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刚:假如李敖做成王洪文会怎么样?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3788 次 更新时间:2011-08-30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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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刚  

李敖先生是个很有人缘的文化人,喜笑怒骂皆成文章;李敖先生是个很有个性的自由主义者,特立独行,不为俗世所动;李敖先生是个勇敢的战士,在台湾面对黑暗的蒋氏统治,仗义直言,虽因言获罪,终不改其志。

台湾终因李敖们的执著和领袖者的开明走上民主坦途。完成了历史使命的李敖回到他梦中的大陆,大陆的学子们也终于如愿以偿一睹大师的风采。可是大陆学界很遗憾于李敖先生肉麻的颂扬毛主席。开始,大家还以为这位台湾来客不懂大陆当代史呢,后来发现这位文史兼修的大学者,其实比谁都门清。2005年6月1日,广州《南方人物周刊》刊出对 “斗士李敖”的专访。记者不怀好意的问他,假如当年没有去台湾,而是留在大陆,他今天会是什么样?他的回答是:“我可能是王洪文(笑)!王洪文和我同岁啊。我当然不会像在台湾这样的玩法,我不会那么笨,我有别的玩法嘛!我可能会变成一个情报头子,不一定要去住牛棚,为什么要把我看得那么笨(笑)!”

很多人惊呼李敖精神分裂了。实则不然。李敖就是李敖,就是那个当年的李敖,是一而贯之的。如今面对广众的质疑,他依然我行我素,显示出一位伟大的自由主义者特有的独立与傲然。

说起来最早对自由主义加以全面论述当是老子,自由也就是“无为无不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就不干什么。自由主义是套系统论,并不只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自由观。老子在他的著作中就有一套完整的系统论,如反传统的弃智绝圣论;反文明的知识越多越反动论(为学日进,为道日损);反传统道德论;反政府扰民论等等。自由主义者是真诚的人,且不一定是无道德的人。老子就主张上善若水,善良应是真诚的流露,而不应象雷锋那样,做好事不留名,都记在日记中,留在相片上。但他们必定是内心无所敬畏的人,你根本无从了解他们到底品性如何,李敖的朋友萧孟能就缺乏常识,吃了一把亏。对自由观强烈的人,还是小心点好;普遍的说,他们没有平等观强的人安全。

现代的自由主义也同样是套系统论,包含有民主宪政制度在内的系统论。所以人们常常以为自由主义者一定是反专制的民主斗士。这是一种误会。很多自由观强的人并不一定是自由主义者,而自由主义者也并不一定是自由观很强的人。如果说这不是误会的话,那我们就要收回李敖的自由主义帽子,而改称李先生是自由者。自由者就只是追求自由的人,而与民主不民主没了关系。也许,真的这样说才更恰当。从这个角度讲,毛主席也是位自由者,他就主张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谁忤逆他的意志,就会立刻引来他的反击,连他的好学生、好朋友林彪也不例外,只因为林在他不想当国家主席的时候非让他当,结果龙颜大怒,活活逼死了那位功勋盖世的元帅。说这些,就是想让大家明白,自由者无关道德与否,无关民主与专制,很多人因不懂这点而误会了李敖先生,也误会了自由。其实称李先生和毛主席是自由者用以来区别其他的自由主义者是有问题的。他们不只是自由观强的人,且是很懂民主宪政等系统自由论的。李先生自不必说,另一个李先生(李德胜)也是很懂的,与黄炎培先生的窖洞对时,声称只有民主才能跳出中国专制的周期律,这个大家都知道。1945年重庆谈判,毛主席答路透社记者问时说:“自由民主的中国将是这样一个国家,它的各级府政直至中央府政都由普遍、平等、无记名的选举所产生,并向选举它的人民负责。它将实现孙中山先生的三主民义,林肯的民有、民治、民享的原则与罗斯福的四大自由。它将保证国家的独立、团结、统一及与各主民强国的合作。”你看他什么都懂,只是昧着心眼做坏事。所以他们是无法从自由主义者剔出来的,只不过“民主宪政”是他们的手段罢了。对这一点,当代人也要有个清醒的认识。因为历史总是在重复的。

那么李敖先生为什么在台反蒋呢?因为蒋的专制统治妨害了李敖先生的自由发展,所以反蒋。那么李敖先生为什么这么亲毛呢?简单的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这不足以说明直到今天李先生一无反顾的亲毛的原因。同样专制,毛的专制程度上也许还胜蒋十倍、百倍,但蒋是绝不会给李敖先生这样的人升腾机会,而毛的“文化大革命”则会给李敖先生升腾机会,满足其野心的。也就是说,没有“文革”的毛主席反倒会为李敖先生所弃。《南方人物周刊》的记者的问话虽有挑衅之意,却没问到点子上,只问出半个李敖。如果换成:毛主席不发动“文革”,你还会崇拜他吗?这才能问出个真李敖。

很多人对李敖失望是因为不懂李敖,把李敖想当然了,以为李敖先生是善类,是民主斗士。实则谬矣。李敖先生最在意的是升腾的机会,野心的满足,而不在意实现这一目标的手段和别人为此付出多少血泪代价,对于一个统治欲极强的人,他人的生命不过就是数字罢了。凿凿的斑斑血泪史是不会令这样的人动丝毫恻忍之心的,他最在意的是成功,那怕在别人的成功中找到自己的影子。而李先生无疑在为所欲为的毛主席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故而,李先生对毛主席情系之,魂系之。

以上说了这么多,主要是想说明李敖先生反蒋亲毛并没有什么内在的矛盾。另外,因笔者自己也没有厘清好自由者与自由主义者在概念上是否有区别,可能叙事并不那么清楚。把毛主席说成是自由主义者总有些怪怪的。

接下来,我们顺着李敖先生的思路,看看他当年不走,留在大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他所说的他可能会成为王洪文是有可能的,我们丝毫没有理由怀疑李敖先生的机智、果决、嗜血,以及领袖欲。可只要看一看王洪文的历史,我们就会发现这些东西他身上也都有呀。实在看不出在这方面,李先生会比王洪文强,尤其是组织和执行力。也许李先生认为他比王更智慧、更会隐忍,也更能领会毛主席的意图。不管怎么说,最成功也不过就是王洪文了。能够成为接班人,党的二把手,就是一人之下了。李先生做的再好,也不过如此了吧。另外,王洪文上台是有偶然原因的。毛主席在秘巡上海时,看到上海工人纠察队整齐如兵,远胜不着调的红卫兵小将们,所以,才把红小将们都抓起来,而把王洪文提了上来。李先生也可能会如王洪文一样优秀,但不能说一定会如王洪文那样幸运。

我们就假设李先生如王洪文一样优秀,一样幸运的来到毛主席面前。毛主席可不是一般人,他的才能,怕是李也不敢否定,且不说他的才华,他最大的能力就是识人。有位空军高官,毛只搭了一眼,就说此人有反骨,不可大用。后来,果不其然,那位军官真的反了,在法庭也拒不认错,死了心的反毛。象李敖先生反骨气场这么盛的人,再无耻的韬光养晦怕也难逃伟人的慧眼。我们就假设他这一关也过了,那么接下来,又如何呢?死心塌地的追随毛主席?那不就是王洪文的作为嘛,最后为毛抛弃。毛死后被抓捕,听说天天打针,脑壳都坏了。毛用人如用手纸,不会因你的忠心而生爱怜的,李先生侍候好了吗?李先生比王高一手,那就是他的文史才华,可若一露,那还不成了杨修,毛在世时就整死了嘛;李先生可能会百依百顺,又不出头,那不就成周恩来了嘛,被毛当宠物耍着玩。他是看不上没个性的人的,他就从来也没想过传位于周的;李先生可能会平衡好关系,象华国锋一样,其实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华身上的品质在李身上根本就看不到嘛,装是装不出来的,何况面对的那是毛的眼睛。我们只是假设说李做到了华那样了,为毛所欣赏,最后,传位于李先生,可还有邓一关呢。那是好惹的吗?你再陪笑脸,他也不会把他认为属于自己的东西让给别人呀。华当时身兼主席、总理、军委主席等等要职,可邓只凭一篇别人写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文,就把华搞翻了,你以为你是谁呀?华听话,所以也长命百岁了。以李先生的性格必定反抗,结果不是必死无疑嘛。自以为自己不是善茬,可那些出生入死,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人,哪个是善茬呀?他们只惧毛一人,还会怕你?别说是个没根基的人,就是毛的亲儿子,那也不会在那个位置稳待几天的。说倒底,李敖先生在小岛上生活的时间太长了,脑袋锈到了,根本不懂大陆政治生态,有太多的想当然想法。一个连小岛的领导人都当不上的人,还想在大陆这么险恶的政治环境中,游刃于人杰之中,真是可笑,净做春秋大梦。那么一个大嘴巴,怕是还没起身时,就在基层因一句不慎而被打成“现行反革命”,早就死于非命了。时至今日,尔墓之木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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