夫余国“其人粗大强勇而谨厚”,颇有“大人国”风采,夫余当为身材高大的东北亚通古斯人种。总之,莱夷、大人之国、胡不与之国实为同族:以其族姓称之,为“莱夷”;以其自称称之,为“胡不与之国”;因其身材高大,则名之为“大人之国”。胶东半岛的东莱国,原是来自东北的大人族建立的国家。

山东大学考古学者近年在济南章丘焦家大汶口文化遗址,发掘出了多座距今五千多年的古墓,墓主人遗骸大都身材高大,其中一座大墓的墓主身高实测近两米。这一发现证明,早在五千年前的大汶口文化时期,东北的大人族就已经来到山东。直到春秋时期,鲁、豫之间还有来自北方的大人族出没,即所谓“长狄”。冷兵器时代,身高就是优势,因此长狄长期横行齐、鲁、宋、卫之间,为祸甚烈。实际上,直到如今,山东人仍以身材高大著称,“山东大汉”不过是“大人国”的新说法而已。

《大荒北经》中,胡不与之国、大人之国都与附禺之山相近,附禺之山是颛顼及其九嫔的墓葬所在,周围陈列着文贝、离俞、鸾鸟、凰鸟、青鸟、琅鸟、玄鸟、黄鸟、虎豹、熊罴、黄蛇、视肉、璇瑰、瑶碧等各种奇鸟异兽、玉石宝贝,显然是一处祭祀颛顼的宗教圣地,颛顼被《帝系》《世本》《五帝本纪》列为华夏五帝之一,却很可能有着东北文化的渊源。“附禺之山”,《海外北经》作“务隅之山”,《东次三经》所记庙岛列岛九山中,有一座“踇隅之山”,还有一座“胡射之山”,“踇隅”“附禺”“务隅”“胡射”“姑射”当为一音之异写,它们与“胡不与”一样,或都与东北夫余一族有关。这些地名和国名,都是越海而来的东北大人族一路留下的印记。

《海内北经》还记载了一座大人之市,“蓬莱山在海中,大人之市在海中”,这个与蓬莱隔海相望的大人之市,自然就是长山岛上的大人国,称之为“大人之市”,说明这座岛是大人族开市赶集的地方。东北自古物产丰饶,《后汉书·东夷列传》称夫余国“出名马、赤玉、貂豽,大珠如酸枣”,挹娄(肃慎)“出赤玉、好貂”,东沃沮则产“貂布鱼盐,海中食物”,鱼盐、海鲜不足为奇,赤玉、貂皮则为中原所珍。《禹贡》云:“鸟夷皮服,夹右碣石入于河。”《 管子·揆度》云:“发、朝鲜之文皮。”说的就是来自东北、朝鲜的鸟夷,用船载着兽皮(皮服)来到中土贸易,可见,现如今东北姑娘热衷的貂,自古就受欢迎。

遥想上古时期,身高马大、身穿貂皮的东北人驾一叶扁舟,满载皮货,漂洋过海,来山东讨生活,在长山岛上驻扎下来,开栈交易,于是,这座岛被称作“大人之市”,蓬莱成为中国历史上最古老的商业码头,而这条由大人族商人为主导、以蓬莱为集散地的东北亚航线,也就成为历史上最古老的“海上丝绸之路”。


说这条以大人市、蓬莱岛为码头的环渤海贸易之路为最早的“海上丝路”,绝非蹭热点,托虚名,赶“一带一路”的大集,实际上,蓬莱、齐地在丝绸之路历史上的重要地位被严重忽视了。

一般人谈起古代齐地商业发达,多称道其鱼盐之利,而轻视桑蚕之盛,其实,山东地区,尤其是鲁北地区,是中国桑蚕业最早的发源地之一。鱼盐主要供给中原,而域外贸易则要靠丝绸。战国秦汉之际,齐地桑蚕业即极为发达,并带动商贸盛极一时。《史记·货殖列传》说:“齐带山海,膏壤千里,宜桑麻,人民多文彩布帛鱼盐。”又说:“太公劝其女功,极技巧,通鱼盐,则人物归之,襁至而辐凑。故齐冠带衣履天下,海岱之间敛袂而往朝焉。”但齐地桑蚕业的发达,绝非始于战国时代,《山海经》的记载可以说明,鲁北潍坊一带桑蚕业有多么古老。

《海外北经》记载了一位正在桑树上吐丝的女子,“欧丝之野,一女子跪踞树欧丝。三桑无枝,在欧丝东,其木长百仞”。“欧”通“呕”,欧丝即吐丝,图中画的这位在树上吐丝的女子,当是蚕神,欧丝女子边上画着三棵桑树,表示那里是一片桑林,整个画面呈现的是古人在桑林里供奉蚕神的场景。“三桑”也出现在《大荒北经》中,与附禺之山、胡不与之国、肃慎之国、大人之国、北齐之国相邻,可见三桑正在齐与蓬莱之间,当在今鲁北潍坊一带。《大荒经》古图在鲁北画着三棵桑树和吐丝的蚕神,旨在表明这里桑树成林、盛产蚕丝。《大荒经》古图成于商代末期(笔者另有详考),可见,早在商代,鲁北就因桑蚕业而著名了。

来自东北的大人族商人在蓬莱将毛皮出手,自然不会空手而归,他们换回的很可能就是珍贵的丝绸。《禹贡》云:“莱夷作牧,厥篚檿丝。”檿即柞树,又称山桑,檿丝是柞蚕丝。鲁北潍坊一带,柞蚕业至今犹存,现已被列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之一。《禹贡》说莱夷以柞丝作为贡品,说明丝绸确系大人族(莱夷)的重要贸易品。

大人族勇于冒险,善于贸易,他们带来皮货,带走丝绸,开辟了最早的海上丝路。对于以星辰大海为征途的古代航海民族而言,只要海岸和河流还在延伸,只要有天上的星座指引方向,他们就不会停下舟楫,南下的大人族不会在蓬莱止步。萊州的大人族要继续南行,可以绕过半岛顶端的成山头,循海岸南行,但此行道迂且长,多风波之险。大沽河几乎横截半岛,它发源于莱山南麓,一路南流,在胶州湾入海,实为南下之捷径。南下的大人族肯定会选择这条河流,此水得名“姑水”,即为明证。

出胶州湾,遵海而南,即为鲁东南沿海。《大荒东经》《大荒南经》所呈现的即为鲁东南沿海的地理景观(详见拙文《四海之内:大荒经地域考》,载《文史哲》二0一八年第六期),在《大荒东经》记述的一系列东南海岸景观中,我们再次目睹大人族的伟岸身影。《大荒东经》说:“东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国。少昊孺帝颛顼于此,弃其琴瑟。……有波谷山者,有大人之国,有大人之市,名曰大人之堂。”大人之国、大人之市,还有颛顼,《大荒北经》记述的北海大人族场景,在东南海岸一一再现,表明在鲁东南沿海也有大人族的聚落和集市。《海外东经》也是记述的东南海,也同样提到大人国:“大人国,为人大,坐而削舡。”“削舡”就是挥桨划船,这一画面呈现的是一位驾一叶之扁舟、寄一身于沧海的大人族水手形象。

实际上,后来秦始皇、汉武帝被燕齐方士煽动,数度巡游东海,访神求仙,频频造访胶东半岛的蓬莱、莱山、芝罘、成山、琅琊,追随的正是大人族的足迹。《史记·封禅书》记载,元封元年,汉武帝东巡海上,礼祠八神。齐地方士纷纷上疏言神怪奇方,汉武效法秦始皇,发船令言海中神山者数千人访求蓬莱神人。当时,齐地方士公孙卿深受汉武帝信赖,常年持节行走名山寻访神仙踪迹,“至东莱,言夜见大人,长数丈,就之则不见,见其迹甚大”,汉武帝闻风而至,但大人已不见踪影,只见到大人留下的足迹。汉武帝将信将疑,听了一位当地老父的话,始深信东莱山现身的大人就是仙人。此后,公孙卿等屡屡报告仙人现身,但每当派人验证,看到的只有大人留下的脚印。如此三番五次,漢武帝对这帮齐地方士渐渐生厌,但求仙之心却至死都痴心未改。可见,在齐地、东莱的方士和民间传说中,海上仙人是以大人的形象出现的。

从新石器时期到春秋时期,两千多年的漫长岁月里,东北的大人族驾一叶扁舟,在辽东和山东半岛之间自由来往,他们在给半岛带来东北的毛皮、玉石的同时,必定还会带来他们的宗教和神话,《山海经》记载的多处神祠、巫祭场景,就透露出明显的萨满教意味。然而,随着战国时期赵、燕的扩张,北狄、胡人与中原的交通被隔绝,尤其是随着秦始皇扫灭六国,建立大一统的郡县国家,水手们能够“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而自由来往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到汉武时代,大人族的商船早已绝迹,大人市的盛况也早已散去,古老的历史已成为传说,但萨满教的法术和神话却可能流传下来。在人们的记忆中,那些远方的大人族就像善于凌虚飞升的萨满巫师一样,渐渐幻化成了在渺渺沧海间蹁跹来往的仙人,如同蓬莱海外的海市蜃景,亦真亦幻,倏忽明灭,可望而不可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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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陈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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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本文转自读书 2020年12期,转载请注明原始出处,并遵守该处的版权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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