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濂:山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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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濂  

石磨

在张三奶家的院落,发现一盘早已遗弃的石磨。磨掉牙的石磨,长满青苔,静静地躲在院落一角。只有磨眼上插着一根高高的灯笼竿子,还能显出它的一点作用。

磨出自东山,质地坚硬,棱角锐利,上下两扇,如日头和月亮合在一起,下扇固定,上扇转动,千转万转,永不分离。进入腊月,左邻右舍就与三爷三奶打好召呼要用他家的石磨。三爷就请来了石匠,把石磨齿凿得锋利些,又修好了驴套、磨杆,院里那头灰驴早就加了料,膘肥体壮,单等拉磨呢!腊根儿,是磨最忙的时候。庄稼人忙碌了一年,是该好好办年了。驴拉磨,人筛面,片刻不得消停,那沉沉的石磨声、缓缓的筛面声,从黎明响到深夜。听到磨声,人们心里就有踏实感,就能想到白面馍馍、黄米粘糕、水豆腐儿……驴绕磨转,人跟驴走,走千里万里也走不出五尺磨杆之外,走千圈万圈也走不出磨房。磨一晌面,头发眉毛身上都是白的。三奶说,不养闺女咋当婆,不进磨坊咋吃馍。磨就是馍啊!成升成斗的粮食从磨眼慢慢流进去,又变成白白的、黄黄的面粉和颗粒,从磨齿中流出来,磨出了粗粗的米粒或米粉,也磨去了长长的日月。

磨房里,石磨声、驴蹄声、筛米声,合奏一支古老的曲子,演奏了几千年,从春到秋,在贫寒清淡的生活中,年年月月重复一个无头无尾、平淡无奇的故事……

啊,沉沉的石磨声!缓缓的筛米声!

铁轱辘车

二叔是个车把式,从我记事始,二叔就赶着一辆铁轱辘牛车。

铁轱辘车的铁轱辘最耐用,二叔说,那两个铁轱辘是二叔爷爷的爷爷留下的。车架朽了,散了,铁轱辘还能转。轴孔磨大了,松了,走动时咣咣当当的,换个轴,浇上油,也继续用。浇上油的车轴漆黑,农家孩子常常洗脸不洗脖子,二叔就说,大脖子像车轴。铁轱辘车很沉,砸得地颤动,牛累得喘着粗气。这时,二叔总要跳下车用力去搬动铁轱辘。铁轱辘很锋利,把路上的石子碾得粉碎,但碾压不死车轱辘菜,一年年,在长长的车辙上发芽,开着小黄花……

铁轱辘车从村里到田地,从地里回村里,拉庄稼,运粪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村路通往田野的路上轧下两道弯弯曲曲的平行线。二叔的铁轱辘车最远是去了一趟集市。那天我坐在车上,听吱吱咯咯的铁轱辘声,哩哩咧咧二叔赶牛声,一路上看着小桥流水,路边的小花和飞舞的蝴蝶,惬意极了。兴奋时,二叔还哼起了小调:“长鞭一甩哎……”看得出二叔一脸阳光!

如今,铁轱辘车只剩几个铁箍,垫在粮仓的柱子下,己是锈迹斑斑。一个时代结束了,二叔的孙子,开上了四轮大卡车,跑长途运输呢!

大热天,回乡一进门,直奔水缸,舀一瓢水,咕咕咚咚喝下去,清冽甘甜,真解渴呀!

农家过日子,离不开瓢,舀水、舀面、舀饭、舀猪食儿鸡食儿,都离不开它。瓢耐用,舀水的水瓢,长了厚厚的青苔,青苔老成古铜色,也能用。舀米舀面的干瓢,虫儿蛀了密密的窟窿儿,也能用。盛饭盛菜的内壁己成黑色的瓢,透出一股馊味儿,还能用。不小心掉在地上,用针线缝缝补补,还要用。就是摔成八瓣,扔掉了也不值钱。农家妇爱用老瓢,每顿饭舀多少米,舀多少水,老瓢有准儿,饭不稀不稠,正合口。

瓢里有苦,那是瓢里无米的时候。巧妇难做无米之炊。舀几瓢水煮一锅野菜汤,也填不饱饥肠轱辘。瓢里有甜,那是瓢里舀着缸里盛满大米白面的时候,也是农妇最高兴的时候。那时就会听到小曲儿从袅袅炊烟飘出来:“哥哥你好比瓢一扇,妹妹好比满缸面,瓢舀面,舀百年,百年恩爱舀不完,瓢里心里比蜜甜……”

近年来,市面上有仿制的塑料瓢。可乡里人说,那洋瓢光溜溜,好看不中用。拿在手上沉实,放在水里沉底儿,淘米淘不出沙子,不如葫芦瓢好使。所以一到院里就会看到大大小小的葫芦挂满架子,那是农家的宝葫芦!

遥远的山村,这葫芦瓢寿命最长!

粗瓷碗

粗瓷碗是土窑烧成的粗糙的陶瓷,和土一样的颜色,古拙而质朴,比仰韶文化遗址出土的陶瓷没什么两样,不经意就会忽略它的存在。然而,山里人永远不会忘记它。这种碗,盛上放野菜的玉米糊糊,或者搅了榆树皮面和荞面的面条,吃起来有一种乡土味,祖祖辈辈就捧着这碗吃饭。这不显眼不值钱的粗瓷碗,喂养了一代代的生命,从小长大,到老到死,平平淡淡中,延续着一代代庄稼人的平平凡凡。

最好的碗是一种青白色的碗,勾一圈靛蓝的边。入腊月,常有人在街上叫卖,但村里人买不起,一斗米才换四个。张二爷那年要办喜事,咬咬牙换了四个。大年初一煮饺子,灶屋内热气腾腾,看不清,张家童养媳绊了柴拌儿,一跟头,四只青瓷碗打个稀巴烂。碎了碗,破了财,不吉利,全家训斥、打骂,她一气之下跑出大门,投进井里,死了。为了几个碗,送了一条命。全村人都说,那蓝边青瓷碗不配咱穷人,咱还得用粗瓷碗,就是破碎了,也能添得起。

杨家弟兄是大肚汉,他家的碗特别大,叫“大海碗”。不管什么盛在碗里,呼呼噜噜喝下肚,是那样惬意。碗空了,依然回味,咂嘴再三,从心里涌出一种开心,贫穷,幸福?辛苦,满足?一只粗瓷碗,给山里人竟有那么多。

山里人捧起了粗瓷碗,就有了力量有了希望,什么风吹雨打,苦辣酸甜,这碗都能装得下,都能一口气喝到肚里。山里人就是沿着粗瓷碗那缺了口豁了牙的边沿,走完他们的痛苦和欢乐的。

我不知道现在村里还有没有粗瓷碗,如果有,谁也不会再用它。时代已淘汰了那朴素的本色,正如粗瓷碗已被细瓷金边碗替代一样,也许这就是历史。

铜盆

俗语说:“家里再穷,也有二斤铜”。闺女出嫁,只要不是太穷,都要陪送一个黄铜的洗脸盆。新媳妇嫁来后,铜盆放在新房自己用,等媳妇也成了婆婆,铜盆才拿出来大家用。铜盆洗脸,据说能消病祛灾。至于什么时候兴起没人考证,恐怕从商殷青铜器时代算起,别的器物没有流传下来,可这铜盆,一直洗了几千年。

妈妈那个铜盆是出嫁时舅舅陪送的,用二斗高粱换的。四周有细细的花纹,盆底光亮,能照人。那时,家里买不起镜子,铜盆除了用来洗脸外就成了妈妈梳洗打扮的镜子。

那年,我七岁了,该上学了。妈妈说:“三辈子不识字,死后就变成骡马,还要受罪。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念书。”为了这,妈妈省吃俭用,卖鸡蛋、卖山货野果,好不容易攒下几个钱,给我买来一件上衣,一个书包。那一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那天夜里,我发现妈妈挨声叹气,对着铜盆发呆。透过微弱的油灯光,我看见铜盆映照的妈妈,日渐消瘦,眼角爬满皱纹,头上白发更多了,但嘴角却露出几份刚毅。原来妈妈是为我上学买书本买铅笔而发愁。我说:“妈妈,今年我不上学了,等明年再说。”“这点难处还难不倒妈妈,今年一定让你上学!”第二天清早,妈妈背着我,用麻袋片包好铜盆,到集上了。那年我终于上学了。虽然从此以后用瓦盆洗脸,苦日子却带来了几份温馨。后来,“大炼钢铁”,村上所有的铜器铁物都收去了。妈妈说:“不然那个铜盆还不是扔进土高炉里。”

去年,我在旧物市场上看到一个古色古香的铜盆,虽然绿锈斑驳,但四周的花纹依稀可见,很像妈妈那个铜盆。不管是不是妈妈那个铜盆已不重要了,几经讨价还价,我终于花一百元买下来。是为了那段早已被岁月的流水冲淡的往事,还是追回消逝的时光?我说不清。

筏子

曾在影视里看到烟波浩渺的江河上,一排排筏子漂流的情景:筏子击打浪花,时快时慢,时而惊心动魄,筏子在惊涛骇浪中颠簸,时而缓缓而行,筏子客悠然自得。筏子一排连着一排,连绵几里,甚为壮观。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家乡的太子河上也曾有过这样的木筏子,太子河作为水上大动脉,把上游的木材源源不断地运往下游。那时,我和小伙伴们常站在岸边的大柳树下,或坐在河滩的大青石上,远望一队队木筏子从河心漂来,那该是童年一件惬意的,也是我记忆中最富有诗意的事情。

一队筏子有几十架,如游龙一般,从水气蒙蒙的河面顺流而下。打头的一架筏子是有经验的筏子客,常常是粗壮的大汉,光着脊背,立在排头,撑着舵浆,掌握着筏子行驶的方向。后面的筏子客撑着一支长长的瘦篙,支撑筏子前行。我们村前的河面宽阔平稳,每行到这段,排头的筏子客就把舵浆吊在木筏上,蹲下来坐在木筏上小木凳上,点上一袋烟,而双目却紧紧盯着前方。后面的筏子客也索性放下篙,仰卧在木筏上,望着蓝天白云,高兴时会喊几声山歌。这个时候,如果是中午,我们一群小伙伴们会脱光身子,卟嗵卟嗵跳下河,游到河心,爬上木筏子,懒懒地躺在木筏子上,听那筏子打水的声音,看那山影、芦花、岸柳,享受一段漂流的快感。

那时候,家乡有很多人当过筏子客。每当农闲时节,他们就打装行囊,带上干粮,去离家几十里的东边外的深山老林里伐木,然后把伐下的木头捞下山,在河边用榆木腰子连成一排排一节节的筏子。那木筏子,当地人叫木排,管筏子客叫“打筏子”的。从东边外伐木,组成筏子,再顺河漂流到太子河下游的辽阳城,到徒步走回,其间约一个月的时间,筏子客们要经过多少急流、险滩、深潭、漩涡,要经受多少蚊叮、蛇咬、水泡、雨浇?四叔是个老打筏子的,从二十几岁起到五十多岁,年年都打筏子,一年要打四五次。春天水凉,东边外河水还结着薄冰,踩着冰碴下水,他的脚已泡得苍白,腿上的静脉像蚯蚓一样,有的已经溃烂。每到打筏子的时候,四妽总要给四叔带上小米,一罐辣椒酱。夜间,筏子客们把木筏子泊在岸边,上岸搭起窝棚,烧水做饭,露宿在河滩。有时遇上暴雨,昼夜不能合眼,加固木筏,防备被洪水冲走……

村西边龙头崖下是个深潭,望不到底,深潭上面是哨口,急流飞溅,直冲崖头,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漩涡。龙头崖是筏子客的鬼门关,我不止一次地看到筏子客经历一个个胆战心惊的崖头哨口的场面:木筏子在哨口险滩搁浅了,筏子客便脱个净光下到水里,一齐嘿嗨嘿嗨地喊着号子,掀动筏子,筏子冲出哨口,却没有冲出漩涡,在巨大漩涡回水里直打转,木筏撞在崖头上,筏子解体了,一根根木头扎进深潭,不知去向了。邻村的二楞子就在那次葬身在龙头崖深潭中,永远到达不了他要去的那个地方……

四叔外出打筏子,四婶的心总放不下,常常在河边遥望。有时见四叔的木筏子过来了,远远地招手呼唤,四叔在筏头挥着手,又消失远方。当然,筏子上也可载一些土特产,比如山里的人参、木耳,到了辽阳,顺便卖了。也可以搭乘木筏子,记得那次二哥就乘着四叔的木筏子去城里读书的。筏子客从辽阳徒步回家,总要带回城里的花布,针头线脑,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那是全家人最高兴的时候。

弯弯曲曲的太子河,曾经的水上运输通道,记载着打筏子人的辛酸和欢乐,裹挟着一切美好和痛苦的记忆滚滚西去,不见了,洪水泛滥,哀鸿遍野;不见了,木筏排排,号子声声。当我站在太子河岸回眸过去,难道仅仅是逝者如斯的感叹吗!

泥火盆

火盆对我来说,是古典的,诗意的。很久以来,我对火盆有着一种迷恋的情绪。我喜欢在雪花翩翩起舞的冬日,回忆一切与火盆有关的细节,那是一种温暖和温馨的感觉。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在这寒冷的冬日,轻吟着白居易的这首诗,我不由思念起母亲的黄泥小火盆了。

冬日的小村,是一幅以风的线条、冷的色调、雪的主题构成的图画。那时母亲总会在深塘边挖几簸箕黄泥,最好的一种是叫狼屎泥,那是一种很细腻的像狼屎一样白的油泥,用它做过冬的小火盆。母亲的黄泥小火盆做得很精致,呈上粗下细的筒状,用麻丝渗和,光滑又结实,灶上烧完的火炭,用铁锹戳进火盆里,发出嗞嗞的燃烧声。少年时,我常在冬夜守一盆炭火,读书学文。那炉火烘烤着我的身体,格外暖和。窗外,雪花漫天飘舞,万物萧瑟,风摇叶落,凄寒酷冷;室内,火盆正旺,暖意洋洋,书声琅琅,诗情绵绵。

那时夜深,母亲总会做一碗热汤,多放些生姜,喝得心里热辣辣地充满暖意,而身旁的母亲总是用怜爱的目光抚摸着我。那是一种何等温馨的意境。我将它当作我生命中最为厚重的诗篇。而奶奶总是把她那铜杆旱烟袋在火盆中点燃,给我讲述一遍又一遍的老故事,我听着听着睡着了。多少年以后,我读到了诗人叶芝在《当你老了》那首诗中关于火炉的情节:“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火炉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回想你昔日眼神的柔和………”

少年的我喜欢在寒夜的火盆边烤几块土豆片或几颗玉米豆,那烧熟的土豆和玉米豆,真香啊!每当小火盆里的火炭不再伴随着火星蹦跳发出小声的爆裂时,那一盆炭火便也将在雪夜走完自己的生命轨迹。我打开窗户,将那冒着烟丝的木柴掷向窗外的皑皑白雪中,一阵冰冷的气息扑了进来,几欲将人吹倒。看着扑向无边无际寒夜的星星柴火,转眼化为冰冷的枯柴,我总会涌上一阵酸涩,因为屋内那一盆炭火也渐渐成为冰冷的灰烬。多少年以后,我渐然明白了少年的心绪。泥火盆原来是我生命中一种不加装饰的拙朴。它纯真、简约,给我一种贴近灵魂的宁静与平和。那一盆炭火便是我心头掐不灭的晶莹的诗意,我将它形诸文字,定格于生命的书页之中。

又是飘雪时节,冬夜漫卷着轻快的风,四周万籁无声,惟有雪花狂舞。我蛰居于滋生浮躁与伪饰的城市里。我的小屋已不再寒冷,取暖器的金属片发出的声音让我思绪凌乱。我推开窗户,苍茫迷蒙的寒夜中隐约可见万家灯火。我在冷风中清醒,我在这样的深夜咀嚼着想着情感沉淀下来的东西,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又和亲人守护着那温暖的泥火盆,虽然冷风扑面,感觉却是那样惬意。

是的,有人为自己守护一盆炭火,在凄寒的夜里,该是何等温馨。

灯台

那年从乡下搬到县城,收拾老屋时,发现一盏灯台。是锡的,据说是奶奶的陪嫁物。百年历史已成了油渍尘积的黑黝黝的模样,只有手端的把柄还能辨别出锡的银白色。这大概是我家唯一的古董。灯台是由灯架和灯碗组成沟,灯架高不过半尺,灯碗里盛着豆油。庄稼人一年到头舍不得吃油,省下油,为了点灯照明。灯油里放灯芯,也叫灯捻子。早先灯芯是用灯心草,这种草易得,满山都是,不过太易燃,烟大费油。后来用棉花捻成线或用扯旧衣物的线做灯芯,一根灯芯二尺长,豆黄的火焰能点上一夜。

一盏油灯,满屋昏黄,照亮了山村多少凄清的夜。爸爸在灯下编筐,妈妈在灯下缝补,奶奶在灯下给我讲故事。讲得最多的是“凿壁借光”、“车胤囊萤”、“孙康映雪”这些古人因家贫没有油点灯而刻苦好学的故事。讲着讲着,灯捻子“劈啪”一响,迸出几星火花儿。奶奶说:“火花儿爆,喜来到!睡觉吧,明个儿一准有喜事儿。”吹灭了灯,灯捻子还袅袅冒着青烟。我睡不着,盼望明天的喜事呢。最高兴的是正月十五的晚上,明月初上,妈妈便点亮油灯,照照堂屋,照照厨房,照照猪圈,照照仓房,祈望全家亮堂堂,粮满仓,猪满圈!

油灯,点亮了一种文化。油灯,使山村小屋充满了温馨和光明。我在豆油灯下度过了童年。在摇曳昏黄的灯焰中,传说着山村的故事,念诵着古老的歌谣,编织着希望的梦┉┉

注:作者家乡为辽宁省本溪县南甸子公社小峪大队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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