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新民:1967之夏:一个“逍遥学生”的渡江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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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新民  

夏新民 (一名:琴台散仙)




在1966年7.16之前,武汉地区的青少年中,会游泳的人是少数。能够三三两两,私自横渡长江的,更为少见。我是后者之一。

儿时的游泳是从长江边开始的。

1958年,岁月火红。全党全民,大办钢铁。那年,我9岁,在武昌大堤口小学读3年级。学校建起了一座小高炉,坐落在大礼堂内,有4到5米高。我没有看到过铁水从小高炉出铁口里流出来。那不是我们低年级小学生玩的。我们到江边去,玩水。

从校门口,到长江边大堤口岸边,大约六十米距离。

那时,大堤口还是长江上的一个砖运码头。现在已经是江滩花园了。江水退出的沙岸上,满是一堆堆的红砖。它们竖4块横4块,交错码垛,独立堆放,碉堡一样散落在长江的沙滩上,等待运出。一条碎米石路与岸边成30度角度,倾斜地伸向沙滩。这是专门为运砖车铺就的一条路。沙滩向江中缓缓展沿,断岸千尺。堤外马路,堤内斜坡,江边沙滩,长江水面,依次相连,又都处于各不相同的几何平面。多年以后,我读伽莫夫的《从一到无穷大》,读到书中的莫比乌斯带,还有那只行走在带面上的蚂蚁,读到莫比乌斯带所象征的宇宙弯曲空间,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儿时大堤口运砖码头江滩上的碎米石路画面。

记得那天,我和几个还不会游泳的同龄小孩,在江水近岸边玩耍。江水齐胸,欢声笑语。我们站在江水淹没的软软的沙底上,相互戏水。

积玉桥街上的几个大孩子,大我几岁的黑子和罗艺,坐在沙岸上,不屑地看着我们。他们是街上的游泳高手,此刻,他们蓄势待发,准备下水,游到江中,去追随过往的轮船,抢浪。

一个大浪扑来,打在我的头上,身子顿时一斜,双脚悬起,整个身体,顿时忽上忽下,沉浮起来。

我努力想让双脚踩住江底,让头伸出水面,但身不由己,手忙脚乱间,不觉已经喝下好几口江水。

黑子和罗艺二人见状,急忙跳入水中,一前一后,游到我的身旁。黑子笑着将我往深水处一推,还没有等江水淹没过我的头顶,又顺手往回一拉,我多喝了几口水,脚蹬手划,无意之间,感觉身体已飘游在江上,头也可伸出水面,手脚再乱划几下,几步踉跄,双脚已经站稳到近岸齐胸处的水边。

从那天开始,我学会了游泳。

几年以后,黑子初中毕业,去了建筑公司,当上了泥工。 罗艺考取中专,分到四川,在一家三线企业工作。



武汉地区官方组织的横渡长江活动,有悠久的历史。

上世纪三十年代,1934年9月9日,当时的军界和体育界,第一次组织横渡长江竞赛活动,汉阳门码头下水,全程5000米。首届参加者44人,仅39人到达终点。活动结束,时任省政府主席的张群,给前三名授奖。1935年9月22日,1936年8月23日,又连续举办2届,参加者分别为210人和176人,两岸观者,人山人海。当时报纸称谓,“颇极一时之盛。”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渡江运动戛然而止。以后国共内战,新政初立,直到20年后的1956年,再次举行竞渡长江活动,首届渡江有1958名健儿参加,远超昔日规模。

儿时,我去江边看过。记得集结处在我就读的大堤口小学操场,和校门外的中山路上。下水地点为大堤口码头。每一名参赛者,有一小木船随行。艄公将其载入离岸不远的江上浮子处。浮子上树有一旗杆,木船划到旗杆处,参赛者跳入水中,开始计时。前9届都是这种模式。其中1962年第7届,武汉体院运动系学生周志善,游出22’28”2/5000m的成绩,为历届参赛者之最佳。

与此同时,青少年三三两两,自发地横渡长江,从来没有间断。我都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第一次渡江的?依稀记得,和积玉桥街上的儿时玩伴一起,没有携带任何救生器具,飘然而行。我们也是在大堤口码头下水。入水后,利用长江和汉水交汇的水流特点,对着长江大桥的第四个墩子,向上游略偏的方向游。以后依次对着龟山和龙王庙游。过了汉水入江口后,便垂直游向对岸,一般到武汉关码头上岸。而游泳高手,可以游到上水的王家巷码头,甚至更上游处的龙王庙附近。

记忆犹新的是,在渡江过程中,每次遇到过江的轮船,我们都会迎上前去抢浪,在波浪中起伏,若隐若现,频频地向船上的乘客们招手,并不明事理地,嘲笑船上乘客们一脸的惊奇和担忧。



1967年的江城夏天,特别炎热。

从年初起,一月风暴,“三钢三新”,“二八声明”,香花毒草,…到当年5月16日“百万雄师”成立,风云开阖,文攻武斗,接踵而至,目不暇接。

那时,我是学校“新华工”组织中的一员。该组织,是从大学向中学扩散的一种形式。我们9中高一(1)班的学生参加,与班上徐同学有关。徐的哥哥是“新华工”造船系的大学生。

与各个学校不同组织的大多数普通成员一样,加入“新华工”没多久,我就成为事实上的“逍遥派”。有事就到学校去,跟随组织。没事就和街上的伙伴,四处玩耍,打球,游泳,看武斗。晚上回来,再分享各自白天的经历。

6月开始,相继发生在民众乐园(617),“工造总司”总部(624)两次惨烈的武斗,分别死亡19人和28人,其中“百万雄师”死2人。

我在事发后不久,曾赶到现场,亲眼所见民众乐园附近铜人像(孙中山纪念像)处的三具死尸,像被踩死的蚂蚁一般,横放在马路上。路人围观,暴尸几天,无人收敛。

当时江城的武斗,还处于“冷兵器时代”。武斗双方,都还是钢管长矛,柳条藤帽。

不久,积玉桥儿时伙伴,居住在我家左右隔壁的,棉花铺的志成,洗染店的畅伢,离我家不到30米的,炭圆铺的罗艺,因为躲避武斗,纷纷从四川返回武汉。据他们说,那时四川,武斗用上了枪弹,已经进入“热兵器时代”。

这3位儿时玩伴,都是中专毕业后分配到四川的。志成后来成为国家级质量评审员,是该专业重庆市的三位专家之一。畅伢是积玉桥街上的克朗球高手。他最擅长的是“老老的切法”和“反杆子”。我曾随他转战武昌各地,从黄鹤楼,到青龙巷,得胜桥,一纱侧,文化宫,三层楼,打遍大半个武昌无敌手。

罗艺是积玉桥街上的游泳高手。他家是炭圆铺主人。我小学同学张耀衡的父亲,前中缅战场远征军军官,那时在他家做炭圆工。



七月中旬,武汉地区的三派组织,“东方红红卫兵”(时称“康三司”),“百万雄师”,“三钢三新”,于7月14日,15日,16日,相继组织群众性的横渡长江活动,纪念伟大领袖以72岁高龄畅游长江一周年。我们9中“新华工”,参加了7月16日的那一次。

那天,队伍来到汉阳门码头。乌云密布,浊浪滚滚,整个江面呈现一片黄色基调。那是江水卷起的泥沙。只有当波浪撞击到岸边时,飞溅的浪沫,才给画面留下几抹白色。

我们准备下水时,一个流言在队伍中悄悄地传开,说对岸滨江公园处,有大批“百万雄师”队员,长矛以待。联想到昨日,“新华工”游行到汉口,到达电车公司门口时,遭遇“百万雄师”袭击,事后听说还死去几人之传言,整个喧嚣的队伍,顿时静了下来。

队伍默默地下水,没带任何救生器材。到了江中,下水前的方阵已被冲散,每个人都忘记了恐惧,各自向对岸游去,不到一个时辰,我已到达预定的上岸地点,滨江公园。沿江大道上停满了解放牌空货车,车厢的栏板上贴满了标语,“下定决心,不怕牺牲”之类。它们在此等候多时。从滨江公园沙滩到沿江大道,没有看见臆想中的任何一个“百万雄师”战士。我就近登上了一辆车,一眼扫去,都是素不相识的渡江者。

在“三钢三新”的渡江者全部上岸,并陆续登车以后,车子开始发动,一辆接一辆,从沿江大道拐进中山大道,向着水塔方向缓缓前行。那是汉口地区少有的“解放区”。经过617民众乐园,624“工造总司”几次武斗,汉口“老造”的大部分据点,相继为“百万雄师”夺取,水塔附近已经沦为造反派在汉口的一座孤岛。

车子行驶到大智路附近,中山大道上,马路两边开始聚集三三两两欢迎的人群,那是“钢八司”的队伍。所谓“钢八司”,那是武汉人,对当时没有参加具体组织活动,却持“造反派”观点,乌合之众的戏称。

到了水塔附近,马路两边的人,就更多了。人们纷纷向车上投去水果或冰棍。我亲眼看到,“蔡林记”(热干面名店)门口,一个五十左右,带眼镜的妇女,买了一大叠冰棒,双手握住,高高举起,向我们车上递去。车上的人连忙弯腰接上,分发给每一个人。那是我平常很少吃到的雪糕冰棒。真香,真甜。那一刻,车上的人,似有“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之恍惚。

车到民权路口,即将离开“解放区”,游泳者纷纷下车,各自回家。



国人的纪念活动,日子看得很重。

1967年伟大领袖渡江一周年纪念活动,武汉地区两大派组织的时间安排,716和715,丝毫没有反映彼时双方的实力。这是一般群众一眼都可以看得出来的。

从6月开始的武斗,到720那几天,“百万雄师”横扫三镇,“三钢三新”“工造”“革联”,节节败退,造反派在武汉地区仅仅剩下几所大学处,不多的几大据点。

716那天的横渡长江,让给“三钢三新”等,这是当时幕后各方风云人物的樽俎折冲,不为我们一般群众所知悉。

那年,万里长江仅有一架武汉长江大桥。我居住的积玉桥桥头,是青山通向武昌、汉阳、汉口的交通要道,每天看到的是满载“钢九一三”或“百万雄师”的敢死队员,手持钢矛头戴藤帽,呼啸而过。

到了720那天,我在湖北大学门口,省图书馆这边,看到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场面,一辆接一辆的车,据说有一千多辆,搭载不同制服的人群,全副武装,高呼口号,驾车游行。

连续两日, “百万雄师过大江,牛鬼蛇神一扫光。” 口号震天,“三钢三新”“工造”等组织,已成鸟兽散。

街上满是流言。各种不同的情绪,惊恐、彷徨、亢阳、骄横,在空气中混合,四处弥漫。

7月22日下午,积玉桥街上儿时的玩伴,衍荣、立成、黑皮,和我,在解放路中华路口,突然看到路人围观,那是武昌区政府的那面院墙上贴着的一张大字报,《东海舰队过境声明》,简要四条,所持立场,与最近几天江城的形势,迥然不同。

我们不敢抄录,暗自分配,各自背诵一条,回家后,在立成家里抄写成几份同样的大字报,准备晚上没人的时候,上街贴出。

晚上9时许,往日街上摆满的竹床,和夏夜乘凉的人们,都不见踪影。我们四人提着浆糊桶,卷起大字报,向得胜桥粮道街方向走去,一路张贴。回家的路上,我们在中山路得胜桥口,粮店侧面的墙上,贴完最后一张,突然听到远处疾行的救火车发出的警笛声,不知谁喊了一句,“百万雄师来了”。四人丢下浆糊桶,拔腿就跑。一旁卖西瓜的老汉说,“这些伢们,这么怕,为什么又去惹他们呢?”那语气,几分同情,几分讪笑。

若干年后,衍荣成为大学中文教授,立成是教授级高工,黑皮是国企厂长,这是后话。

23日起,风向突变,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重要节目,支持“三钢三新”。至24日,“百万雄师”分崩离析,逐渐离散。

从25日开始,连续两日,举行了造反派的大游行,“天亮了,解放了。武汉的公鸡生蛋了。” 与几天前同样大规模的游行,形式相近,色彩不同。

不久,有关方面决定,8月1日将再次隆重举行伟大领袖横渡长江一周年纪念活动。



8月1日,晴空万里。

上午八九点钟,我随“新华工”游泳大军在中华路上集结。主席台安札在长江大桥武昌桥头堡下。

这里离我儿时居住处,仅公共汽车一站多路的距离。那几年,我曾随街上的玩伴,扛竹床到桥头堡下乘凉,我对此处环境,非常熟悉。

武昌桥头堡地面的栏杆,及下面垂直的高墙,呈弧线凸出,立于江边。往北,与其相连的汉阳门闸口,仅10余米宽。再往北,相连的是与长江平行的一面高墙。它比桥头堡下高墙最凸起处,向后缩回几米。在这面墙上,长江水泥大堤,将其隔离成一条几米宽的水泥路,往北30米,到汉阳门轮渡码头处止住。

下水处的汉阳门闸口,有大约五、六十步砖石台阶,一直伸向水中。呈露在外的台阶,随季节水涨水落,多少不一。此时夏季,露出水面的台阶,已不到10级了。

这里的特殊地形,造成江水在此处有一回流。再往江中,又有几处漩涡。我也曾在这里,多次私下渡江。与大堤口开阔平缓的下水处不同,这里下水伊始,要稍加注意,避开漩涡,先向第2个桥墩方向游去,游到离岸几十米处时,就可以顺流直下了。

当天,从解放路开始,到中华路,到沿江大道上的中华路码头,到汉阳门码头,再到桥头堡下的主席台,集结了众多的游泳队员,据说有3万人之众。密密麻麻的游泳队员,依各自的组织,组成方阵。每个组织前的第一方阵,都有四五米宽,剖面为三角形的木架。下面绑上充满气体的橡皮轮胎。木架上面正中,或是伟大领袖画像,或是组织名称,或是巨幅标语。

下水之前,大会开始,首长、“勤务员”依次讲话。此刻,我们“新华工”的队伍已经来到沿江大道上。

沿江大道,12、14、15、19、22路公汽总站上,往日停靠的众多公共汽车,都开走了。

队伍等待时,我走到前面去观看,在汉阳门闸口附近,碰到了积玉桥街上的罗艺。他是“钢二司”仪仗队方阵队员。不久前,因其游泳技艺超群,被招兵买马,到武汉水利电力学院(现并入武大)“钢二司”集中训练。

解放路、中华路和沿江大道,马路两边都是梧桐树,一片浓荫。虽处夏日,不是很热。但主席台下的桥头堡广场是开阔处,没有树木,坐在马路上听讲的人群,面对“钢工总一号勤务员”朱红霞等滔滔不绝的演讲,就很受煎熬了。

我从闸口处,向江中望去,只见标有中央新闻记录片字样的小木船上,几个摄影师,扛着摄影机,正对着闸口,准备记录历史瞬间。艄公不停的划桨,使木船在激流中保持位置不变。

喧闹的人群,早按捺不住,只等那一声号令了。



上午10时,一声令响,横渡开始。

此刻,桥头堡广场和沿江大道上的方阵,南北汇流,同时向狭窄的闸口涌去。闸口两边的栏杆,人山人海。我挤进堤上观看的人群,看到第一方阵抬起木架,走下阶梯,缓缓入水,并逐渐向江中展开,列队游出。待到稍后进闸的方阵,水刚过膝,仪仗队员准备放下木架,到江中摆开布阵时,紧接后面一个一个的方阵,已经了压下来。

他们都在争抢小木船上中央新闻纪录制片厂摄影机对准的镜头。

而沿江大道上的方阵,不知江面发生的状况,继续向闸口,一浪接一浪似地涌入。阶梯上,前面有人,已被后来者踩踏。入水处的队伍,挤成一团。

组织者的警告声和被踩踏着的尖叫声,被广播中的革命歌曲声所淹没。

整个队伍已经乱了。

我预感这里发生了大事,急忙回归队伍。 “新华工”游泳队的负责人显然知道了前面发生的事情。他命令整个队伍,不再跟随前面的方阵,绕过仍聚集大量游泳队员的汉阳门闸口,穿过大桥,来到平湖门,稍事修整,从这里下水。

我虽渡江多次,但从长江大桥上游处下水,还是第一次。当队伍穿过水流湍急的桥墩,我朝汉阳门方向看去,还有游泳方阵,徐徐下水。看来那里已恢复正常。

到达滨江公园,“新华工”队伍阵型,仍保持完整。从平湖门开始的渡江,虽然多游了一段距离,但因不需要抢水,比平常的横渡轻松多了。

滨江公园沙滩上,已有人传言,汉阳门闸口死了人。

当天下午,到家以后,积玉桥参加渡江的儿时玩伴,也相继回家,只是不见罗艺的身影。晚上听说,他已于当日,在汉阳门闸口被后面蜂拥的人群踩入水中,手脚不能伸展,溺水而亡。

第二天上午,我赶到汉阳门闸口,看到水上有一、两只小木船,船夫拿着有金属钩子的竹竿,正在水中打捞。岸边水泥地上,已经摆满了四、五十具尸体。

隔天再去,仍在打捞,还有尸体陆续捞出。听周边观看的人说,大堤口,阳逻,也有打捞的尸体出现。

再下一天,我来到学校,看到教学楼张贴有本校“钢二司”的讣告,悼念八一渡江中牺牲的3名“钢二司”战士,2男1女。其中那位女生,是观看者。她被人群挤出栏杆,掉入水中死去。

又过几天,听街坊和同学讲,省实验,14中,八一当天,都有死去的“钢二司”战士。

那天,到底死去了多少人?说法不一。有说100多人,有说200多人,也有说400多人。究竟多少?也许永远是个迷。

但在八一横渡长江活动中,我没有听说,“新华工”死去一个人。

……

多年以后,每当回忆起1967之夏,回忆当年那一幅幅画面,那一个个,熟悉的,陌生的,“老造”的,“老保”的,显赫的,卑微的,活着的,死去的人,我会联想起莫比乌斯带“弯曲宇宙”上的蚂蚁,并非孤零零一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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