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烈:APEC·河内印象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3520 次 更新时间:2006-11-22 01:15

进入专题: 域外传真  

叶永烈  

APEC会议正在越南首都河内举行。

越南首都河内地处红河三角洲西北部,红河与墩河汇流处。红河从市区旁边缓缓流过,最宽处达二千米。河内是越南首都,是全国第二大城市,人口三百五十多万。河内是一座历史名城,原名龙编、螺城、大螺城等。在阮朝明命十二年(即公元一八三一年)改名河内,取意于环抱在红河大堤之内,这名字一直沿用至今。

河内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那浩浩荡荡的摩托车。在越南的其他城市,我也见到许多摩托车。据统计,河内的摩托车却多达一百多万辆。这一百多万辆指的是有牌照的。由于摩托车排放污染严重,且又影响交通,河内市公安局已经暂停了办理摩托车执照,而老百姓并未停止购买摩托车,所以,河内市摩托车的实际拥有量接近二百万辆!很多家庭拥有两至三辆摩托车。

我很惊讶,河内骑摩托车者几乎都不戴头盔。按照越南交通规则,在市内骑摩托车不戴头盔是允许的,而在上海则是绝对不允许的。

我在河内时间晚上十时多,在河内市中心见到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摩托车!人们曾说:“美国与越南都是车轮上的国家,所不同的是,美国人乘坐的是轿车,而越南人乘坐的是摩托车。”

越南的摩托车那么多,这是因为按照越南目前的经济发展水平,平均工资还只有每月七十美元,还无法进入“轿车时代”。虽说越南“先富起来”的人也买了高级进口轿车,但是那毕竟少数。绝大部分越南家庭还只能买摩托车。

其实,对于越南人来说,买一辆摩托车也不容易。越南连自行车都需要进口,摩托车更是依赖从中国和日本进口。越南的进口税很重,所以进口的自行车价格涨到上千元人民币,而一辆进口的中国摩托车要上万元人民币,进口的日本摩托车则要几万元人民币。由于价格上的优势,中国力帆、宗申、隆鑫、嘉陵等品牌摩托车畅销于越南这个“摩托车王国”。二○○三年,从广西凭祥市友谊关向越南出口的中国摩托车便达一百七十万辆。

河内的摩托车太多,排出的废气太多,而街道又狭窄。尽管天气炎热,家长在带孩子乘坐摩托车时,还是给孩子戴上厚厚的口罩,以尽量减少摩托车废气对孩子健康的影响。并非“SARS”流行,小姐们骑摩托车时,也戴上了口罩。

出于交通安全考虑,越南规定一辆摩托车只准带一名乘客。然而,我在河内街头,经常见到一家三口同乘一辆摩托车,甚至一家四口同乘一辆摩托车。

由于家家户户都有摩托车,河内乘坐公共汽车的人不多,公共汽车也就不多。公共汽车往往只能在摩托车的“夹道”中前进。

河内的出租车的车型、颜色各异。河内的老百姓几乎不“打的”,一则老百姓有摩托车,何必去“打的”;二则出租车的车费,对于河内普通百姓来说太贵了。所以在河内“打的”的大部分的外国游客。

越南跟中国一样,习惯于在大街上拉政治性的红色横幅标语。河内上空同样电线纵横,就连河内市公安局门前也不例外。

在河内,我这位“外宾”经常成为小贩兜售的对象。越南MM(美美)手里拿着走私法国香水向我兜售。越南小伙子并不知道我不抽烟,热心地向我推荐手中的“中华牌”香烟,只有一百元人民币一条——这价格比中国市场上的“中华牌”香烟还便宜。这使我怀疑,他手中的“中华牌”香烟不仅是走私烟,而且是走私假烟!河内商店里的“中华牌”香烟,倒是正宗的。价格比越南最好的“蓝京烟”还贵一倍多。

越南的吊床,在越南战争中是战士们在丛林中的栖身之处,经常出现于关于越南战争的影片之中。如今,成了越南旅游纪念品,小贩以十几元人民币一床的价格向中国游客兜售。

越南与中国一样,也流行十二生肖。这是越南发行的十二生肖邮票。越南人也过春节、端午节、中秋节。这表明中国文化对越南的久远而深刻的影响。就连轿车司机在车里所挂的“福”字和观音像两侧的金龙,也反映出中国文化的影响。

河内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大使馆,是河内所有大使馆中规模最大的。随着中越交往的日益频繁,中华人民共和国大使馆变得十分繁忙。

我在河内所住的宾馆,一进门,就见到总台之侧的墙上,醒目地挂着三颗金色的星。说实在的,越南的三星级宾馆大约只相当于中国的二星级甚至一星级的水平。

我惊奇地发现,就连宾馆里所用的杯子,都是从美国进口的。杯子上粘着美国星条旗以及自由女神像。就连滤水器上,也贴着星条旗商标。倘若这些日常生活用品是在欧洲或者澳洲的宾馆里,那不足为奇。然而,这是在与“美帝国主义”打了八年战争的越南!这小小的美国商标,反映了今日越共实行对外开放的方针,与美国有了方方面面的合作。我甚至在河内的一辆轿车里,见到星条旗靠枕。这在越共实行“革新开放”政策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我打开客房里的电视机,正在播送西方的爱情电视剧。接吻镜头,也堂而皇之出现在越南的电视屏幕上,这在过去同样是不可想象的。不过,由于社会制度相同,文化传统相近,越南观众更加喜欢中国电视连续剧。《渴望》、《三国演义》、《西游记》、《宰相刘罗锅》等等,许多越南观众非常熟悉。中国电视连续剧主题歌,甚至成为越南的流行歌曲。

越南电视屏幕上,充斥外国商品广告。年轻人越来越追求时尚。越南结束了“锁国”时代,电视台也实况转播西方国家的足球赛。

夜晚,我来到河内市中心,步入豪华的大商场。这样的七层商场,全部安装了卷扬电梯,可以与上海、北京的大商场相比美。我用数码相机拍了一张照片。这时,一位警卫朝我走来。当我拍了第二张照片,立即被警卫所制止。警卫用手势向我表明,商场里不许摄影。然而,当警卫见到我们来到SONY数码相机专柜,在那里细细观看,知道我们要购买高档商品数码相机,朝我点点头,允许我拍照。其实,我们不是前来购买数码相机,而是与我们同行的李先生的SONY数码相机的内存卡用光了,需要配一张新的128M的内存卡。内存卡只有越币标价,营业员用计算器算了好一会儿,才告知是六百元人民币一块——可能由于越南关税很重的缘故,比上海同类128M的内存卡整整贵了一倍。李先生急于要用数码相机拍摄,尽管贵,也就买了一块。

从此,警卫也就不再干涉我在商场中摄影。在一个出售进口商品的柜台,我得到营业员的认可,拍摄了这么一张照片:一面越南国旗与一面美国国旗、一面法国国旗并排插在一起。这张照片,浓缩着一段历史:越南与法国、越南与美国在二十世纪都曾经有八年的漫长战争,如今化干戈为玉帛,已经成为贸易伙伴。越南柜台上,挂着美国自由女神商标广告,也挂着法国艾菲尔铁塔商标广告。

我注意到,一位越南外交官说过:“没有永久的敌人,也没有永久的朋友。”美国和法国曾经是越南“不共戴天”的敌人,今日已经成为越南的朋友。

在河内,既有豪华大商场,也有“华侨友谊商行”这样的小店,写着广告语:“中国女士们先生们欢迎看看,有香烟、红木批发。”还有的小店挂着广告:“中国贵宾请放心在此购物,买卖公平价格特别优惠”。

河内的卖花姑娘,推着自行车,四处叫卖。河内墙上的挥之不去的小广告,看来是中越两国共有的“城市癣症”。

红河三角洲盛产大米。在河内的米店里,不同品种的大米,标着不同的价格。越南原本是粮食进口国。从一九八六年越共“六大”之后,十几年间,越南一跃而成为世界第二大大米出口国。

二○○四年春,禽流感在越南大流行,曾经使越南大批的鸡鸭死亡,甚至导致人也染病致死。越南是当时世界上禽流感最严重的国家之一。如今,瘟神刚刚离去,鸡、鸭也就出现在河内市场上。

几张塑料小桌,十几张塑料小椅。河内老百姓在街头的小吃摊吃早餐。早餐之后,父亲送儿子上学。越南人的习惯是进屋脱鞋,换穿塑料拖鞋。我见到父子俩要准备穿鞋上学校。

在河内街上,我见到戴绿帽子的越南男子用自行车装载煤饼,仿佛回到二十多前年的上海。难怪越南人说:“越南经济落后中国二十年。”从这件小事也可见一斑。

我见到越南小贩在出售冥钱。我原本以为那一叠叠冥钱是越币。细细一看,令我惊讶的是,那一叠叠竟然都是一百美元冥钱!给亡灵送美金,这是越南人当今的崇美心态的生动写照。越南通货膨胀严重,越币贬值迅速,连死人都只要美元,不要越币!

    进入专题: 域外传真  

本文责编:frank
发信站:爱思想(https://www.aisixiang.com)
栏目: 笔会 > 散文随笔 > 域外传真
本文链接:https://www.aisixiang.com/data/11814.html

爱思想(aisixiang.com)网站为公益纯学术网站,旨在推动学术繁荣、塑造社会精神。
凡本网首发及经作者授权但非首发的所有作品,版权归作者本人所有。网络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并保持完整,纸媒转载请经本网或作者本人书面授权。
凡本网注明“来源:XXX(非爱思想网)”的作品,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目的在于分享信息、助推思想传播,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若作者或版权人不愿被使用,请来函指出,本网即予改正。
Powered by aisixiang.com Copyright © 2023 by aisixiang.com All Rights Reserved 爱思想 京ICP备12007865号-1 京公网安备11010602120014号.
工业和信息化部备案管理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