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大亚洲”?

——---论中俄结盟的前景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1085 次 更新时间:2015-06-24 16:54

吴万伟  

安德里亚斯·安兰德 著 吴万伟 译


莫斯科和北京建立起更密切的关系真的为俄国提供了摆脱国际孤立的另一种选择,这种设想是纯粹的异想天开吗?安德里亚斯·安兰德说,不。不过,中俄结盟的可靠性仍然存在很多令人怀疑的因素。

2015年3月30日,俄罗斯外交与国防政策委员会(相当于美国的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费奥多•鲁基亚诺夫(Fyodor Lukyanov)采取了一个异乎寻常的步骤,发表了关于2025年的政治“幻想”。在为德国日报《世界报》(Die Welt)1撰写的文章“如果俄国人和中国人团结起来”中,鲁基亚诺夫描绘了莫斯科和北京在未来十年更紧密的经济政治和军事同盟关系。他认为中俄同盟是俄罗斯被迫做出的选择,因为西方不尊重俄国,尤其是西方不愿意承认俄国人在二战中为战胜希特勒做出的巨大贡献。如果不深入了解这些观点及鲁基亚诺夫“幻想”中其他引起争议的论述,人们可能强调这不过是他对德国媒体发动不寻常的闪电式袭击的动机。俄国当今确实处于和中国结盟的处境中。从克里姆林宫的观点看,这或许是莫斯科摆脱地缘政治孤立的唯一机会,是她俄国在与西方正面冲突后走出种种战略死胡同的一条道路。

中俄结盟的可能基础

从表面上看,鲁基亚诺夫和其他拥有类似想法的作者如莫斯科卡内基中心主任德米特里•特伦宁(Dmitry Trenin)2都在暗示俄罗斯在世界政治中重新定位时的现实主义未来选择。这些预测的基础似乎就是中国和俄国最近一些年的睦邻友好以及最近中国的外交政策决策。更具体地说,中国还没有兑现在1994年12月联合国大会上提交的中国政府声明中对乌克兰做出的承诺。3中国在声明中解释说:“它充分理解乌克兰人获得安全保证的愿望。中国政府一贯反对在国际关系中施加政治经济和其他压力的做法。中国认为应该在平等基础上通过协商和平解决争端和分歧。中国承认和尊重乌克兰的独立、主权和领土完整。”

中国发表这个声明是对乌克兰同意放弃其核武器库时所做出的反应。但是,该声明证明比同一个月出台的布达佩斯备忘录更虚弱,虽然谈论的是同一个议题:如果遭遇外来强权的压力,支持乌克兰的主权、领土完整和安全。另外,这个声明只是中国政府的单边宣言,而布达佩斯备忘录则是俄罗斯、美国和英国签署的多边协议。当然,该声明并不意味着中国有义务积极帮助乌克兰。但是,它可以被解读为如果声明中列出的原则遭到侵犯致使乌克兰陷入危机,中国政府会考虑用某种方式支持基辅。

但是,当2013年俄罗斯对乌克兰施加政治和经济压力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2014年,当莫斯科不是通过“平等协商”的方式与基辅和平解决争端,而是使用无力破坏“乌克兰的独立、主权和领土完整”时,北京同样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事实上,中国政府一直保持沉默。既没有在言辞和象征意义上也没有在外交和政治上支持乌克兰,更不要说从经济上和军事上提供支持了。而且,中国并没有加入到从2014年3月起对俄罗斯实施种种制裁的国家集团(日本是成员之一)中。在2014年3月,100多个国家发表声明谴责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中国是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中唯一投弃权票的国家。相反,中国在同一个月与俄罗斯天然气出口总公司(Gazprom)签署了庞大的天然气合同。克里姆林宫宣传机构广泛使用这个协议来反驳国内批评家的指责,他们批评普京让俄罗斯陷入孤立之中。

中国和俄国也继续在若干重要的政府间国际组织内合作。这首先是世界最大的三个国际机构---上海合作组织、中俄印三边协商和金砖国家组织以及其他分支机构。鲁基亚诺夫还在“幻想”中提到中国热炒的一带一路项目。两国的某些特征,如俄国的能源资源和中国对能源的需求都说明合作前景广阔。中俄更亲密的盟友关系是一种选择还是已经在进行中呢?因为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在未来很多年都可能陷入困难中,人们自然希望俄罗斯有好运气,能够与在经济上与欧盟同样强大的国家建立新的可持续的伙伴关系。即便中国现在还不是,但它很快就可能成为真正的超级大国,其经济影响力足以使其替代西方成为俄国的伙伴,无论是在战略上还是在贸易、投资和现代化建设等方面。

但是,鲁基亚诺夫幻想的中俄结盟在多大程度上具有可行性和可持续性呢?因为至少有三个问题可能破坏莫斯科未来与非西方国家尤其是中国的关系。第一,俄罗斯在世界政治中的重新定位将因为其经济虚弱和国际上越来越孤立而受到破坏。第二,巩固中俄联盟的文化纽带和意识形态基础很可能付之阙如。第三,中国与俄国的更多接触和参与将遭遇具体的挑战如俄国人越来越严重的排外情绪和两国在中亚地区争夺势力范围。


问题一:俄国的政治和经济影响力下降

俄罗斯当前在经济、外交和国际形象上的困难不仅影响到它与西方的关系,也影响到俄国在与中国和其他全球大国交往时的地位。持续的经济衰退和俄罗斯领袖口头和书面承诺的可靠性越来越低注定要产生一些负面影响,不仅仅损坏俄罗斯与欧盟的合作关系。俄罗斯不确定的政治行为,悍然违反国际法和经济表现不佳(包括但不仅仅是西方持续制裁的结果)让俄国成为更具风险性、更不可靠的伙伴,不仅对西方而且对所有人都是如此。未来一些年即便不越来越严重,这种趋势很可能持续下去,从而限制俄国的发展前景并进一步削弱俄国在世界舞台上的地位。当然,与中国相比,俄罗斯市场的表现本来就不佳,甚至在“乌克兰危机”之前就是如此。

当俄罗斯、中国和中亚国家在1990年代后期组建“上海五国”集团时,中国经济已经在几年前超过俄罗斯了。但至少在1990年代,俄国的超级军事潜力仍然被视为能完全弥补这个劣势。同样真实的是,俄国经济在随后一段时间直到现在也一直在增长。这导致世界许多观察家错误地认为俄国是个充满活力的“新兴市场”或“新兴国家”。

但是,中国经济在同一时期持续增长,而且变得更加多元化,增长速度越来越快。结果,上海五国两强在社会经济份量和未来前景上的差距也变得越来越大。自1990年代初期以来,随着俄国和西方的蜜月关系进展,甚至在2014年双方摊牌之前已经出现了某种程度的隔阂。如今,俄国和西方的隔阂正在产生深远的影响,导致俄罗斯在国际政治中的孤立。这也将影响俄国与其他很多国家如日本、韩国、沙特阿拉伯、土耳其和以色列的关系。

虽然在原则上,当前的新趋势没有任何新鲜之处,2015年中国和俄罗斯的比较优势和劣势已经与2013年不可同日而语了。俄罗斯现在进入持久的衰退中,而中国仍然继续增长(虽然比从前相比增长率有所下降)。俄罗斯与从前重要的西方经济和政治伙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与此相反,中国在与全球多个国家建立新的国际合作关系。这种分叉趋势反映在欧亚大陆两强在国际上的形象差异。

因为俄罗斯的经济问题和国际政治孤立同时出现,人们越来越明显地感受到俄国的相对衰落。因此,俄罗斯越来越明显地变成中国的小伙伴,甚至在上海合作组织中也沦为二流角色(如果印度加入,就更是如此了)。这个趋势也将导致俄罗斯在金砖国家组织中的影响力下降,它的存在本来就已经让人觉得怪异。自从创立金砖国家组织以来,俄罗斯一直是群体中从能源价格上涨中获利的石油国家。它从来就不是以充满活力的工业和迅速发展的服务业为特征的成功的发展中国家,而其他金砖国家在某种程度上都有此特征。

俄罗斯的地位总是令人尴尬,既非现代西方国家也不是非西方发展中国家的特征将变得更加明显。克里姆林宫不仅在欧洲而且在上海合作组织和金砖国家组织中也将沦落为二流国家,虽然这个角色它可能还无法适应。鲁基亚诺夫有关中俄作为平等伙伴结盟的异想天开所包含的幻想成份可能比作者设想的更多。中国当然会利用俄罗斯与西方的隔阂为自己谋取利益,或许正在寻求填充贸易和投资空缺的途径。但是,北京并没有多少理由把俄罗斯当作地缘政治的平等者和战略盟友。

问题二:亚洲临时结盟不等于欧洲工程

包括欧盟在内的整个西方是政治综合体,其成员在社会经济上存在差异,但在文化和历史上有密切关系。从1975年到2013年,苏联和后来的俄罗斯联邦一直在缓慢地、不稳定地然而不断进步地逐步融入西方。这个过程开始于勃列日涅夫在1970年代中期创立的欧洲安全与合作会议/组织(CSCE/OSCE)。在叶利钦担任总统期间,俄国加入欧洲理事会和八国集团。欧洲安全与合作会议变成了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俄罗斯与北约签订了基本法(Foundation Act),达成与欧盟的合作协议。在普京的前两个任期和梅德韦杰夫的总统任期,克里姆林宫的路线发生实质性的变化。但是,克里姆林宫的亲西方官方路线在形式上得以继续,并短暂成为梅德韦杰夫总统的官方政策。在普京当政时,俄国与北约成立联合委员会。莫斯科与欧盟确认了四个共同的合作领域。俄国宣称与欧盟及其成员国建立战略和现代化伙伴关系,并开始所谓的新协议谈判。俄罗斯联邦最近成为世界贸易组织的成员。俄国的大学也参加到欧洲高等教育一体化进程博洛尼亚(Bologna)进程中。俄国还参与了欧洲的其他结构和工程。接下来一步就是俄国加入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随后再签署加强版的俄罗斯欧盟合作协议甚至联盟条约。

如果这种虽然延宕多时矛盾重重然而颇具实质内容的发展趋势持续下去,与欧盟和北约关系密切的俄罗斯迟早会变成西方俱乐部的成员。这将赋予俄罗斯文化在泛欧洲文化的应有地位。在某种程度上,俄罗斯的逐渐西方化将成为德国更早时期融入西方世界的东欧版重演。

与欧盟或北约等西方组织相反,金砖国家组织和上海合作组织是具有独特实用性的非西方或反西方联盟。它们具有相当的地缘政治份量,但缺乏独特的概念基础、长期规划或宏大愿景。中国公司在处理与西方和俄罗斯的关系时将基于冷酷无情的利益算计而做出反应,正如两者在乌克兰危机时的做法一样。北京和其他非西方国家或许乐见俄国更多参与上海合作组织、金砖组织、俄印中三边对话(RIC)、一带一路工程和北京主导的亚投行等。4 但是,中国人和其他人将越来越没有理由给予莫斯科持续期待的那种尊重和关心,因为它经济日渐衰落和政治越发孤立。相反,他们可能利用俄罗斯没有其他选择和纽带的机会占尽便宜,正如在2014年春中国与俄罗斯达成天然气协议的情况所显示的那样。

考虑到上海合作组织和金砖国家组织缺乏共同的身份认同和连贯的意识形态,这些临时性结盟无法为俄国提供长期的地缘政治家园或可持续的发展道路。它们也无法给莫斯科提供从前西方化那样的长远目标。考虑到俄国经济当前严峻和普遍的结构性问题,俄国成为地缘政治上的“欧亚中心”的可能性更小,2015年成立的欧亚经济联盟(Eurasian Economic Union)遭遇的许多问题就已经显示出一些迹象。因此,对俄国转向东方的场景充满信心的人即使在俄国也仅仅局限于边缘性专家或伪专家,如臭名昭彰的地缘政治学者亚历山大・ 杜金(Aleksandr Dugin)以及口是心非的俄罗斯帝国主义者和民族主义者。5

与这些人不同,鲁基亚诺夫等人很清楚俄罗斯的结构性弱点和缺乏地缘政治影响力的事实,难怪他们要竭力推销莫斯科与北京结盟。但是,德国问题专家鲁基亚诺夫在设想中俄伙伴关系时也非常不现实,他期待这种结盟类似于德国主导的欧盟在过去20多年里试图与俄国建立的那种多维度关系。中国对与俄国建立这样一种既亲密又深刻和持久的同盟关系感兴趣的想法不过是“异想天开”,正如鲁基亚诺夫本人所说。除了经济和安全利益之外,欧洲融合背后的文化意识形态动机一直是西方持续不断关注俄罗斯的原因,无论俄罗斯强大还是软弱。许多欧洲知识分子、政客和普通民众对俄罗斯文化和传统拥有情感驱动下的兴趣甚至同情,但是亚洲人对东斯拉夫世界的这种情感可能就没有这么广泛了。更笼统地说,德米特里•特伦宁的观点,即俄罗斯眼中的能够取代“大欧洲”的“大亚洲”观点不过是缺乏实质内容的空想,是精神错乱的产物。虽然亚洲国家间可能存在密切的经济和政治合作,但绝对没有跨越亚洲的“大亚洲”工程,尤其没有像“大欧洲”那样的工程,俄国人本来可以加入如今却不再考虑了。


问题3:文化差异和地缘政治利益冲突

中国在俄国的经济活动越来越多。但是它能够大到足以满足俄罗斯精英和普通民众的需要的地步吗?尤其是在俄国面临丧失西方投资和贸易的时刻。在“乌克兰危机”之前,俄国的外国直接投资的75%和对外贸易的50%都依靠欧盟成员国。因此,西方对俄国早期的经济成功做出了重大贡献。尤其是德国,人们认为正是这种输入推进了俄国的现代化。欧洲与俄国的经济联系当然会持续。但是,西方的外国直接投资、贸易和其他交往的规模在最近几个月里明显下降,而且这种趋势可能继续下去。鲁基亚诺夫等人希望与亚洲更紧密的经济关系将弥补相关损失,但这个希望能否实现还有待证实。

所以,除非对俄国的经济产生看得见的积极影响,否则俄国公共舆论将可能转而反对莫斯科加强与北京的关系。一旦民众对中俄合作的怀疑甚至反感扎下根来,这将可能破坏莫斯科转向东方的整个战略的合理性。如果俄国经济开始再次增长的话,俄国的中国人越来越多或许受到很多人的欢迎。那样,中国的投资、亚洲伙伴和俄国融入东方世界可能被视为俄国反西方定位的部分成功。但是,如果俄国经济持续衰退而亚洲多民族国家接收俄国的资产、企业和市场,越来越多的中国移民社区在俄国城市和区域遍地开花,将会发生什么呢?

如果这些变化没有伴随着俄国社会经济的重生,克里姆林宫的转向东方可能就被视为失败。如果中俄经济关系形成一种“半殖民地”的关系,即中国在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投资主要服务于开采原材料,并将其运往中国,尤其会被如此看待。最糟糕的情况是,北京与俄国的交往只不过意味着利用俄国的自然资源进一步加快中国的经济增长,却没有给俄国带来看得见的利益。如果中俄同盟进一步削弱俄国,许多俄国人就会质疑这种联盟的作用。那样一来,即使克里姆林宫现在进行的反对乌克兰和西方的捏造信息的恶毒宣传也无法改变俄国人的看法,即最初和欧盟合作的时候情况更好。更紧密的中俄同盟和中国人在俄国越来越多将成为强制推销,中国继续增长,而俄国陷入停滞甚至持续衰落。在此条件下,莫斯科和北京日益紧密的纽带可能令许多俄国人产生焦虑而不是同情。早在2001年,当时的副总理阿里克塞•库德林(Aleksei Kudrin)就表达了他的不安,他警告说:如果俄国不能变成亚洲的“可靠经济伙伴”,中国和东南亚国家将荡平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6

更笼统地说,考虑到俄国社会的更广泛趋势,中国和俄国的文化差距在未来将成为一个问题。克里姆林宫指导下的大众媒体和发言人尤其是最近一些年已经积极地在俄国民众中灌输一些观点,如民族主义、种族中心主义、沙文主义和帝国主义观点。比如,俄国图书市场上充斥着解释世界历史、文明、文化和民族冲突盛衰荣辱的著作,其俗套的特征常常被描述为生物学的根源。主张强硬外交政策的克里姆林宫宣传家以“记者”、“教授”、“专家”的身份在谈论国际关系时即便不是使用阴谋论和摩尼教二元论,也常常有非黑即白的论述。在俄国媒体上,国家间的互动和联盟很大程度上被描述为不友好的零和游戏,其中一方的胜利只能以另一方的失败为代价。7

与此同时,克里姆林宫控制下的大众媒体在竭力改善中国在俄国人心中的形象,这体现在民意调查中对北京的同情在不断升高。8 但是,大众的这种积极趋势出现在经济相对成功和俄国的日常生活中中国人相对较少的情况下。如果这些条件同时发生变化,俄国种族主义的崛起可能将攻击目标转向在俄国的中国商人、游客、学生、国外劳工、移民等,尤其是当中国人的数量开始增加时。虽然这不是对俄罗斯民族的赞美,但也决非牵强附会的猜测。许多普通俄国人对车臣人、塔吉克人、阿塞拜疆人和俄国其他少数民族的反感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俄国人与非斯拉夫人以及亚洲移民之间已经存在问题的关系并不是种族关系的好兆头,如果社会经济危机加重的话。

最后,正如专家分析中常常提到的那样,因为明显的地理位置原因,俄国和中国是中亚地缘政治竞争者。就经济合作角度来看,西伯利亚和俄国远东地区也可以提出类似观点。到现在为止,有关这种竞争性风险的警告已经变成了自我否定预言(self-defeating prophecy)。俄国、中国和中亚国家三方都竭力避免地缘政治冲突,成功化解政治和经济上的紧张关系。但值得注意的是,中国与土库曼斯坦的关系已经再三破坏莫斯科在该地区的利益和能源政策。到现在为止,克里姆林宫对北京在中亚的越来越多地卷入和中国在西伯利亚和远东的移民一直显示出相当程度的克制。因此双方形成一种共同统治,达成了相互可接受的权宜之计。

虽然这种趋势鼓舞人心,但对克里姆林宫来说,其政治代价可能意味着随后更难对付的维度。随着经济差距越来越大,即使北京对该地区的野心并没有任何增加,中国对中亚的吸引力也将迅速增加。因为莫斯科用以让中亚国家感受到俄罗斯影响的资源和论证都越来越少,后苏联加盟共和国摆脱俄国可能是必然结果,正如克里姆林宫转向东方一样。如果中国在中亚地区用更加咄咄逼人的方式使用其相对优势使得克里姆林宫忍无可忍,莫斯科和北京可能最终在共同的邻国争吵起来,这对俄国的外交将产生可怕的后果。9 而且,在印度、越南和北朝鲜等国,俄国和中国也可能有利益冲突等棘手难题。最糟糕的局面是,中国深度卷入西伯利亚和俄国远东地区使世界最大的陆地边界变成冲突的前沿而不是寻找发财机会的经济区。10

考虑到经济灾难和在西方越来越不受欢迎,人们可能希望俄国在寻找替代性的国际伙伴时取得成功。俄国需要找到一个方法来防止一步步陷入政治孤立并获得实质性的直接投资。但是,莫斯科和北京更加紧密而持久的联盟可能是存在问题的。基于上述原因,中国或许是个挑战性太大的盟友,尤其是对俄国来说。无论是在经济上还是在文化上,中国都无法成为替代西方的俄国主要盟友。相反,两个大国的利益冲突和地缘政治因素等冲突风险可能使得中俄结盟得不偿失。

注释:

· [1] Fyodor Lukyanov, "Wenn Russen und Chinesen gemeinsam marschieren", Die Welt, 30 March 2015, www.welt.de/debatte/kommentare/article138880727/Wenn-Russen-und-Chinesen-gemeinsam-marschieren.html

· [2] Dmitri Trenin, "From Greater Europe to Greater Asia? The Sino-Russian entente", Carnegie Moscow Center, 9 April 2015, carnegie.ru/publications/?fa=59728

· [3] Statement of the Chinese Government on the security assurance to Ukraine issued on 4 December 1994, disarmament-library.un.org/UNODA/Library.nsf/939721e5b418c27085257631004e4fbf/4bd51a4bdd15e65285257687005bbc1f/$FILE/A-49-783_China-effectve%20intl%20arrangements.pdf

· [4] Felix Hett and Moshe Wien (eds.), Between Principles and Pragmatism: Perspectives on the Ukraine Crisis from Brazil, India, China and South Africa, Friedrich-Ebert-Stiftung: Perspective, 2015

· [5] Andreas Umland, "Das eurasische Reich Dugins und Putins: Ähnlichkeiten und Unterschiede", Kritiknetz: Zeitschrift für kritische Theorie der Gesellschaft, 26 June 2014, www.kritiknetz.de/images/stories/texte/Umland_Dugin_Putin.pdf

· [6] As quoted in Stephen Blank, Russia's Failure in Asia, UNISCI Discussion Paper 24, 2010

· [7] Andreas Umland, "Russia's spreading nationalist infection", German Marshall Fund Policy Brief, 2012, www.gmfus.org/publications/russia%E2%80%99s-spreading-nationalist-infection

· [8] Lev Gudkov, "Rückfall in den Totalitarismus: Das System Putin instrumentalisiert Außenpolitik zum eigenen Erhalt", Internationale Politik 70, no. 1 (2015): 22-9

· [9] Christian Wipperfürth, "Russland zwischen dem Westen und China", in: Michael Staack (ed.), Asiens Aufstieg in die Weltpolitik, Budrich, 2013, 139-60

· [10] Marcin Kaczmarski, "The bear watches the dragon: The Russian debate on China", OSW Point of View 31, 2013

译自:Towards a Greater Asia? The prospects of a Sino-Russian entente by Andreas Umland

http://www.eurozine.com/articles/2015-06-22-umland-en.html


作者简介:

安德里亚斯·安兰德(Andreas Umland)乌克兰历史学家,基辅欧洲-大西洋合作研究所高级研究员,主编《苏联和后苏联政治和社会》系列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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