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新民:忆当年,明月前洲古渡头

——我的八十年代掠影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1612 次 更新时间:2019-05-20 16:48

夏新民  


夏新民 (一名:琴台散仙)


我的八十年代,是从1982年开始的。那年夏天,我从湖北大学毕业,分配到武汉冶金研究所,开始了我全新的生活。


77、78级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代大学生,那时,被视为天之骄子,社会上十分抢手。学校分配,为了照顾农村来的学生,让他们尽可能分到大城市,鼓励我们这些企业来的,带薪的大学生,回原系统。我上大学前,是汉阳钢厂的烧窑工,一个孩子的父亲。我回冶金系统,市冶金局人事处长接待,她与我素不相识,我只记得她姓王,一位老红军的女儿,温婉娴静,她把我分配到武汉冶金研究所,从事环保监测中的电化学分析工作。


武汉冶金研究所是一个地方研究所。当初的几位创办者,分别来自中科院上海冶金所、北京钢铁总院、国防科工委下属单位等,挟其流风,使该所在铝镍钴、磁粉芯、精密合金,不锈钢焊条等几个领域,在国内同行业中,偶执牛耳。


工作不到两年,我写了一篇论文,有关离子选择性电极的,投稿全国离子选择性电极学术会议,被选中。会议在扬州最好的酒店,扬州宾馆举行。国内高校院所,搞电化学分析的教授专家,在国内的,全都来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学术会议,第一次住这样的饭店,兴奋无比。我与时任中国科技大学化学系副主任的蒲国刚教授同居一室。他作为访问学者,刚从英国回来。我们相谈甚欢。晚上,蒲教授约上几位代表,一起到古运河岸边散步。凉风习习,杨柳依依。同行的中科院上海有机所的一位科研人员,蒲教授原来的同学,也姓夏,触景生情,雅兴大发,张口吟诵,“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我即刻接上,“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那几天,会上切磋,会下雅谈,好不尽兴


这与七十年代,我上大学以前,汉阳钢厂八年高温、粉尘、噪音、三班倒、强劳力的工作,恍如隔世。


这样的工作,这样的生活,我喜欢。



八十年代,城市人的住房,普遍逼仄。但像我这样,早过而立之年,却无而立之地的,仍寥寥无几。


记得新世纪刚到不久,我曾对我的同学讲过,我结婚以后,总共搬过18次家,其中不下10次,发生在八十年代。那是搬家,不是乔迁。前者多无奈,后者需时日。对我而言,还得10余年等待。


大学毕业不久,我在汉阳七里庙附近的一农户家,租了一间约15M2的单间居室。七里庙,那时属江堤公社,当时处城乡结合部,离汉阳钢厂近。那是这家农户刚盖好不久的三层楼毛坯房。楼上楼下,共有5间房,楼梯居中间,左3间,右2间,加平台,一分不为二。这栋房屋,房东住2间。其余3间对外出租。我家租房在一楼,没有厨房,靠近路边。我们在屋檐下,用蜂窝煤炉,做饭烧菜。这丝毫不影响,有客来时,我太太做一桌好的饭菜,款待客人。


我们这家房东是三代人。夫妇二人是江堤公社农民,淳朴勤劳。主人吉楚有眼疾,一只眼睛看世界。他媳妇是外乡人。他们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上面还有一个老母亲。听吉楚讲,他的母亲孤寡多年,把他这个独子辛苦养大。他脾气大,他母亲脾气更大。但吉楚,对他母亲很温顺。


那时,我太太隔三差五,都要煨汤,比房东家里伙食要好太多。我们家蜂窝煤炉上的排骨藕汤,香飘四溢,惹得孩子们都要围上来。第一碗是我女儿的。第二、第三碗,分别给房东家里两个孩子。第四碗才是我的。再后,属于我太太。但我发现,我的这一碗,内容很丰富。肉,埋在汤里,藏在里面吃。


这种传统,一直保持到两年以后。那时,我们离开了房东家,搬到了汉阳钢厂制砖车间里去住。那是车间领导的关心,给我们几家无房户,在车间的废料场上,盖了一排平房。每家一间,约20M2,另加厨房。房子外面,是一片还没有被废料掩盖的荷花湖,那是几十年前月湖的一部分。我们与高山流水,琴台月湖,比邻而居。我们在这里,用自家丰盛的美食,还有湖面上的月光,飘来的荷香,款待过我的许多同学、同事,和亲友。



八十年代,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困难的不仅是住房,还有子女的教育。


记得八十年代初期,我还在大学读书,我的女儿三、四岁,有一天,我带她到学校去玩。到吃饭时,我去买菜饭,让她一人在饭桌等候。中文系的两位女同学,看我女儿大大的眼睛,一个人坐在饭桌边,十分可爱,也在这张桌子旁坐下。这两位同学问我女儿叫什么名字?女儿答道,“如雪。”两位女生说,“如雪,好美丽的名字。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女儿答道,“我是雪花变的啊。”女儿出生在江城大雪纷飞的一天。它是“雪花变的”,没有错。


我们住七里庙时,她上汉钢幼儿园。一次老师讲起动物世界,她联想,对老师说,“我是梅花鹿。”老师问,“你是梅花鹿,你妈妈是什么呢?”“妈妈是长颈鹿。”“你爸爸呢?”“爸爸大狗熊。”


那时我胖,我太太高,倒也形象。


她说的这些话,我们从来都没有教过。


到了她上学的年龄,我想给梅花鹿找到良好的成长环境,想让雪花飘落在美丽的校园,我来到了滑坡路小学。


滑坡路小学,离我岳父岳母家不足100米,它是江汉区名校。语文、数学、音乐、美术等课程,都有特色。课外活动中,体育、航模,也开展得如火如荼。附近家长,无不趋之若鹜。


学校控制规模,规定只有父母或爷爷奶奶户口在对应辖区的适龄儿童,方能在本校入学。


岳父心切,马上将我女儿的户口,转到他们的户口本上。他是外公,外孙女不符合入学标准。他又在户口本上自行涂改,将他与我女儿的关系,改写成爷爷和孙女的关系。


岳父姓杨,女儿姓夏,如此行为,痴拙率性,可亲可爱,但仍然碰壁。


我来到滑坡路小学,找到两位校长,吴校长和彭校长。吴年轻,掌管全盘。彭与我年龄相当,主管教学。我跟她们讲招生,祖父外公,孙子外孙,血缘比例,基因概率,完全相等,应一视同仁,不能内外有别。我讲起我的八年烧窑经历,讲到大学发奋读书,毕业后勉力工作,讲到我头无片瓦,身无立足之地,租房居住的生活,现在女儿读书,毫无着落,我走投无路,讲着,讲着,我感觉我的声音几近哽咽。吴校长,起先还一直板着面孔,彭校长已经动容。经彭一劝,吴校长终于首肯,梅花鹿进了我们心仪的校园。


30年后,如果说我的女儿,在职场同龄人中,还算是脱颖而出,滑坡路小学功不可没。这是后话。



八十年代,对我而言,也许最珍贵的,就是意外获得的赞许。两次当面的,两次背面的。都是口头表扬。


弗洛伊德说过,“人的创伤经历,特别是童年的创伤经历,会对人的一生产生重要影响。”儿童时代缺什么,长大以后,就渴求什么。


我从小调皮捣蛋,属于落后学生。29岁当父亲上大学以前,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到农村,到工厂,江湖以外,几乎就没有得到过任何表扬。


由于我母亲的睿智,我的心理虽然没有产生创伤,但我一生渴求的仍然是外界的赞许。


我得到的第一个赞许,来自柳伯父。


柳伯父,柳玉堂,是我高中兼大学好友柳同学的父亲。他是武汉化工研究所的总工程师,国内有机硅领域的权威,曾被时人笑称为“四老”:老武大,老右派,老权威,老总工。当年,武汉化工研究所成立伊始,市科委主任邓南生,一位老革命,将其点将到该所。他因为眼光超前,呼吁武汉大力发展有机硅事业,持才傲物,引起嫉妒,被入另册。


这个当年被打成右派的专家,带帽脱帽期间,在国内率先研制出的有机硅苯醚撑密封胶,若干年后,却是水晶棺材中不可取代的密封材料。历史给他开了一个又苦涩,又酸甜的玩笑。


我就是在化工研究所,柳同学的实验室,获得柳伯父给我赞许的。我早已不记得当时的背景和内容。但那一时刻,对我精神的激励,记忆犹新。


那两年,我因课题,经常去湖北省图书馆、湖北省科技情报所查资料。


省图书馆就在武汉化工研究所对面,湖北省科技情报在洪山,是化工所必经之地。工作完毕,我经常去柳同学实验室坐坐,聊聊。在那里,我常常会碰到柳伯伯,顺便向老人家请教。


除了给我几次表扬,言谈无意间,他还给我讲过,当年他做实验的故事。他说,当年他带帽实验,其实验记录、心得笔记中的化学试剂名称,都是用的自编暗码。任何人,无论是教授、工程师,还是技工,如同面对天书,无法看懂。这一手“江湖绝技”,我听进去了。让我在以后的工作中,无意受益。


几十年后,我在大学群里,偶尔谈及柳伯父赞许一事。柳同学说,岂止是他父亲,“我们家三代人,都表扬你。”


柳同学的女儿,我看着她,从小长大。以后,她负笈大洋彼岸,获美国名校生物哲学博士。近年来回国发展。在这期间,她一家人,曾到我女儿上海家见访,宾主三代,其乐融融。能得到柳家爷孙三代人的表扬,我很高兴。



八十年代中期,我想从电化学分析工作中跳出来,从事产品研制工作。我憧憬的科研人员,应该是一只母鸡,能够生蛋,最好能将鸡蛋孵成小鸡,无论这只小鸡,丑陋还是美丽。


1985年,我向领导请求,进了第四研究室。


第四研究室,是粉末冶金研究室。其磁粉芯研制,在国内具领先地位。当时室里有两个课题正在攻关。一个是磁粉芯,一个是铁基粉末,座无虚席。我入室以后,自觉多余。


不久,我听室里的陈主任讲,武汉复印材料厂曾找过我所,希望我们帮忙研制静电复印机用第三代载体,我所当时没有接受。


我听进去了。


我起步晚。别人割谷,我插秧。我赶紧跑省图,跑省科技情报所,猛查资料。查CA(美国化学文摘),USP(美国专利),日本专利,IEEE,等等。连续几个月,做了很多笔记。感觉重要的,摘抄记录,满满的一大本。对静电复印机用第三代载体,铁氧体球形载体,国外的发展及现况,有了基本的了解。


几个月后,市计委(那时还有这个单位)组织武大,航天部某厂,我所等单位,在武汉复印材料厂,召开载体研制攻关会议。我们所,由负责科研的徐所长带队,陈主任和我参加。会前,我私下对徐所长讲,我查了国外近几年的相关资料,我们所可以承接这个课题。


会上,我主动发言,谈及由我所承担此课题的种种优势,得到市计委领导的认可。


会后,市里将此项课题,列为重点,由我所承接。陈主任挂名,任课题组长,我任课题组副组长,由我实际负责课题的研制工作。



也许有人会问,静电复印机中载体是起什么作用的呢?


静电复印机中,有一关键器件硒鼓,它是光敏半导体。当光学系统,将待复印的原件照射,其反射的光线,投射到硒鼓上时,由于原件图像的黑白分布,反射到硒鼓上的光线强弱不同,形成“静电潜像”。与此同时,载体和色粉摩擦,形成偶电层。前者将后者,输送到硒鼓表面,受到“静电潜像”中更大异性电荷的吸引,在硒鼓上,转化成“色粉潜像”,然后在复印纸上,热压、定影、成形,成为与原件相同的复印件。


武汉,是当时全国三大复印件基地之一。从日本引进了复印件整机生产线和显影剂生产线,唯独其中附加值最高的,显影剂中的载体,日本人没有转让。


搞产品研制的人都知道,仅仅是查阅国外专利,要研制出相同的产品,几乎是不可能的。


专利,是公开多少,保护多少。而其中的KnowHow技术,所谓“技术诀窍”,人家是从来不会公开的。得靠自己去琢磨,去研制。


经过一段时间,对国外资料的消化和思考,我给课题组制定了试验方案。


我们课题组,用实验室最简陋的设备,球磨机,筛分机,实验电炉等,手工制粒,用了好几个月时间,拿出了样品,送到武汉复印材料厂,上机试验。


试验结果,我们的黑度、白度、灰度、层次、瑕点、分辨率、对比度,边缘效应,等等指标,都取得了比较满意的结果。


武汉复印材料厂的毛厂长胡厂长看到,相当兴奋。毛厂长对我说,当年他们引进生产线,夜以继日,显影剂第一次生产出来,迫不及待地上机试验,看到复印纸上,刚出现浅灰的黑影,高兴得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消息很快传到市里,当初负责整个项目引进的姜兆基副市长非常高兴。姜市长办公室来电话,要听我们课题组的汇报。那天所里相关领导,桂所长,负责科研的徐所长,几位总工,4室的陈主任,都不在家。所里马上派车,由我和情报室的贾主任,带上领课题组成员,老北京钢院的大学生徐工,华中科技大学的固电系毕业不久的小大学生小盛,实验室工人干部子女小李,一位洪常青,四位娘子军,共五位,去了姜市长办公室。


姜市长在了解到我们试验的过程及阶段性的工作以后,给了我们很大的赞许和鼓励。这也是八十年代,柳伯伯后,我得到的第二次表扬。公开的,口头的。


我高兴。我珍惜。



实验室试验成功后,我们决定进行工业中试试验。


第三代复印机用载体,全称为铁氧体球形载体。武汉冶金研究所虽然是国内磁性材料产品研制的重镇,但以前,还从来没有从事过铁氧体材料的研制。


我查国外资料,中试,需要两个最关键的设备,喷雾干燥制粒机和回转窑。这两个设备可以保证载体的球形度和颗粒性。


回转窑是传统设备,主要用于水泥行业,对于磁性材料,尤其是市场容量不大的载体行业,不适应,但可以用其他炉窑代替。逆流式喷雾干燥制粒机,当时刚刚从国外引进不久,还没见到国内磁性材料行业使用的报道。


我找到了国内生产喷雾干燥制粒设备的一个重要厂家。这是一个乡镇企业,地处无锡市无锡县前洲镇。


前洲处江南水乡,濒临太湖,运河环绕,号称中国第一乡镇。


第一次去中试,是我和小盛两人去的。带着40kg料浆,来到前洲镇。我们到达那天,天色已晚。其中一段路,我们乘坐乡间的三轮摩托小车,沿着运河沿岸的公路行走,月光洒在河上,波光粼粼。


第二天一早,满眼看不尽的是,一片江南绿色中的,一排排白墙黛瓦的两层楼房。那是当地农民的新居。再往远看,是相当现代化的工厂厂房,宏伟气派。


我们为那里乡镇企业的欣欣向荣,为苏南农民的富裕,所震惊。


第二次下前洲,所里的罗总工也去了。


罗总是在载体确定为市里重点课题后,主动要求来到四室的。他原是北京钢铁研究总院的几大才子之一。他在去前洲镇的路上对我说,“小夏,载体是你搞出来的。我只是在后面掌掌舵。”


那次,课题组的小丁也去了。也带了40kg料浆。老中青三人,风尘仆仆,从武汉乘船去南京。明月高悬,江水滔滔。再从南京乘火车去无锡,从无锡乘长途汽车去前洲。车轮滚滚,人声鼎沸。


当年,罗总48岁,我36岁,小丁,24岁,呈等差数列。


那时,从南京到无锡,坐硬座。我记得,没有坐票。我们三人进站时,我要小丁,陪罗总慢慢上车。我先跑,去抢座位。


我背上40kg的料袋,疾步如飞,冲上火车,1人抢到了3个座位。小丁目送我飞去的背影,上车后,对我说,“夏工,你们到底是上山下乡的,好厉害!”


那年,我怎么会觉得,罗总好老呢?等我到58岁,比当年的罗总年龄还大10岁时,我还带领一拨年轻人,帮一家规模不小的企业建设生产线,也没有觉得自己垂垂老矣。


小丁,后来是市某局局长。



那几个月,我们连续四次来到前洲,做工业试验。我们将喷雾制粒好的颗粒料,拿回来,完成余下的烧结,筛分等工艺。我们测试样品的磁性能,电性能,以及粒度分布。以后,又将测试合格的样品,送到武汉复印材料厂上机试验。得到满意的结果。


在这前后,我又先后得到两任所长的赞许。都是背后的。


一次是我们所二车间陈主任告诉我的。陈是原来武汉市14中高中67届学生,恢复高考后,成为东北工学院78级学生,毕业后分到我所,不久担任二车间主任。他那次与桂所长到宜昌出差,回来后,兴冲冲地来到我的办公室,对我说,桂所长在出差路上,对我大加表扬云云。我与桂所长,除了一次姜市长来所,要我参加载体工作汇报外,平常在所里,几无交流,他背后对我的赞许,我很意外。


另外一次,是继任所长俞所长给予,也是别人告诉我的。这其中原因,我猜得到。当年,载体课题完成,在行业内产生一定影响,所里一位副总及室主任,为各自在课题中的作用,发生争执。我将我当年查阅的,上百篇国外专利的摘抄及工作笔记本,曾拿给俞所长看,他看后,不用解释,全明白了。


这本笔记本,我一直保存着,只给过俞所长一人看过。我这一招,是从柳伯伯那里学来的。


当年,我们这项成果在行业内鉴定,结论是,“国内独创。国内领先。”,接着,又获得市科技成果奖,黄鹤发明奖等。实际上,国内还有一个研制单位,中科院上海冶金研究所和上海磁性材料二厂的联合攻关课题小组,几乎与我们同时完成,但因武汉市是国内三大复印件基地之一,占地理优势,行业安排我们先鉴定,先声夺人。


我们的成果级别不高,主要是“蛋糕”太小,整体效益总量不够。


1986年,我在中山参加全国金属粉末学术会。我在会上交流过有关载体的论文。会下,一位广东的民营老板找到我,说,愿意出5万元买这项技术。我当时一听,目瞪口呆。我那时的月工资,不足100元。社会上,刚刚出现万元户,寥若晨星。5万元,对我而言,是天文数字。我答,这是“职位发明”,我怎么能卖给你?!


上海的课题组呢?据我了解,上海冶金所的顾工和上海磁性材料二厂的蒋工,研制出来相应产品以后,无偿的转让到上海磁性材料二厂。我曾邀请蒋工到我们实验室及中试线参观。蒋工也曾邀请我到他家去做客。我在他家住过2天,受到热情款待。从家庭陈设,饮食茶水来看,这是一个既温馨又简朴的家庭。他们家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研制出载体,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上海磁性材料二厂的一位大学生,厂长的侄子,90年代携载体下海,据一位行业内的人对我说,94年那一年,就赚了400万。武汉复印材料厂的一位销售科长,也在90年代下海,他做显影剂,也做得风生水起。


回首当年,那时的生活困境,载体攻关,给我带来的挫折、兴奋、得失、纠结,早已归于平静。惟有当年意外得到的赞许,在我年轻,窘迫无房的日子,滋润我心,言犹在耳,弥足珍贵。


还有,我人生道路上,途径的月湖、太湖,江轮、古渡,厂房、农舍,沙洲、前洲,当年天空中的明月,洒在大地上的月光,皎洁、明亮、柔和、清辉,那画面,印在内心深处,久久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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