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家珍:《逍遥游》中的“无用”观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952 次 更新时间:2019-02-03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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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家珍  


《逍遥游》是《庄子》的第一篇,“无用”观是《逍遥游》后半部分庄子要表达的重要内容。遗憾的是,不少人对“无用之用”存在一定的误解,认为庄子是在提倡做“无用”之人,所以有予以说明、阐发的必要。我个人认为,庄子《逍遥游》中的“无用”观大体上包括以下三个要点:


其一,“无用”于世而有用于己,以全身保性。庄子借许由之口说:“予无所用天下为。”其实,庄子并没有否定士人的“用世”之心,只是在战国之时,仕途充满了危险,为臣者伴君如伴虎,士人面临多方面的煎迫与扭曲,于是乎,全身保性成为人生第一要义。庄子逃功逃名、避世隐居,讲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实属不得已,是为了保全性命于乱世,或不愿意“为有国者所羁”,而非提倡、引导人们疏离社会,抛弃功名,不思进取,做个单纯的“无用”之人。


其二,“无用”之物,或有其“无用之大用”。借助于“无用”之物可以转移、超脱现实生活带来的痛苦与烦恼,以达于逍遥之境。如庄子在文中提到的“大瓠”,不必忧其瓠落无所容,而可“虑以为大樽(腰舟)而浮于江湖”。携大樽而浮于江湖的逍遥,这一行为就其本质而言,是审美的,而非实用的。人活着毕竟不能只靠物质,还应当有精神层面的需求。


其三,对“无用”之事物,不可仅仅以工具视之,而应以“无为”处之,如其所是,因其固然,容许其自在的存在。如庄子在文中提到的“斄牛”,不能因其不能执鼠而贬低、藐视之。又如大樗(chū),亦不必患其无用,可树之于乌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其盎然生机,不令人感到愉快吗?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曾说,在诗意的世界里,万物不再被技术所设定而成为工具,它自身即是目的。换言之,“让物物着”——它们无须对人“有用”,无须仅仅为了人的存在而存在。


总之,庄子《逍遥游》中讲“无用”的目的,是为了在特定的历史情境下追求个体心灵的逍遥自得,从一定意义上说也有反对人的异化、反对将世间万物一概工具化之意。


(原载2019年01月28日《北京日报·理论周刊》,略有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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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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