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占阳:毛泽东所谓“没有抽象的自由民主”是错误的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3997 次 更新时间:2024-01-15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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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占阳 (进入专栏)  

自从“两个凡是”遭到批判后,以“毛主席语录”作为权威论据的论证方式就日渐式微了,但在最近公开否定普世价值的文章中,这种极“左”时代的论证方式却又死灰复燃了。有人一再引用毛泽东的话:“实际上,世界上只有具体的自由,具体的民主,没有抽象的自由,抽象的民主。”在他们看来,这句话如同所谓“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一样,也是毋庸置疑的绝对真理。但毛泽东的这个观点实际却是根本错误的。

首先,现实世界中是否存在抽象的自由民主完全是一个假问题。

众所周知,“抽象”是人的理性思维活动及其成果,因此,在人的精神世界中,“抽象的自由民主”无疑是存在的,而在人的现实世界中,由于任何抽象都是不存在的,所以所谓“是否存在抽象的自由民主”的问题,实际只是一个假问题。谁都知道抽象存在于人的观念中,而不是存在于人的现实世界中,哪里有人谈论过现实生活中的“抽象的自由和民主”?毛泽东所谓现实生活中“没有抽象的自由,抽象的民主”,根本就是无的放矢。毛泽东的这个话不仅是绝对真理,而且更是绝对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而对领导人来说,振振有词地言说正确的废话,本身就是一种浪费公共资源的错误行为。

其次,以“没有抽象的自由民主”为由否定自由民主的共性是错误的。

既然在现实生活世界中没有“抽象”,当然也就无所谓“抽象”与“具体”的关系问题。这种关系只存在于人的认识领域中,而不存在于人的现实生活领域中。所以,毛泽东所谓的“世界上只有具体的自由,具体的民主,没有抽象的自由,抽象的民主”,根本就是在讲一种完全不存在的关系。

现实生活中真正存在的不是抽象与具体的关系问题,而是具体与共相的关系问题。而在自由民主问题上,这就是存在着具体的自由民主与自由民主的共性的关系问题。

不难看出,熟悉辩证法的毛泽东故意不谈“自由民主的共性”问题,故意把具体的自由民主与自由民主的共性的关系问题偷换成了具体的自由民主与所谓“抽象的自由民主”的关系问题,这本身就是在有意识地回避“自由民主的共性”的客观存在。

毛泽东把“自由民主的共性”偷换成了“抽象的自由民主”,进而又以“没有抽象的自由民主”为由否定了“自由民主的共性”,这显然是一种哲学诡辩,也从根本上背离了辩证法。毛泽东无法说出“自由民主没有共性”这种明显违反辩证法的话,所以只能以“没有抽象的自由民主”为由否定“自由民主的共性”,这就是其中的奥妙之所在。

毛泽东在《矛盾论》中曾经指出:“这一共性个性、绝对相对的道理,是关于事物矛盾的问题的精髓,不懂得它,就等于抛弃了辩证法。”而当他以上述方法否认“自由民主的共性”的客观存在时,他就从根本上抛弃了辩证法。至于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屁股决定脑袋”,而并不是毛泽东不懂辩证法。

最后,否认自由民主的共性实际就是否定自由民主之本身。

任何同类事物的性质都在于这类事物所特有的共同本质。相对于其他类别的事物来说,这种共性就是本类事物的特殊性。相对于本类事物来说,这种共性则就是本类事物的共同本质。

这就表明,没有某种事物的共同本质,就没有某种事物之本身。而有了某种事物的共同本质,则就有了某种事物之本身。

譬如,如果一台机器沒有汽车所特有的共同本质,它就不是汽车。反之,如果一台机器拥有了汽车所特有的共同本质,它就是一台汽车。

同理,只有拥有了自由民主的共同本质,才会拥有具体的自由民主之本身。而若没有自由民主的共同本质,自然也就没有具体的自由民主之本身。不包含自由民主共同本质的所谓“具体的自由民主”,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自由民主,而只是挂着自由民主招牌的另类。离开了自由民主的共同本质搞所谓“具体的自由民主”,也并不是在搞真正的具体的自由民主,而只是在“具体的自由民主”的招牌下另搞一套。这与不包含汽车共同本质的所谓“具体的汽车”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汽车,完全是一个道理。这与不按汽车的共同本性搞所谓“具体的汽车”也并不是在搞真正的具体的汽车,也完全是一个道理。所以说,否定了自由民主的共性,实际就是否定了自由民主之本身。

诚然,共性不能离开具体而存在,但同样毋庸置疑的是,具体也不能离开共性而存在。没有某种具体事物的共性,就没有相应的具体事物的实际存在。排斥某种具体事物的共性,实际就是排斥某种具体事物本身的实际存在。

所以说,毛泽东不讲自由民主的共性,只讲所谓“具体的自由民主”,实际就是否定了自由民主之本身,就是想离开自由民主的共同本质另搞一套,就是想不受自由民主的基本共性的约束任意行动,就是想把“具体的自由民主”变成可以任意解读、任意歪曲、任意否定的东西。值得注意的是,毛泽东的这段话是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讲的,而随后发生的“反右”、大跃进、批判彭德怀、重提“阶级斗争”、以至后来登峰造极的“文革”狂潮也都有力地证明了,毛泽东所要的实际并不是真正的“具体的自由民主”,而是他的个人专断及其所谓的“全面专政”,是对当时本已不多的民主法制的彻底践踏,是对真正的“具体的自由民主”的任意否定,而这种做法的巨大恶果,我们至今记忆犹新。

由此,我们也就可以看出,否定自由民主的共性实际是极其危险的,否定普世价值必将给我国带来巨大的危害和灾难,因而也是我们所绝对无法接受的。

历史的惨痛教训不应遗忘,“文革”的浩劫不应重演,形左实右(否定自由民主历来属于右倾思想的范畴)不应重新盛行,改革开放不应停滞,经济大难来临之时更应强调社会团结。所以我认为,我们现在应当按照十七大报告的要求,广泛宣传和普遍树立“社会主义民主法治、自由平等、公平正义理念”,而不是沿着毛泽东的错误思路,误把矛头指向作为社会主义基本价值观的普世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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