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繁简体字问题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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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5610 次 更新时间:2009-02-11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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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aogen (草根),:拒绝繁体字的文化侵略

我们习惯了简体字。使用简体字也比使用繁体字更方便(虽然有一些字有毛病)。可以肯定的是,简体字是一次文化的进步。由于政治的原因,台湾至今不愿意采用简体字。连新加坡都用简体字。但是,在欧洲,在美国,各种中文出版物用繁体字。这是对中国大陆的巨大讽刺。中国大陆人出了国,不会写繁体字,成了半文盲。

不系之舟 (the city of sin),:Re: 拒绝繁体字的文化侵略

1,如果稍具历史意识的话,繁体字才是维系我们文化血脉的真实有力保障。简体化这一政府行为,其公开评论的空间根本未开放,权力与话语的结合还不能为怀疑留下地盘。

2,将文化传承习性问题转化为政治意识形态的权力斗争问题,这样,自由交流如何可能?明摆着你就是想剥夺操繁体者的自由表达权。

3,如果具备了反视视角,就能意识到自身的有限,而努力超越之(不识繁,何尝不是自身缺陷呢?)。

说繁体字入侵,那繁体字及其所代表文化就是一种异质文化了,你倒是很有自绝于民族文化的勇气。。。。pfpf!!

nicaogen (草根),:我反繁体字的另一个理由

一些操繁体字的人,常常用这样的口吻来评论中国:国人如何如何,内地如何如何,你们要如何如何。。。。这些人好象是站在一个高地上来俯视我们、教训我们。这些人真的懂得中国吗?我们需要他们的训导吗?如果你站在局外人的立场上,那么你就站远一点。中国人的事情不用你多嘴。

这里只欢迎那些用“我们”的人们。

bean (我就是大苹果的上铺啊),:不系之舟的话有一点道理

不系之舟说了三点,其中有一点是有道理的。

我们的祖先都是茹毛饮血的过活,但是我们现在未必这么做,可见社会是要不断的进步的;照你的话说,古文同样“维系我们文化血脉”,但是语言和文字是要服务于大众的,而不应当只是少数人的专利。鲁迅先生等努力不懈的推行白话文,就是要使语言文字做为思想交流的工具能够为最广泛的大众所使用。

简体字容易辨认,更加易于书写,尤其在信息时代,手写简体字的识别比繁体字率高的多,你能想象一个想学中文的外国人看到繁体字会有什么感觉么?

任何一种工具,如果流于形式化,忘记了本身应该发挥的作用,都将腐朽而死,事情就这么简单!

你说“繁体字才是“,言外之意似乎是 “简体字不能够维系我们文化血脉”,但是废除繁体字几十年了,中华的文化并没有断流,也没有丝毫衰竭的迹象,再说简体字无论形意,都忠实的承载了原有文字的精髓。

后面的话,你又犯了“以文犯人”的老毛病,走上了你似乎颇为拿手的个人攻击的老路,窃以为颇不足取。

当然你的文章还是有一点道理的,那就是除了简体字外,还最好应该会识别繁体字,这是不用学的,多上一下台湾的BBS就OK了,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不系之舟 (the city of sin),:关于繁简与权力空间(答bean)

1,请注意,文言/白话与繁/简是两个不同问题。本人认为几千年的文化传承,都是有赖于繁体文字,其本身的特质已与传统文化血肉相融。据本人的阅读经验,读简体版,许多古籍的韵味丧失了大半。当然,如果你就“方便”立论,那我们的标准就截然不同。而且,本人也无意将私人感觉与标准普遍化,本人所要求的是能公开对简体化这一政府行为提出质疑与讨论,很遗憾,目前我们没有这样的权利空间。

2,鄙人陋文的重心在于个人的表达权力。不能因为政治与意识形态的原因,而剥夺操繁体者的表达权,这仅仅是人家自原认同了繁体这种书写方式而已。你不识繁,只是你个人的缺陷,不能因此将简体化普遍化,成为剥夺他人的合法依据。那无疑是众多操繁体者无法接受的霸权。

3,繁体及其所承系之文化,相对简体的霸权而言,能被称为是一种异质文化,能被称为是种“入侵”?荒谬的大一统逻辑。

郭大路 (郭大路),

俺读古文的时候,经常有荡气回肠韵味无穷的感觉,而看看白话,虽然容易懂,却总是觉得缺少了什么东西,即使是美文,也多靠字句组合来渲染美妙的气氛。而古文往往一个字便能传达绝妙意境,这着实是不能比的。新文化运动倡导古文,其实是想借换文字来换脑子,借反古文来反旧制度,其结果可以用一个”功过参半“来评定吧。

再者,说“入侵”,为什么不先抵御英文,反倒先抵御起繁体字来了呢?

underworld (underworld),:关于简化字问题(致不系之舟)

关于繁体字简化的问题被重新提出,有特定的反思背景,即“非毛化”、“非socialism化”和“非ccp化”的背景。这个背景我们可以不考虑,而只考虑否定文字简化的这些人提出的论据在语言学、文化学意义上是否成立。很遗憾,基本上他们的观点都是不成立的。此处无时间详述,略陈如下:

(A)。繁简字问题是文字改革的问题,与文言、白话这样的语言改革问题是不同的范畴。中国的口语一直是白话居主要地位。这个白话当然有嬗替,周代的雅言正声(即王畿附近的语言)是其标准语,但各诸侯国的语言则相去甚远,彼此难以交流。其书面语是由《诗经》这样的经典确立的文言。在周室衰微的大分裂过程中,文字也是各不相同。(参见周振鹤主编《中国文化区域地理研究》,书名大意如此)秦完成统一后,文字统一,中央集权的官僚体制的需要,使文言成为文书工具,在书面语中推广,但语言仍然地分南北,语有侉蛮。但中央政权所处的期于地域的方言具有统治地位,因而从秦汉以来的北方方言具有向南方扩张的趋势,与各地的方言交流,而逐渐形成不同的方言区,形成了西南官话、江淮官话等更细小的支系。这是中国的方言区划的状况。这些不同的方言区,尽管语言常常无法沟通,但书面语是一致的,即国家政权通过官僚文书系统和科举制度维持和提倡的文言体系。这使中国的知识分子集团几乎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国家,他们使用文言书面语进行沟通,与下层民众的的知识分子集团几乎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国家,他们使用文言书面语进行沟通,与下层民众的分离是明显的。关于这个问题,是个社会学问题,不多说了。

(B)中国的文字变革,也是线索清楚的。从甲骨文、金文到篆字、隶书、楷书,字体的变化是公认的。这种文字的变化,基本是向着便于书写、字体美观的方向进行。今天除去专门的文字学者,没有多少人能够清楚的分析甲骨文或篆字的结构和形义。除非有专门的文字学训练(比如熟悉《说文解字》),人们也并不懂得一个字素的字源,但这并不妨碍人们理解、掌握和运用文字的能力。换句话说,人们并不过分依赖汉文字的形体(用索绪尔的术语,即能指)来掌握字义(即所指)。

(C)这样看来,认为简化字使得人们远离中国文化的深厚内蕴的说法,基本上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如果没有古汉语的训练,没有字源学的训练,把一个繁体字放在你面前,你也无法理解它。因为一个符号(即使是形声字),按照索绪尔的理论,它与意义(所指)的联系在某种程度上是随意的。强调这种说法的人,基本上是一种情绪的发泄,但不是真正的分析文字问题。

(D)当然,从反面来看,提倡简化字的人的论据也是有问题的。他们认为简化字易学,繁体字难学,以此作为使中国人缺乏教育、国家落后的原因之一。这种意见同样是站不住脚的。语言学和符号学上的原因,同(C)。其实,使中国落后、大多数人得不到教育的原因,当然掌握和运用文字的能力。换句话说,人们并不过分依赖汉文字的形体(用索绪尔的术语,即不是汉字繁体字难学,而是专制统治的愚民的需要、农业国家的能力无法提供更大规模的教育,以及前现代国家根本不是需要进行全民动员的国家、因而根本没有扩大教育的内部动力。对于前辈来说,他们的一般文化学、一般世界史的水平如此,有这样的看法,难以求全责备。但站在今天的语言学、文字学、符号学和文化学的水平上,是不能得出这个结论的。

多余的人 (多余的人), :Re: 关于简化字问题(致不系之舟)

在索绪尔的理论中,能指(signifier)并非指文字(形体),在其系统中,文字仍是从属的,为此德里达有 Of Grammatology 以解构此理论。在此书中,象形表意的汉字被视为西方表音文字的反动。此点值得商榷,因汉字亦以字音为枢纽,此已在王念孙给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所做序言中已有明示。但此丝毫不改汉字的独特性,如男、娶等简单之字从字型可猜其意。至于要有小学的基本知识,此乃一competence的问题。那是因现在大多中国人对中国传统文化隔膜之故,而此为教育理念和体制使然。任何对话交流都是有条件的。

曾听赵先生言其夫陈梦家特意跑到文改会反对将跳舞之舞改为中午之午,呵呵。无论中英文,简化均为其趋势,但中国文字的改造也许太多人为的痕迹,承载太多的意义,而其中所透露的国民心史倒值得深究。

不系之舟 (the city of sin),

Re: 关于简化字问题(致不系之舟)

谢谢你的指教。

关于语言学,我了解不多,但从汉字的六书构造法,尤其是象形而言,其所指与能之间的关系应很紧密,因为它有个象征的相似性原则,不同于表音文字,其所指/能指之间的关系那般随意、任性,所指能指间的距离没有那般大。我想大家都有这种经验,看到一个象形繁体字,能马上和它的具体所指联系起来。繁体字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更直观的想象空间。因此,与兄台所论相反,恰恰是借助字形,我们能认知其代表的意义(所指)来。

此外指示、会意、形声,似乎都离不开象形这个基础。因此,所指与能指之间的关系相对密切,甚至是一一对应的情况下,将所指与能指分离,强行玩能指间的播撒游戏,于汉语而言,并不合适。

简体字在很大程度上破坏了象形原则,也就极大地缩减了文字直呈给我们的直观相象空间,简体化将在场因素缩减,从而降低了其喻指不在场因素的功能。

可笑的是教科书上仍然大讲特讲六书构造法,在简体字中运用这些原则进行判断,难道不感到茫然困惑吗?

我想连六书这文字的基本构造原则都受到破坏,其所载之文化,其文化所处之语境,其文字所包含之特许韵味(如双关、歧义、通假等)不受到损害,那是不可能的。

本人已将文言/白话,繁/简做了区分,请看仔细

此外本人也无意挑起繁简之争,本人反对的只是简体化的霸权思想与行为,为什么就不能允许用繁体者并存呢?请注意讨论的具体语境。

underworld (underworld),

Re: 关于简化字问题(致不系之舟)

第一,象形文字是文字中最初级的文字,如果我的记忆没错,文字的创造序列是象形文字、音义文字和音素文字。(参见周有光《世界文字发展史》)

第二,六书不仅仅是汉字的造字方法,事实上是世界文字的创造方法。一切文字,某种程度上说,都是通过象形、指事、会意、假借、形声这些方法创造出来的。(亦参见上举书)

第三,象形的因素在汉字中很早就已经消失了。今天数量最大的是形声字,这正是汉字这种音义文字在向音素文字转化的表征。

第四,所谓“恰恰是借助字形,我们能认知其代表的意义(所指)来”,是不确的。

第五,简化字仍然坚持了造字六书中的形声一书,因此称其为破坏“六书”,其不严谨是必须指出的。

第六,你的确将文字这种工具性的东西与文化粘合的太紧了。这种紧张感,在我看来是毫无必要的。人们可以通过古代典籍的学习掌握古代文化,即使不谈“得意忘言”的境界,也是可以的。

不系之舟 (the city of sin),

Re: 关于简化字问题(致不系之舟)

1,将文字等级分类,是否能成立,本人存疑。

2,汉语文字与西方表音语系的差别显而易见。

3,象形因素在汉语中很早就消失吗?即使是形声字,也不能离开形啊.<说文》所谓“从某形,从某声”,这象形的根源仍然保留着。

4,世界上的语言也许都经历过相似的发展路径,但最后的固定形态却大不一样。根据这种定型,可以说繁体汉字仍保留六书的构造方法。

5,如果不能否定汉字的象形基本因素,那本人所谓的“借助字形,我们便可猜度或认知其对应的所指意义”仍然成立。

6,所谓破坏六书之论,乃建立在本人将象形定为六书的基本点基础之上,既然简体已将象形的直接呈现意义(所指)功能破坏,缩减了直观想象的空间,即使如你所言,简体仍保留了形声一法,但此形已非彼原初之形。

7,本人看重汉字的直接象征功能,如月、日、旦,形象得如同在眼前。所以说汉字的能指与所指之间的缝隙并非如表音文字那般大,总有些指称的要素牢固地在场。这种紧密关系限制了能指与所指间的彼此游走。

8,仅仅从直观想象功能方面,本人对繁体抱有更大好感。

9,文化能与其独特的文字载体截然分离吗?得意忘言也必须以言为凭借,登楼舍梯也还需有梯呀。我坚持我的繁体之梯。

underworld (underworld),

Re: 关于简化字问题(致不系之舟)

第一,隶变以后,汉字的象形音素已经基本消失。隶变,如果我没有记错,发生在汉代。

第二,汉字主要是音义文字,或者不如说是表意文字,虽然没有表音文字那么抽象,但仍然是通过借喻、象征、联系这样的方式来表意的。文字,除了早期的象形文字外,基本上都是对语言的抽象记法。因此,所谓的具象,是不确的。

第三,我读过的文字学书籍都说明,文字是有发展历史的,有个从象形文字向表意或表音文字发展的历史过程。这种过程之所以是发展,是因为象形文字无法表达日益增多的语言和概念、观念等。另外,象形文字的书写也不方便。因此,这个过程是客观的和历史的存在的。至于你一定认为文字没有如此的发展过程,简单化、符号化、抽象化不是文字发展的客观历程,你可以保留这个意见。

第四,我没有说要脱离具体的文字载体去谈文化,我只是要反对这种或那种的汉字神秘主义,坚决的和彻底的反对之。哪怕我们曾经蹲在同一战壕里。“我爱战友,但我更爱真理。”

第五,关于文字学的东西,现在无法详谈了。夜很深,没有精力了。以后再细说吧。

不系之舟 (the city of sin),

关于繁简的最后答复

1,《易传》:“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官。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又言:“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臣责,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理,是故谓之象。”虽然说的是《易》的取象原则,但“托物兴事、引譬连类”的观物取象原则,同样适合象形文字。所谓”书画同源“,也正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六书中指示、会意、甚至形声都建立在象形的基础上。此后汉字虽几经演变,但象形绘声示义的构造法则却沿袭至今。(这是我的立论基础,也是我和underworld兄的基本分歧所在。)

2,象征的相似性原则,决定了汉字的能指与所指之间的密切关系---总有所指的形象意义顽固地在场,甚至能指与所指间有非常直观的一一对应关系。能指与所指间的距离与逢隙绝非拼音文字那般大,关系也没有那般飘忽,可以如解构主义所言那般,将能指系统与所指系统彻底剥离,而让能指系统独立、自在。

3,文字愈具象,言说的情境在场性愈难消失,这无疑会限指德里达所谓的”原书写“-----象形文字不能如拼音文字那样,既消隐了言说时的情境在场性,也消隐了声音逻各斯,它总有一个直观意义牢固地在场,因此所谓“延异”“播撒”的语言游戏,在汉语中并不适用。

4,本人并不反对语言的历时性发展观,但这必须是一自生自发的自然过程,而非权力的强迫改造。即使改造,也应尊循所谓“扬弃”的原则,简体化是否“弃”得太多了?

5,本人的学识有其限度,目前为止,我只能给你这样的答复。其间的分歧及一些具体问题,不是我当前所能解决的,因此咱们的争论可暂告一段落?

underworld (underworld),

再论简化字问题

阁下指出的几点基本是正确的。关于索绪尔的理论,能指、所指的含义是有特定的规定性,且着重于语言体系和言语行为的关系分析。这是没有疑义的。但这不妨碍借用其术语,特别是在今天“能指”、“所指”的术语满天飞的状况下。

汉字的形符(义符)与声符,因为借用的多是先创制的象形字、会意字、指事字等,因此虽声符亦表意,这也是文字学及古文字学理论上的共识。但这也并不妨碍汉字作为文字而具有一般文字的特性,比如抽象化、符号化、表音化,等等。

文字作为语言的记号符,并无任何神秘之处。神人造字或上帝赐符,我都是不信的。文字的一般规律,无非是(A)以形表意、(B)以形表音及(C)兼表音义。A以象形、指事、会意为主,基本上是见形知意,或稍加联想既可领悟。B主要是拼音文字,或细分为表音文字(我记得是日文、朝鲜的谚文等属于此类)、音素文字(比如希腊语),这种文字将语言分解到音素的程度,使用字母来表示音值或音节,因而使用少量字母即可记录语言。汉字是C类,即兼表音义,但表意成分是强势的。这造成汉字为记录汉语而不断扩大数量。在战国到汉代的 几百不里,汉字曾经有过一个通假字与形声字斗争的过程,通假字的趋势和前途是走向表音化,形声字则要兼及音义。最后,是形声字取得了胜利。这个胜利,与汉语言的特点有关,比如单音节词、双音节词占优势、地方方言的记录分化与文字统一的矛盾等音素,都使汉字走向了形声字占主导地位的音义文字。

这个汉字的一般发展史表明,汉字的特点是适应汉语言的社会需要而形成的。在这个过程中,语言的特点和需要决定了汉字的发展趋势。当然,书写工具的变革、政府的文化政策,也都对汉字的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在很长的历史时期内,当人们使用简化字的时候,统治阶级仍然坚决的维护繁体字的地位。比如元明清时代,戏曲、小说的雕版都是使用人们自创的简体字,但在科举制度中,仍然强调繁体字(即所谓“正体”)的地位,而屏弃简体字(即所谓“俗体”、“鄙体”)。

这个政治需要,我们可以不谈论,而只关注文字本身的发展历史和发展规律。就文字规律而言,汉字的总体趋势是简化,这是没有疑义的,尽管其中有着繁化的成分,但只是个别文字结构上的繁化,但对于文字体系来说,仍然是简化,比如有些假借字被加上了形符或声符,但这是为了更好的区分文字,减少同码率,仍然是为了使用上的简便。另一点不能不考虑的因素是,汉字在这么长时期的形变过程中,其形体和结构的变化,是极其复杂的。比如汉字隶变中的并构现象,象“、、、、”(四点水)这个形符就统一了“火”字旁,“爪”字旁,这种并构现象,使得汉字的表意系统变得极其繁复,因而强调其表意的功能时是需要极其谨慎的。因为你谈论的意思可能根本就不是其文字的本义。

我认为只有一点是主要的,即:汉字并不是独立的承担传统文化的传承,因而强调汉字的独特性能够寄托传统文化或浸润传统文化,而简化字则毁坏了传统文化,这是非历史甚至反历史的观点。其实正如你所说,人们今天没有compotence去了解古代文字,是古代文化文化修养不足。但这个不足又是从何而来呢?如果古代文化仍然可以被研习,而不是被当作封建文化、四旧五旧的被毁弃,如果古代经典仍然可以在教育中流通,而不是被视为封建阶级的糟粕被禁止,那么,我可以肯定的说,即使我们使用了简化字,我们仍然可以保留传统文化,仍然可以体味它的精微和伟大。

也就是说,我们与传统文化相剥离,我们失去了接近和沟通传统文化的能力,根本的原因不在于简化字被实施,而在于新政权决心与传统文化决裂的意识形态及这个政权能够运用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进行了一系列的铲除传统文化根源的文化战争。这些文化战争中大大小小的战役,恐怕阁下也是耳熟能详,不用我多饶舌了。这些战争铲除了传统文化,而这个能力,是文字简化根本不具有的;这个责任,当然也就不能归到简化字的头上。

打个比方,严冬到来了,你被人逼着穿个衬衫,当然会冻伤;但你穿着棉袄,你以为你就能够抵抗严寒了吗?只要寒冬还在延续,春天尚未来临,亲爱的,你以为是衬衫使你无法捱到下一个阳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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