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平:三农问题的困惑与出路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15919 次 更新时间:2008-07-22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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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昌平 (进入专栏)  

李昌平,38岁,经济学硕士。1983年毕业后在农村基层工作17年,先后当过四个乡镇的党委书记。2000年3月致信国务院领导,痛陈“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等一系列农村普遍存在的突出问题,在当地引发一场大刀阔斧的改革。2000年9月16日迫于压力辞去棋盘乡党委书记的职务南下打工。2000年底高票当选《南方周末》十大年度人物之首。现居北京,任《中国改革·农村版》副主编。近著《我向总理说实话》一书再次引起了全社会对“三农”问题的极大关注。

本文为李昌平在燕南三农系列座谈会上的发言整理稿。

我发言的题目是《三农问题的困惑与出路》。我在下面工作的时间非常长,从83年元月份到2000年的九月份我离开农村,前前后后有十几年,这中间我也经常看看书,后来到了北京之后,也看了各位老师的书。我总觉得,在读书和工作的过程中,有一些困惑的问题,我希望在读书的过程中能够找到答案,但是我往往又找不到。这里提出来,和大家讨论。

一个问题是,农民是不是市场经济的主体,农民有没有自主权。省委书记讲话,省长讲话,县委书记讲话,甚至下面的乡党委书记讲话,都说应该把农民推向市场,农民是市场经济的主体,我们给了农民生产的自主权。我觉得农民好像不是市场经济的主体,我们好像也没有给农民完全的自主权。怎么理解呢?

第一个方面,农民仅有生产的自主权,但是农民没有不生产的自主权。如果你承认农民是市场经济的主体,是一个理性的经济人,那么在生产萎靡的时候和亏本的时候,不愿种地的时候,可不可以不种了呢?在湖南、湖北这些地方,农民种地亏本的时候,不可以不种。也就是说我们带有某种强制性,农民既没有享受到计划经济的好处,也没有享受到市场经济的好处。所以说他们不是市场经济的主体。

第二个方面,农业中有产前、产中、产后,产前是有利可图的,产后也是有利可图的,但是农民很难进去,即使进去了,那些垄断部门也可以把农民排除出去,再加上还有城市中的各种壁垒。而产中是不赚钱的,并且产中只给了农民生产的自主权,没有给他们不生产的自主权。所以从农业的过程来看,农民不是市场经济的主体。前些年,农民经营农药、化肥、种子,但是很快全国供销总社和农业部下了一个文件,说农民在经营过程中,容易弄假,所以不准农民经营,只允许供销社经营,难道他们经营就不弄假的了吗?不是的,这是一个垄断。类似事情很多。农民宰猪,很好的事情。但是食品的一些部门,不允许农民宰。所以农民很多领域进不去。比如说江西农民生产出的东西如果运到广东去,卖掉的钱还不够运费。所以说农民进入市场是很困难的。

第三个方面,农民是义务的主体而不是权利的主体。只要你是一个农民,就有付不清的义务,100岁的老人和一岁的小孩都要交钱。但他们享受什么样的权利呢?比如说农民交的共同生产费,按照法规,这些钱怎么用应该是农民说了算,但是实际上农民没有这个权利。

第四个方面,农民不是一个劳动者,只是一个劳动力。我在东莞工厂中作过调查,那里80%都是外地民工,他们创造了财富,但是他们没有任何的发言权。他们每天工作13个小时,每月500块钱。当他们不愿意干了,想回家都回不去。我们的政府和工会不代表民工。所以这种情况下,他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劳动者。我们强制农民生产出大量的产品,但是得不到社会的平均利润,所以农民种地挣不到钱。有人说,农民种地挣不到钱是因为农民不懂市场经济,好像不太对。这是我比较困惑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调整结构,富裕农民。江总书记到四川视察讲话时,第一句话就是调整结构。有时候我也怀疑调整结构,富裕农民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有两个前提,第一是国外农产品比国内便宜,第二是我们现在强制农民生产,使大面积、多品种、长期性的农产品过剩的格局在全国形成了。我们现在搞宏观的人说现在农民收入不增长是因为农民不调整结构。我不知道这是偏见,还是无知,还是一种习惯。你不拿出一个规划,你要调,怎么一个调法。机构调整还要增加投入,我过去是生产水稻的,现在要生产水果,资金难弄,过去的相关的流通体系也有成本,这些钱都要农民出。第三是,我们现在搞结构调整,往往是上面发号召,下面的干部抓典型,搞政绩工程。就往往演变成一种瞎折腾。结果往往失败的多,成功的少。最后苦的还是农民。其实中国的农民并不笨,也很有活力,缺少的是开发农民活力的宏观的政策。

我困惑的第三个方面,靠推广技术增加农民收入。我觉得第一个使用技术的人是可以赚钱的,但是有一个农民接受的问题。使用技术是要钱的。农民出钱增加了技术的投入,产量增加,价格回落,实际上是农民出钱,全社会得到了廉价的产品。很难说能增加农民收入。我想作为一个宏观的增加农民收入的一个政策好像有问题。

第四,公司加农户可以富裕农民。有没有公司把农民带富?也有,但是是不是一个普遍的现象呢?我持怀疑态度。我大量的一手资料证明,不是这么回事。公司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利益最大化,那他就不是一个好的企业家,或者是一个傻瓜。当农业性的企业获得超额利润的时候,会给农民。但获得平均社会利润的时候,它不找农民要钱,农民也不找他要钱。但是当企业得不到社会平均利润,或者亏本的时候,它一定会把风险转嫁给农民。这时候,政府干什么呢?他会为了企业还是为了农民呢?当然为了企业。大量的事实证明了这一点。第一,企业可以给政府官员送礼;第二,每个企业都是政府的政绩。问题是农业性的企业会不会得到社会平均利润或超额利润,经过调查90%的农业性企业得不到社会平均利润。不然的话为什么中国的四大银行离开农村了呢?也有个别的企业把农民带富,但以一个企业就代表全国的情况是不合适的。连国营企业都会打白条等,怎么能够指望民营的企业带动农村致富呢?

第五,发展乡镇企业是不是中西部农村的根本出路。如果你到农村调查,乡里、县里干部如果说,我这几年最大的贡献就是没有发展乡镇企业,你不要感到奇怪,说这种话的人大有人在。我考察过大量的中西部地区的乡镇企业,一个结论是,90年代乡镇企业不如80年代。我在珠三角住过一年,那里的乡镇企业兴旺的不得了。发达的地方,他们有5个亿,他们只报一个亿,但是到了湖北湖南等地方,他们只有一个亿,但是会报5个亿。广东那一带的干部是不愿意到北京来当官的,但是中西部地区的干部是愿意到北京来当官的。深圳地区要交暂住费,可以把发展的环境搞得很好。所以企业肯定是内地要破产。再加上,珠三角地区劳动力的价格一年一年回落。在这总情况下,资本怎么可能西移呢?所以说,中西部地区的乡镇企业发展不起来,不一定是他们的错。

第六,机构改革能不能解决政府的一些综合问题。如果一个政府膨胀到一定程度以后,各种问题就来了。政府就像个黑洞一样,黑洞要形成就要吸收物资进去,运作速度越快它接受的物资就越多,直到周围的物资没有了,这个黑洞才消失。这就是黑洞现象。中国几千年的政府好像也是这个规律。我参加过82、88年的机构改革,我们湖北省88年、94年的机构改革,以及98年的机构改革,我的总体印象是,要增加的人是一定要增加的,要增加的机构是一定要增加的,要裁减是减不了的,结果是机构改大了,人员改多了,效率改低了。历史证明,这种改革是难以成功的。为什么难以成功呢?我是乡长、书记,我就要把我的子女安排当官的。地方有钱的纳税大户也要安排人。所以说机构是一定要增长的。问题是,地方的官员是,地方戴帽子,农民开票子。所以说下面的各种干部,中央是不知道的。表面上裁了,工资照样开。下面骗上面是很容易的。如果没有纳税人参加机构改革,那么机构改革可能只是一场游戏。

第七个问题,现有制度下面的减轻农民负担问题。我觉得好像是个假话题。我们喊这个已经十年了。十年来,农民的负担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我认为,农民负担至少有4000个亿。来算这个帐,全国的县乡干部至少有3000多万,至少需要3000多个亿,这是一大笔。全国有80万个行政村,460万个自然村,村组干部、军烈属、五保户,加起来有1500多万人,这需要七、八百个亿。很多减轻农民负担的措施都是做假帐的,是数字游戏。还有,税费改革,我们认为这是减轻农民负担的一个根本措施,我觉得可以停下来不搞,没有意义。

第八个问题,加强管理使农村走向秩序和繁荣。以法治国也好,以德治国也好。但是很多时候我发现,法也不行,德也不行。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我在洪湖边上长大,洪湖很美,资源也很丰富。在80年代我们洪湖的资源保护的好是因为我们有一个渔民大会。每年冬季的时候,渔民代表开会,商量买鱼苗等事情,收钱,春天的时候买了鱼苗放到湖中去。所以洪湖的资源得到了补充,所以产量也很高。我在78年的时候,我是委员会的委员。自从有了《渔业法》,成立了渔业管理局,不仅成立了分局,还有分站,从30个人到300个人,直到现在500个人,收了渔民的钱以后,买车子,买房子,出国旅游,办公现代化,没有钱买鱼苗了。农民负担不了了,就用电捕鱼,一开始罚款,最后干脆一次收费多少钱。我们得出一个结论,那些执行《渔业管理法》的渔业管理局的人员,他们就是靠这些非法捕鱼的人来养活他们,渔业法是破坏农民自己管理自己的洪湖的法令。这是非常奇怪的。所以对农村出现的一些混乱,我们习惯的思维就是加强管理,这让我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比如,农村有了经营管理局,农村的财务就一片混乱;有了义务教育法,民办教师被淘汰了,义务教育的收费一天比一天高,农村的很多孩子上不起学了。法也不行,德也不行,像得了一种不治之症。

第九个问题,私有化是不是灵丹妙药。土地私有化的问题让我很担心。我经常见到一些人,前不久四川一个官员提出私有化可以还多少债。我觉得有几个问题使私有化问题值得考虑。一个是中国绝大多数农民好像没有土地私有化的要求。第二,农村的集体有几千个亿的债务,债主主要是干部,他们必然先拿土地来还债,那么农民能分到什么东西。第三个,任何一种制度的确立,我们都要考虑制度的成本和收益,只有收益大于成本,制度才能确立起来。比如说,联产承包责任制,分田分地使农民有了积极性,产量增加,但是它也有成本,一家一户不好管理,但是总体来说,他的收益大于他的成本,所以这种制度建立起来。现在搞土地私有化,我们是不是应该仔细的计算一下它的成本和收益呢?我感觉不到这样可以增加什么东西。城边的那些将农业用地改成非农业用地的可能有一些收益,但是广大的落后的农村地区好像没有什么收益。第四,国有企业在产权改革的过程中间,大量的事实证明,富了方丈穷了庙,大多数和尚都下岗了。但是工人是有组织的,有工会,农民是没有组织的,他们在产权改革的过程中间,到底能得到什么东西呢。第五,土地是一个特殊的蛋糕,蛋糕是可以越做越大,但是土地是不能作大的,而是越来越小。第六,土地一旦集中到少数干部手中去,特别是现在的农民负担过重,土地又不是很值钱,如果城市中有不景气,大量农民返回农村中去,那么怎么办?这里面的基本的矛盾好像和上个世纪的三十、四十年代有些相似,有官僚资本主义,有没有专制主义呢?我们唯一不同的是,土地还是公有。但是现在很多地方官员,他们都在打土地的主意。所以我觉得还是很担心这个问题。

第十个方面,我们经常说的是,深化改革。我赞成改革,但是我不知道改革朝既定的轨道下去会怎样?我想以粮价和学费来说明我的担心。1985年以前,农民的粮食就九分五,现在是四毛到五毛,农民的收入大约增长了五倍。学费呢,1985年以前,读小学一年一到二块钱,读初中是两到三块钱,读高中是三到五块钱,我读大学的时候不要钱。那么现在农村农民的孩子是什么情况呢?小学是600,初中1000-1500,高中是3000-5000,考分不够每一分还要加100块钱,读大学就更贵了。农民的收入涨了五倍,但是农民的孩子读书涨了几百倍,上千倍,学费如此,医疗也是如此。所以我觉得改革开放以来,我这个年龄层次的人80%能读高中,我们的子女80%都不了高中。我在农村工作的时候,大多数人能死在医院里,现在很多人都死在家里,根本进不了医院。改革如果这样改下去,农民还能支撑多久?

第十一个方面,农民真的不懂民主吗?我想讲一点,就是村一级民主搞了十几年,到现在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很多人认为农民不会民主,农民的素质很低。我认为一个根本的问题我们要说清楚。我当乡长的时候,我领导村里的选举,是怎么回事呢?我们要找农民要钱,所以乡里面的一切政治资源就是防止农民自治,政治是为这个经济目标服务的。没有经济上独立,哪有政治上的独立呢?这是我们农村自治搞不好的原因。我们在选乡长和村长的过程中,如果我看到农民推选出来的人不听我的话,我就一定不能让他当选。我有党支部、妇联、共青团等等,找农民谈话,我是合法的。我推举我满意的干部当选。如果选举失败的话,最后我还是公布一个干部。所以农民会觉得这个选举有什么意思,无法把一个最优秀的人选出来。所以民主是一种需求,可能与素质无关。我们的农民很会民主的,分田分地、选族长等,都是民主的。只要没有专制的地方,就一定能够生长出民主。当然素质高的人和素质低的人,在民主的程序中采取的具体方法是有差别的。并不是素质高的就要民主,素质低的就不要民主。中国农村的民主要进行的话,如果要交几千亿的负担,民主是不可能进行的。

下面讲出路问题。这十几年我读学者专家的书,我也收了很多启发。我觉得解决农村的问题,要有大思路,进一步解放农民。历史证明,每一次给农民松绑,国民经济和农村都有一次大的发展。比如说,毛主席解放农民,新中国比旧中国好,这我们都知道。邓小平解放农民,分田单干解决了中国的吃饭问题。到1984年,离土不离乡,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乡镇企业大发展,小城镇大发展。小平同志南巡讲话,又提出离土又离乡,北京、上海、珠三角的大发展都与此有关。每一次解放农民,都使中国的整个经济和社会大大发展。现在解放农民是不是没有事情可干了呢?不是。如果不解放农民,其他政策都不能找到解决中国农村问题的办法。

第一,当前有几个问题一定要彻底解决。

第一个问题,彻底取消农民离开农村,进入城市的一切收费。现在农民离开农村,要有很多证明都要交钱,每个证少的几十块,多的几百块,而且农民开了证明进了城以后,还要每个季度回来进行计划生育复检,每年三次。还要收取保证金等。农民进了城以后,城里还要交钱。农民做生意的话,还要交黑社会的保护费。

第二个问题,我觉得当务之急就是取消对农民休耕的限制。我既然种地不挣钱,我就要休耕,休耕不交费。

第三个问题,要开通城乡产权交换的渠道,鼓励资本家下乡当地主,农民进城当工人。如果一个农民愿意进城,但是白白丢掉他在农村土地的使用权和房产,太可惜了。而农民进城以后,还有个保障的问题。就需要开通城乡产权交易的渠道。我建议建立土地经营社保制度。第一,成立国家土地银行或村土地信用合作社;第二,将农业税和费改为农民的社会保障费,用于农民的社会保障。第三,将集体土地使用权股权化以后分给农民,农民的土地使用权可以抵押贷款,可以获得贷款进城,也可以用土地的使用股权换取城市的社保资金。进城农民可以在一定时间以一定价格赎回土地的使用权。

第四个问题,农民的事让农民自己作主。我相信他们比我们管的好。有大量事实可以证明。比如,学校不公办,他们办得很好,收费低,质量好。很多事情,当我们管不了的时候,一放,就会有人去管,比如说从农村公社到分田单干,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农村小集镇清洁卫生的管理,都作的很好,成本很低。

所以说,给农民松绑就是解放农民,解放农民就是解放我们最大的生产力,这是我的一个想法,要有一个大思路。

第二,解决农民问题要有一个大前提,给农民同等的国民待遇。第一,是给农民同等的民主和真实的权利。第二,是给农民同等的赋税权利。城里人八百块钱起征,但是农村人一出生就要交税。中国100多岁的老人都要承担90多块钱的人头税。第三,要给农民同等的国民财富的占用权。我们的国民财富有10000个亿,农民有多少。城市的一切公用品都是国家安排的,农村的都是农民集资办起来的,并且产权不属于农民,属于国家。并且使用价格比城里都高。所以我们的财政是一个贵族财政,不代表农民的。第四,我们应该给农民同等的自由迁徙权。收钱不说,还动不动就要把他们弄回家。民工的子弟不能在城里读书。第五,我们还应该给农民同等的生活财产安全保障权。农民办的粮食加工产,一个命令下来,就得拆,这些都是农民的血汗钱。拆了也不赔。他们的投资和安全没有保障。第六,要给农民同等的发展权。城里人贷款很容易,但是农民贷款很难,利息高,还不一定贷给。如果我们不给农民同等的国民待遇,要想让农民富起来是不可能的。

第三,解决三农难题需要新的战略。中西部地区的农村应该以社会发展为中心,我不是否定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战略,但是中西部地区的农村的投入产出比远远低于其他地区。加入WTO后,发展乡镇企业的余地越来越窄。我们国家已经形成的以发达地区和城市为经济增长中心,以中西部地区农村为生产要素的供应基地的格局已经形成。如果中西部地区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把大量资源发展乡镇企业,这样投入下去是很大的,那么今后中西部地区的农村要提供具有优良文化素质的劳动者,优质的原料,优美的环境,发展教育、医疗卫生建设、环保建设,要靠中央的财政的转移支付,维持中西部地区农村的发展,保持中西部地区的低度发展情况下,社会指标稳步增长。

第四,要有大量的新战略,新举措。

第一个举措,取消农民负担,国家要逐步承担起农村义务教育和医疗保健。为什么要取消农民负担呢?中国要加入WTO,中国农民要参与世界竞争。我的一个国外回来的同学告诉我,只有越南和中国管农民要钱,法国农民每年得到国家补贴大约4万的人民币,印度的农民不要一分钱的负担,还读书、看病不要钱。参与国际竞争,怎么竞争。我国农业GDP占15%,却要养活70%的人口,还要承担各种负担。很重要的是,我们找农民收100块钱的税,要支付90块钱的成本。所以,不仅要消除农民负担,还要逐步增加义务教育和医疗的投入。

第二个举措,要重构县乡政府。85年我当乡长的时候,我管十来个干部,很有成就感,后来增多了,我管不好了。我在1994年当乡党委书记的时候,我跟部门的人说,你们的钱我不跟你们收,你们放假休息,他们说有这么好的事。我又找工商界的人商量,你们一次性交清各种费,以后不再收,他们也很高兴。这样搞了三年,这里的乡镇企业搞得很好。但是各科局干部对我非常有意见。我觉得各部门都是生产发展的障碍,按照邓小平三个有利于的标准都应该取消。地方没有必要按照中央的模式建立政府。农民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政府,我们就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政府。

第三个举措,要依靠农民群众来管理政府。首先,官员要农民选。选上了当官,选不上就是农民。其次,财政的钱怎么花应该要有民间组织来讨论,执行的过程应该是公开的。再次,官员违背了民意,农民有权罢免官员。

第四个举措,要政务公开。

第五个举措,党要和农民站在一起。

上面是我的一些想法和我了解的当地的一些情况,所以我谈的一些情况也非常的片面。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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