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历社会的权力黑客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5466 次 更新时间:2004-02-03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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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福东  

只要人类走出熟人社会,步入陌生人社会,维系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必须借助于一些权威性符号。传统“鸡犬之声相闻”的近距离接触,使人们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可以通过长时间频繁的接触产生了解与信任。在开放而流动的现代社会里,除非彼此之间有熟人社会的那种全面了解,否则学历作为鉴别人才、从而对个人能力产生信任的有效符号,就注定被广泛应用。这是降低用人成本的一个必然选择。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学历社会。文凭在现实生活中的重要性毋庸多说。既然学历已经成了整个社会信任系统的一部分,而其对个体在工作生活中的影响又显且著,那么保证学历证书的开放性和真实性,就是需要我们着力建构的工作。学历的开放性要求我们从制度上保证,不搞地域歧视,也不能任凭家境困难的学子成为被大学教育遗弃的人。而学历的真实性又要求我们保证文凭的发放不受利益和权力左右,有一个客观的一视同仁的标准。

很显然,我们现在面临的不仅有文凭的开放性问题,文凭的不真实同样也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其中,假文凭有两种,一种是制假贩假者伪造的,另一种是通过不正当途径从正规院校得到的正规文凭。而后者,又以政府官员借金钱和手中权力开路来谋取文凭为主。这种行为产生的破坏作用是双重的,一方面它违反了学历发放的游戏规则,使社会的鉴别与信任系统遭到破坏。而学历社会所带来的形式平等被破坏,又带来实质的不平等。另一方面,作为公共权力的持有者,相关官员的这种行为败坏了政府的声誉,降低了民众对公务员的信任。

高信任度是一个社会持续繁荣的必要条件。这些权力“黑客”的破坏行为加剧了整个社会的相互不信任,并最终影响了社会的繁荣和稳定。产生这种问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最根本的还在于文化和政府部门还未形成相互制约的独立关系,再加上当事者缺乏道义上的约束,于是供需方产生共谋:我靠贩卖文凭获得经济利益,并且结交权贵;你则凭借“假的真文凭”仕途畅通。这种个体间的“双赢”最终却必将导致整个社会信任系统的惨败。

据报道,一场在全国范围内清查干部学位、学历的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有关部门表示,全国各级组织部门将对党政机关工作人员特别是县(处)级以上领导干部通过在职学习持有并载入档案的学历、学位证书,进行一次认真的检查清理,如果发现问题,将予以坚决纠正。这次清查工作有它的积极意义,但我不敢对它抱有太大的期望,一则从贩假者手中购买的非正规文凭或可查出,通过正规院校流出的正规“假文凭”的清查存在困难;二则从报道看,对持假文凭者的惩处力度不够;三则紧靠一场运动式的打假必然产生反复,因为产生这种假文凭的土壤还在;四则清查工作能否按上级领导的意旨认真贯彻执行,还有待检验。

学历社会和陌生人社会是开放社会的一对孪生子,而一个开放社会最重要的是,要有一整套能维系信任和社会秩序的游戏规则,这种游戏规则的公正性又有赖公众的监督和各部门的制衡。从制度上建构游戏规则,而不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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